第65章 如梅般的小女子
#我感觉我道侣这样很奇怪,我该怎么办?# 主楼的我家道侣每天都超可爱的:大家好,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大家, 是这样的, 我道侣和我认识有段时间了, 但是我中间出了点意外失忆了, 最近我把我道侣找到了,我很开心, 重逢后我道侣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抱住, 抱得我小心肝儿乱跳, 我觉得我道侣肯定是深爱着我的。 一楼的张寒大混蛋:噫?八卦树洞贴?坐等!楼主继续!嗑起了我的小瓜子 二楼的我家道侣每天都超可爱的:然后我家道侣很粘我, 每天和我在一起以后我去哪儿,他也去哪儿, 我一点都不觉得他这样粘人很烦,我觉得他这样超可爱的, 但是我觉得有时候我感觉有点奇怪。 三楼的云霄:哇!粘人的小道侣么?那岂不是很好!我道侣每天都沉迷修炼, 我对楼主的羡慕嫉妒已经很明显了!哼 四楼的我是你南哥:看透看透!这种帖子其实最后都是来喂狗粮的!啪地一脚踢翻这碗狗粮! 五楼的我家道侣每天都超可爱的:奇怪的地方在于,我家小道侣这么粘我,却从来都不亲我,晚上也不会抱着我睡觉, 我们都自己一人一间房, 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现在是女的,所以我小道侣对我没有生理反应,简单介绍一下,我是男的, 但是现在身体有点问题,暂时是女的,可是,亲亲还是可以的啊!怀疑人生 六楼的莲花:哈哈哈哈哈哈,忍不住想笑,楼主小道侣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七楼的我家道侣每天都超可爱的:回楼上,我之前是男的,我家小道侣也是男的,他是那种特别乖巧可爱的类型,我比他年长很多,之前都一直照顾他,所以他一直很依赖我。自豪脸 八楼的清风徐来:大致推测,楼主应该是攻,楼主小道侣是受,那么问题来了,当攻变性了,正确的打开方式是什么呢?——闺蜜姐妹情了解一下啊~笑到捶地! 九楼的莲花:哈哈哈哈哈哈楼上你怎么这么皮,不过也有可能重逢后就做不成道侣,只能做姐妹了,毕竟双.修生**验不一样了。认真脸 十楼的我家道侣每天都超可爱的:我们之前因为没正式在一起,所以也没双.修生活啊!但我记得之前我亲过! 十一楼的清风徐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楼主放弃,之前都没双.修过的话应该就是做不成道侣,安心当姐妹! 十二楼的莲花:之前都很以来你,你一直很照顾他,你们此前也没双.修,现在他又很黏你,我觉得我可能知道了,楼主你小道侣根本不是喜欢你的,只是依赖你,话说楼主一直这么说,你们互相表白过么?你们有举行过道侣大典什么的么? 十三楼的大宝:看透的双眼助楼上飞升一下,楼主,其实小道侣什么的都是你自己一个瞎想出来的,实际上只是比较黏你的一个晚辈,老年人就洗洗睡,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修炼,安心当你“道侣”的大姐姐! 生气!谈邵墨“啪——”地一下粉碎了一个云坛,没有一个认真分析回答的,全都乱说,就是见不得别人恩恩爱爱! 谈邵墨面上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着在不远处店面里看着精致的木雕啧啧称奇的答字霁眼神柔和。 “阿墨阿墨,”答字霁弯了弯他的杏眸,眼睛亮闪闪的,整个人在谈邵墨看来都带着甜味,“你过来看,这雕得好逼真!玉简上面说着还可以替身攻击一次,也可以自己加别的阵法,能够承受三块中品灵石的灵气。” 谈邵墨走近答字霁身边,听着答字霁对他兴致勃勃地说着,眼神也落在了吸引了答字霁目光上的那木雕上,雕得是一个小人,五官精致,乍看起来是一个十分可爱的男童。 见答字霁目不转睛的模样,谈邵墨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截宁神木,然后指尖飞快地刀起刀落。 “阿墨你看这个!”答字霁回过头又准备和谈邵墨分享他喜欢的木雕,就见谈邵墨手掌上立着一个小人木雕,他一愣,就上前一瞅。 谈邵墨见成功吸引了答字霁的目光,语气淡淡的,完全没有透露一丝一毫他心中的欢欣和自得:“我雕的,你喜欢么?” 只见谈邵墨手上放着一个男子的木雕,相貌俊美,剑眉目星,鬓如刀裁,眼眸深邃,正是一个缩小版的“谈邵墨”原貌。 “哇,好好看!雕得好真!”答字霁惊叹道,毫不犹豫地赞美着,“喜欢。” “是用宁神木雕的,你拿着,一直放着能够有助于你的修炼。”谈邵墨一本正经地介绍着,心里却乐开了花,果然云坛上的那群家伙一点都不靠谱!都乱说!他小道侣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喜欢他!分明就是喜欢得不得了!连和他一模一样的木雕都说喜欢! 果然,就是那句话,恩爱使人嫉妒。 答字霁却不知道谈邵墨心里所想,很自然地收下了木雕,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尽管一开始有些不习惯谈大佬女修的模样,但相处久了,答字霁又找回了以前的感觉,有什么都可以和谈邵墨一起分享,可以看中什么就一起买买买,一起聊着天,一起吐槽,做什么都不用怕,反正谈大佬会帮他看着,放心去做就可以,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想着,答字霁又准备拉着谈邵墨去他之前看中的一家烤肉店一起吃一顿,计禹谨不喜欢吃烤肉,洛越桦来到定江城后就很忙,一直约不到人,一个人吃烤肉又总感觉特别萧索,所幸谈邵墨又回来了,又可以一起到处吃了,真是开心! 谈邵墨看了一眼被挽着的手臂,脸上一热,又很快恢复淡然,心中同样美滋滋的,哎呀,他的小道侣真是粘人,可爱。 看着两个终于离去的木雕铺子小二抹了下额头,对自己的老板吐槽道:“老板,宁神木这年头都已经很便宜了么?可以这样随意雕着玩的么?” 老板一边拨着算盘算着账,一边头都不抬一下回道:“请参见我们的镇店之宝。” 镇店之宝,天然宁神木两米高巨型雕,价格童叟无欺,五块极品灵石。 小二默默决定休息的时候一定要去云坛里吐槽一下,标题都想好了,#为什么有灵石的修士通常还都有道侣又很厉害!好气哦!# 等答字霁和谈邵墨一起吃着烤肉的时候,谈邵墨以“我烤的肉绝对能让你吃得欲罢不能”为由全程揽下了烤肉的工作,答字霁就一边等着肉熟,一边给谈邵墨递了杯果汁,就刷了一下云坛,一个帖子映入眼帘。 #我感觉我道侣这样很奇怪,我该怎么办?# 答字霁看着看着,就觉得很搞笑,一边笑着一边跟帖。 十八楼的答答要好好码字:心疼楼主哈哈哈哈,我觉得楼里的分析得对,默默全部助力飞升了一下!偷笑 谈邵墨一边翻着烤肉,见有一块烤得差不多了,便夹起来蘸了蘸酱喂到答字霁嘴里,一边又眼神温柔地问道:“看到什么了?笑这么开心?” 答字霁咬着烤肉,肉香味美,然后将云坛递到谈邵墨眼前,含糊不清地说:“你看这个帖子,十八楼是我的跟帖,这楼主真惨哈哈哈哈。” 谈邵墨看了眼标题就有种不祥的预感,直接指尖一划划到最后答字霁的跟帖,目光落在答字霁跟帖里说的那几个字“我觉得楼里分析得都对”,默不作声地认真烤肉。 答字霁喝了口果汁,然后对他扬起了好看的笑脸:“怎么样?这楼主是不是很惨,完全是楼主想歪了啊。” 谈邵墨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心痛假笑,伸手又喂了答字霁一块烤肉,看答字霁吃得脸颊鼓鼓的,然后“认同”道:“对的,你说的没错。” 尔后谈邵墨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块肉,嘤嘤嘤,他的心在滴血,但还是要坚强,保持微笑。 谈邵墨默默转移了一个话题,他想到岑一凛最近在修真.界玩够了,想去一趟仙界找乐子,然后他想到了件事,不过要征得答字霁的同意。 “小霁,我朋友最近要去一下仙界,仙界也有书坊,我想的是,你有没有想过将云坛和你的话本带到仙界去?”谈邵墨一边问着,一边拿着一张纸巾帮答字霁擦了擦嘴。 答字霁感受到嘴边清爽的时候,不由心漏了一拍,注意力却在谈邵墨说的话上面:“可以的么?话本的话我肯定想啊,云坛的话,不是我做出来的,要问问小鲫鱼和洛大花同不同意。” “那到时候在仙界赚来的仙石我就帮你存着,等你以后飞升了用,”谈邵墨慢慢说着,仿佛在他眼里就从来没有想过答字霁可能没法飞升,“我让他先带你完本的上去好了,仙界的看了要是有共鸣,能让你修炼得更快。” 答字霁瞅着谈邵墨一脸只要带上去他的话本就能火的模样,又是自豪开心,又有些胆怯:“仙君们会喜欢我写的故事么?要是根本没几个看,那也没用。” “会喜欢,我肯定,”谈邵墨认真又肯定地说,放下了手中筷子,揉了揉答字霁的头发,“最好的你所创造的世界是最好的。” 这么自然又肯定的语气,带着满满的与有荣焉的骄傲。 答字霁视线有些模糊,真是的,大佬怎么越来越会夸了,答字霁把眼里的水汽努力眨掉,然后抬头看着谈邵墨说:“嗯,我相信你。” 因为你相信我能创造出最好的世界,因为在你眼里我是最好的,所以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失望的。 与此同时,云坛上又出现了一个十分火帖子。 让他们议论纷纷的是《是谁杀了我》的第二个故事,且说江灯将严龙带到冥界后,严龙头也没回,一步一步地走在黄泉路上,临到和孟婆汤之前,才对着江灯笑了笑,带着些痞气,又十分潇洒:“谢谢啦,江灯!” 江灯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就看到严龙喝完了孟婆汤,十分干净利落地跳进了轮回。 “孟婆孟婆,他真是一个很好的人,”江灯拉着孟婆的袖子对孟婆说道,“青阳派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孟婆看着江灯有些惆怅的样子,拍了拍江灯的肩膀:“青阳派会不会越来越好,我不敢保证,但是刚刚入轮回的那家伙,投了个好胎,大富大贵的良善之家,虽在凡界,但上有祖宗庇佑,下又有子孙满堂之兆,想来他能幸福安康无忧无虑一世的。” 江灯听了后扬起了笑,点了点头:“嗯,那就好,孟婆我去找黑白无常玩了。” 真是个小孩子啊,孟婆看着江灯欢快离开的背影,嘴角微扬,转头又熬起了孟婆汤。 江灯找到黑白无常的时候,黑白无常正在打架,哦,是切磋。 黑白无常是双胞胎,但一个总是穿着一身白衣,一个总是穿着一身黑衣,下三界的传闻中总说黑无常总是面无表情,拿着链子和镣铐勾魂,十分凶残,而白无常总是笑眯眯的,拿着钱币扔扔魂就勾走了魂。 但其实在江灯看来,黑无常是个老实的,白无常才可怕,为什么这么说,最直观的就是,黑白无常在冥界打架,黑无常一次都没赢过,每次输了都要帮白无常跑腿,白无常就会一边看着黑无常跑腿,一边喝着美酒,说哎呀,日子真是快活啊。 看得黑无常又想打白无常了,所以在江灯看来下三界中传闻里黑无常总是面无表情,肯定是被白无常气的! 江灯坐在一旁,托着下巴,看黑白无常身形飞动,最后黑无常被白无常笑眯眯地压倒在地,江灯心想果然如此,然后又拿出了一袋零嘴儿:“黑无常哥哥,白无常哥哥,这是你们要我带的零嘴儿,给你们尝尝。” 黑白无常都很喜欢修真.界天仁堂的杏仁酥,但是黑白无常不同于江灯,可以在下三界来去自如,黑白无常只有在需要勾魂的时候才能去下三界,而且顶多提早去勾魂,然后能够在去的路上买点吃吃,但又得在勾魂前吃完。 原因很简单,一是总不能被勾魂者看到两个英勇威武的勾魂使都一嘴的杏仁酥,二是他们没法把下三界除了魂魄外的东西带到冥界,哪怕他们揣到兜里了,或者储物空间里了,等到冥界了就化作虚无了。 但江灯不同,江灯是阴阳鬼,他身上又有阳气又有阴气,带回来的杏仁酥也不会因为全无阳气而化作虚无,因此每回江灯出去前,黑白无常总会用眼神暗示江灯别忘了带杏仁酥回来,久而久之,江灯也就养成了每次必带杏仁酥回来给黑白无常的习惯。 一开始只给黑白无常带杏仁酥,接着是牛头马面红着脸问他能不能常常带点烤肉,后来是给四大阴帅时不时带骨头汤,还有给阎罗王带糖葫芦,只有孟婆不喜欢吃东西,不用江灯带吃的,但孟婆会时不时让江灯捎点首饰,说是要给他的姑娘备好嫁妆。 等在冥界溜了一圈后,江灯把该捎带的东西都放下后,阎罗王一边面无表情地咬着糖葫芦,一边叨叨着:“你要是想休息,就一定要直说,多休息会儿没事的,我看你这次又自己放血了?你这样会容易你体内的阴阳之气不平衡,影响自己修炼的。” 江灯闻言点了点头,阎罗王见江灯点头,又就着话题继续叨叨:“不能仗着年轻就任性……” 一直叨叨的江灯又快睡着时,阎罗王才大发慈悲道:“那行,我说的话你都要记在心里,这都是为你好。” 江灯忙不迭地点点头,然后就觉得要好好工作,工作使他快乐!他爱工作! 于是,江灯又一次推开了鬼门关的大门,开始找游魂。 说是找游魂,但其实每次都不需要亲自去找,每次江灯都只是随便瞎晃悠,然后晃悠着晃悠着就会见到游魂。 有时候的游魂像严龙一样或许是有什么执念但神志清醒才没有离开,但更多时候游魂已经因为游离于世太久,早就神志不清,只是毫无目的地游荡着,这时候只需要江灯牵住他们,然后带他们进鬼门关就够了。 又如同往常这样的带着几个游魂回了鬼门关后,江灯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个女游魂,双目呆滞,江灯本以为这应该是神志不清的游魂,只需牵引一下就行,但没想到,这女游魂,却怎么都牵引不了,反而拉着江灯往一个方向飞去,好像是在等一个能见到她的很久了。 江灯觉得自己可能是看走眼了,可能这是一个不爱说话的神志清醒的游魂,然后江灯跟着女游魂来到了一个院子,这个院子看起来很破,显然是废弃了很久。 “你之前住这里么?”江灯问道,声音轻柔。 然而江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女游魂没有搭理他,就这么飘在空中,目光呆滞,一言不发。 江灯试着牵引女游魂,却每每快牵引到鬼门关的时候,又被女游魂拉回到了这个废弃院子里。 “你记得你自己是怎么死的么?你记得这院子曾经都住着谁么?”江灯又试探性地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但女游魂都一言不发,没有回答他的意向。 江灯觉得这可能是最麻烦最糟糕的一种可能了,那就是这女游魂神志不清,又执念很重。 这样有一个很麻烦的问题,那就是江灯没法让女游魂喝忘川汤,就算硬让女游魂喝下了忘川汤,也可能什么都记不清。 一时之间,江灯有些毫无下手之地的感觉,但真要江灯就这么不管这个女游魂,江灯又做不到,且不说要是真不管这个女游魂,这女游魂怕是马上就要灰飞烟灭了,更何况,这女游魂在江灯看来其实是有感觉的,她感觉得到江灯是能带着她轮回的,但是她不想轮回,她想让江灯帮她。 江灯想到这里,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江灯想了想他会的招数,勾魂不行,捉厉鬼不行,熬忘川汤不行,那就只能试试四阴帅豹尾他们教他的和各种妖兽牲畜说话了! 这般想着,当江灯看到在废弃院子里安家,吃得贼肥的卷毛鼠一家,就嘿嘿一笑,尽量让自己显得柔和一些,对着一只还没他巴掌大的卷毛鼠一家道:“吱吱吱——?”打扰了。 卷毛鼠一家最胖的那只,头上顶着一撮灰毛,看到他以后就沾了起来,把另外三只往自己身后拉,颤着声音道:“鬼啊!” 江灯:…… 等江灯好不容易安抚好,其实是因为吓得迈不开腿,才没有逃跑只能呆在原地的卷毛鼠一家,卷毛鼠一家才相信江灯真的对他们没有恶意,鬼也不吃卷毛鼠。 放下半颗心的头顶灰毛的胖卷毛鼠作为一家之主义不容辞勇敢地接下了与鬼交谈的任务。 “你想问些什么?”胖卷毛鼠听着自己伴侣与孩子吱吱吱地夸他真勇敢,真棒,心情有些膨胀,“这一带就没有我灰毛不知道的事情!” 江灯适时地夸了一句“那您可真厉害”,然后就问道:“我想问的是你们住的这院子,之前住的都是谁?” “实不相瞒,我们也不清楚,这院子废弃了很久,从我曾爷爷的爷爷那辈就一直没人住,说着院子闹鬼,出过不少人命,所以就一直没人住,我们也是因为隔壁江秀才他们家里养的那几只猫太厉害了,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才搬到这的。”灰毛一下子就被问住了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好多。 然后灰毛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道:“之前我认识有个金毛,跟着算命的跟了好久,我听他说过,那算命的有提到过,这院子是有鬼待着,鬼不想让人住,所以就没人可以住。” 江灯听到这不由问道:“那算命的你们知道在哪儿么?” 江灯这次看到的这女游魂是来自凡界的,鬼门关是在三界交叉的地方,所以每次遇到的游魂哪界的都有可能,在凡界能够算出来有一只不想让人住院子的鬼的算命先生,听着就还是挺厉害的,江灯觉得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金毛知道的,金毛可喜欢那个算命的了,说那算命的看见他,不会想着打死他,还会给他一块小馒头。”灰毛抖了抖肥肥嘟圆滚滚的身子,显然因为能帮上忙显得很高兴,“我可以带你去找金毛。” 金毛肯定觉得他厉害坏了!居然都敢和鬼说话!灰毛想着不禁有些小自得,又有些兴奋。 江灯刚想点头,就看到目光呆滞的女游魂准备向他飞过来,想到灰毛看到他这么好看的鬼都吓得半死,江灯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残忍:“你能不能帮我让金毛把算命的带到这里,我想去别的地方打探一下,谢谢。” 灰毛伸爪子挠了挠他头上的卷毛,显得有些困扰:“叫金毛可以,当时把算命的也带到这里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行。” 江灯也觉得自己有些强鼠所难,余光瞥到灰毛一家住的地方有一地的杏仁酥屑,想到怀里还有一大包原先准备带给黑白无常的杏仁酥,江灯露齿一笑:“这样,我这包杏仁酥给你们,你尽量帮帮我,谢了~” 灰毛看着比他身子还要大三个的一大包杏仁酥,咽了口唾沫顿了顿,然后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没问题,交给我!” 江灯不由失笑,看着灰毛“噌——”地一下就窜了出去,于是江灯就又回到了女游魂身边,他试探性问了女游魂:“你是不是不想让其他人住这里?” 如江灯所料,过了半天,女游魂也仍然沉默不语,不说话。 杏仁酥的魅力大抵是无敌了,过了老半天,江灯居然真的等到了用牙齿咬着一个男人袍子边的两只鼠,一只头顶灰毛,一只一身金毛,男人一看就像是个凡界算命的。 满头白发,模样却看起来很年轻,算不上俊朗,甚至有几分憨厚的感觉,看起来就很值得信任,身上穿着一件绣着八卦的黑白长袍,脚上踩着一双黑色布鞋,手上拿着一根竹竿,竹竿上一块白布,白布上写着潦草的两个字——“算命”。 但江灯也一眼看出了这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算命的,只因江灯看出了男人身上的灵气,凡界哪儿来的灵气,只能说着男人必然是修真.界来的。 算命的看到江灯,又看到被江灯藏在身后的女游魂,挑了挑眉:“冥界换勾魂使了?黑白无常不干了?” 一灰一金的两鼠在看到江灯后面突然多出了手和脚,接了杏仁酥,就逃得飞快。 江灯知道这算命的不简单,但没想到算命的看样子还认识黑白无常,江灯摇了摇头:“勾魂使没换,我是冥界的引路师,专门带游魂回去的。” “哟?引路师,有点意思啊,”算命的扬唇笑了笑,明明是有些普通老实的长相,这一笑却显得他蓦然好看了几分,“你需要我帮你什么?” 江灯也不多问男人的身份来历,就问自己想问的问题:“你知道这院子之前是谁住的么?” “你怎么不直接问我这女游魂的身份是什么来的更快?”算命的笑了笑,看着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江灯赶忙问道:“那你知道这女游魂的身份是什么么?如果你知道当然是最好的。” 看着江灯有些焦急又喜悦的模样,算命的眼中的兴味一闪而过,然后语气平平地说道:“这女游魂叫梅姐,是一名暗娼,这院子就是她的家,也是她接客的地方。” 这个身份出乎江灯的意料,江灯一时之间猜不透为什么梅姐不愿意让人住这个院子的原因。 “那你知道她有什么家人么?你知道是谁杀了她么?”江灯觉得这算命的知道的不少,想多问点线索。 “不知道,”算命的回答得干脆利落,“你没别的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回去算命了,你的报酬我晚点亲自来取。” “什么报酬?”江灯问道,算命的却并没有回答他,转身步履悠悠地离开。 江灯这时又看了女游魂一眼,女游魂长得并非很好看,相貌实在平平,所以只能做暗娼了么?又是为了什么做暗娼?又是谁杀了她?她真的没有家人么? 江灯脑海里一团乱麻,毫无线索,他在废弃院子里四下搜寻了一番,这院子其实不大,江灯搜寻了一番,看到一双沾满了灰尘的虎头鞋,江灯目光一顿,就拿起了虎头鞋,他知道这鞋,在凡界民间,认为给小孩周岁的时候穿虎头鞋,能给小孩辟邪、壮胆、不生病,所以梅姐是有孩子的。 那么她做暗娼就是为了孩子么?她的丈夫呢? 江灯想着,感觉或许就是为了孩子,却又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这般想着,江灯还是把虎头鞋拍了拍灰,拿到梅姐面前问道:“你还记得这鞋子么?” 就在江灯见梅姐老半天没反应,以为又和之前一样的时候,梅姐流下了一行清泪,江灯看着莫名觉得有些心酸,他继续问道:“你知道这是谁的么?” “囡……囡……的……”梅姐显然是很久很久没有说话了,加上现在的状态,说出来都是带着气音的,江灯听了老半天终于听清,是囡囡,看来梅姐的孩子是女孩了。 “囡囡……姑娘……不好……”梅姐断断续续地说着,见梅姐似有些神志清明的样子,江灯便拿出了一颗回神丹,然后用自己体内的阴气滋养了一番,才喂到梅姐口中。 过了半响,梅姐晕厥了过去,江灯叹口气,扶着梅姐到废弃院子的床上,哪怕知道游魂就算晕倒也不会受伤,江灯还是会觉得他们可能也会疼的。 江灯将梅姐放好后,就拿出了小炉子,仍好药材,准备熬忘川汤试试。 过了好一会儿,梅姐睁开了眼,入目的就是她许久熟悉的床板,然后她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你醒了?能想起什么吗?” 梅姐闻声侧过头,就看到一个面色柔和的少年,她轻咳了一声,有些恍惚,然后就发现自己飘在了空中,她一怔,缓缓道:“对啊……我是已经死了的啊……” “是的,你已经死了,”江灯语气温和,他看着梅姐不再呆滞的双眸,解释道,“你本来应该要去步入轮回投胎的,但是你不愿离开你的这院子,执念让你成为了游魂,但是再不走,你就只能灰飞烟灭。” 江灯用碗装了一碗忘川汤,继续道:“你能告诉我,你的执念究竟是什么么?我是江灯,只要你想走,我就能带你去投胎,你现在脑海里记得什么,这是忘川汤,你喝了它能够想起你生前最重要的人和事。” “不用了,这院子有名字么?”梅姐摆了摆手,转而问起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江灯摇了摇头,若是有名字他也不至于连院子主人的身份都不知道了。 梅姐又接着问道,声音轻柔:“当今世道,女子地位如何?” 江灯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看着梅姐柔和下来的面色还是缓缓说道:“因着前前朝是女帝,废除了一夫多妻制,女子若是过了科举考试,亦可参政当官,不说女子撑起半边天,但比起从前也算不错了。” “真好,”梅姐眼神变得惆怅又欢欣,尔后说道,“你能帮我做一块牌匾么?那是我最大的执念了。” “上头写什么?”江灯点了点头,这于他而言不过是小事。 “写‘梅院’,写好后挂上去,把这院子一把火烧了,我就跟你走。”梅姐语气淡淡的。 江灯见梅姐不想多谈的样子,也没追问下去,只要愿意跟他走,这引路师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于是江灯对梅姐道:“行,那你在院子里待着,我去寻块适合当牌匾的木头。” 梅姐点了点头,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后,陷入了回忆。 梅姐小时候没有名字,他们那会儿女孩都没有名字,也没有姓氏,女孩不值钱,她被父母用两钱银子卖给了人贩子,人贩子又转手用五钱银子把她转手卖给了某个小镇上的拐子一家当童养媳。 打从有记忆起她就什么活都要做,吃得很少,穿得很破,她不知道自己生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每天只能想着怎么活下去,怎么活下去。 等她长大了后,她的丈夫天生的拐子,结果还是个萎的,于是她丈夫对她非打即骂,一个劲儿地作践她,最后竟为了赚钱,让她当暗娼,她想逃,她逃走了,又被抓了回来。 谁都在骂她,骂她不守妇道,骂她活该被打,骂她做女子怎么可以这么不本分? 她麻木着睁大眼看着这一个个骂她的人,阴狠狠的,活像个讨命鬼,于是骂她的人看着她的眼神,一边喊着晦气,一边又不敢继续骂她。 她被自己所谓的丈夫下.药的那晚,身体的疼,却比不上灵魂的疼,她睁大眼,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她想生而为女,她很抱歉。 她本想自尽,最后却想活下来,哪怕苟延残喘,她也要看看这世道对女人究竟还可以怎么轻贱,偏执又疯狂。 她怀孕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但她丈夫希望这是个男孩,能给他传宗接代,只要是个男孩,不是自己的种也没关系,她心内嗤笑,却也松了口气,那是她难得清闲的一段岁月。 她给孩子做了一双虎头鞋,愿她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能平平安安。 然后她生了一个姑娘。 “晦气,居然是个赔钱货。”她丈夫一脸嫌弃地说着,她所谓的婆婆更是在一旁叨叨咧咧,“扔了,看着就心烦,除了白吃白喝,还会什么?” 还会什么?她心里呢喃着这四个字,撑起刚生产完的身子,面色苍白,她伸手拿起了床头做虎头鞋时放着的剪刀,她将剪刀放在背后。 “这么快就能下地了,那赶紧地把衣服洗了,把这孩子扔了,厨房里柴也该添了,米也没了。” “好。”她应着,她扬了扬嘴角,她有个嫖.客是个没钱的老中医,她有几次少收了钱,让老中医教她什么是经脉,人哪里脆弱啊,老中医乐得省钱,又存了显摆的意思,便告诉她大动脉那里扎得够深绝对能一刀毙命,告诉她…… “相公,”她缓缓地叫着,声音轻柔,她相公不耐烦地抬头看向她,她凑近,磨了很久的尖锐剪刀猛地一扎又一扎,她笑着说,“你怎么还不去死啊?” 鲜血飞溅开来,她看到她婆婆惊恐的眼神,她宛如煞神一般一步一步地向她婆婆走去,她道:“你也是个赔钱货呀。” 看着婆婆睁着惊恐的双眸倒下去,她身下流着产后没有处理好的血,她咬了咬牙,将她的孩子用被子裹好,她拖着流血的身体,在飘着飞雪的深夜里将孩子放到了一户人家门口,她做了暗娼那么久,镇上人的情况都了解,这户人家没有孩子,为人良善,夫妻感情很好,就算他们不要她的孩子,也不会让她的孩子就这么死去。 她又回到院子里,若无其事地把两具尸.体都烧了,她给自己取了个姓,姓梅,镇口的穷诗人常念叨梅的诗句她虽不知道怎么写,却默默记在了心里——零落成泥碾作尘,唯有香如故。 那穷诗人说梅很高洁,她不能干干净净的来,也没法干干净净的去,只能留些念想。 她叫梅姐,是个暗.娼,做皮.肉生意,她没有丈夫,没有孩子,孑然一身。 她死在了五年后的一个雨夜,发烧而亡,那天白天她上街看到镇上良善的那对夫妻牵着一个五岁大的小姑娘,小姑娘笑起来有对梨涡,和她年轻的时候一样。 死后她并没有离开,她想起来她一直忘了给院子挂个牌匾。 她有姓,她姓梅,她有容身之处,是一个破破烂烂死过两个人的院子,她是个女子,下辈子她还要做个女子,堂堂正正干干净净地活着。 大写的“梅院”二字,崭新的牌匾挂在破烂的院子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又像是焕发了新的生机,火光漫起,燃得很旺,鲜红明亮,燃尽了她的一生。 她笑着说:“走。”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榜,我就只能靠自己努力粗长点了,一定要夸奖我啊嘤嘤嘤…… 为什么梅姐会继续做皮.肉生意,一是因为她没有本钱没有技能做别的,二是她要掩饰自己,从而使得她女儿不被发现是她女儿,日常比心心大大们么么哒! 【小剧场】 答字霁:你说这楼主傻不傻? 谈邵墨:傻……【云坛被打碎了不能删帖好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