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许默放下许清，提起叶八妹等人的行李：“八婶子，六壮兄弟，真是招待不周，抱歉了。” 说着他佝偻着提步往外走，心里的苦楚和被亲人背叛的难堪压垮了他的脊背。 “等等，我有话想说。” 叶八妹叫住许默，上前挡在他前面：“许默啊，我很怀疑以你现在的处境还能否做好八妹酱菜的南乡代理人，我想我要重新考虑我们之前签好的协议，我不需要不堪一击的合作伙伴。” 她话一出成了压垮许默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处境已经够艰难了，要是连叶八妹也毁约了，他将一无所有。 许默抓紧行李箱，颤了颤后转身，恳求道：“八婶子，请您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向您证明我的能力!” 叶八妹摇了摇头：“抱歉，我不打算浪费时间。” 许默看着叶八妹，眼里露出绝望，过了一会，他笑了，放下行李箱，走到李婉和许清身边。 他抱住李婉低声道：“媳妇，这回我真的无路可走了。你别怕，咱们暂时虽然做不了生意，但咱们可以先把铺子租出去，等收了房租，咱们可以重新来过，我保证，我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李婉抱着许默呜呜哭着，心里又是感动，又是绝望。 叶六壮走到叶八妹旁边，低声问道：“娘，怎们真的要毁约吗？”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无辜道：“我只是说重新考虑而已。” 叶六壮懂了，松了口气道：“娘啊，你刚才的表情太认真了，连我都被骗了。” 叶八妹轻笑道：“我演技好。” 她走过去拍了拍许默的肩膀：“许默啊，你想不想报复你的几个哥哥，你要是想的话，我这里有个不错的法子。” 许默转过身，不可置信道：“八婶子，你不是···” 不是要毁约，要解除和他的合作吗？ 叶八妹笑了笑道：“我不是，许默啊，通过刚才，我想你应该已经明白到不管是丢了合作商还是没了房子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李婉和许清还好好的，你就有底气可以重新开始。” 许默懂了，原来叶八妹不是真的要和他解除合约，而是在逼他看清现实。 他感动不已道：“八婶子，谢谢您。” 叶八妹摆了摆手：“不客气，许默，我刚才说的是真话，你要是想报复你哥哥们的话，我有不错的法子。” 许默看向李婉，李婉扭开头，许默握手成拳：“我想。” 叶八妹朝他招手，许默走了过去，叶八妹问道：“给我说一说你们家店铺的情况。” 许默将自家店铺和几个哥哥店铺的情况和叶八妹说了说，通过他的解说，叶八妹了解到他们家虽然分家了，但是他们的店铺却还用着一样的名字，对外宣称他们家虽然分家了但是不分店。 许默的几个哥哥之所以能够算计到他，就是因为别人相信了他们家分家不分店，许默合作商会那么容易被许默几个哥哥说服解除合约也是因为听说了他们家分家不分店。 叶八妹想了想，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你这样。” 叶八妹在许默耳边这样那样嘱咐了一番后，许默眼神发亮，他谢过叶八妹后一改之前的颓丧，精神盎然地出门去办叶八妹交代的事情。 次日早上八点钟，南乡早间广播播了这样一条新闻。 “听众朋友们早上好，感谢你们收听今天的早间广播，我是播音员黄丽。今天早上收到了许默先生的来信，他在信中拜托了我一件事情。 下面，我将朗诵一遍许默先生的来信。尊敬的黄丽女士您好，我是许默，住在南乡xx街道xx号，名下有十二间商铺，分别为三间碾米店，四间服装店，两间杂货店，两间鞋店和一间糕点店。 前段时间，我的这些商铺遭到了不明分子的袭击，商铺里面的商品尽数被毁坏。我给您写这一封信不是为了诉苦，而是想要寻求帮助。 我所求的事情有两件，一是恳求广大听众朋友们为我找出袭击商铺的人，当然了，我不会让大家白出力，那些提供了袭击者线索或者举报了袭击者的人，一经查实，我将支付相应的报酬。 二是求广大听众们帮在下一个小忙，虽然商铺里的东西被毁坏了很多，但仍有少部分的商品还能使用。 咱们都是经历过困苦时代的一辈人，习惯了勤俭节约的生活，所以我恳求广大听众朋友们帮忙解决被毁坏的商品。 广播过后，我将打开商铺的门，里面的东西全数送给需要的人，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任君选择，绝对不收钱。 以上就是我写这封信的目的，此致敬礼，xxx年xx月xx日，同志许默。” 随着黄丽话落，许默拿着钥匙亲自去把商铺的门都打开，并且在门口贴了一张红纸。 红纸上写着：“欢迎进店拿取所需的物品，不胜感谢。” 贴好后，他躲到一边看事情发展。 过了一会，他看到商铺门口站了不少人，有的三五成群，有的形单影只，他们大多拿着竹篮和竹筐，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往里面看。 但大家都处于观望的状态，没人做第一个进去拿东西的人。 叶八妹和叶六壮挤进人群，她朝叶六壮使了个眼色，叶六壮挤开人群走进人群中心，昂首阔步上前。 他先是读了一遍门口红纸上的字，然后道：“还真是随便拿啊。” 说着，他将红纸撕了下来，嘀咕道：“白拿的东西不拿白不拿，我拿了就是我的，谁要也不给。” 说着，他提起竹筐跑了进去。 那些观望的人看他进去了，纷纷走到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时候，叶八妹推了推前面的人，着急道：“让一让，我要赶紧进去，不然好东西都被拿光了。” 她的声音很大，话一出口，那些还在犹豫的人立刻不犹豫了，纷纷冲了进去。 叶八妹站在门口往里面看，看着满屋子的商品不过眨眼的时间就被搬空，不由得暗叹太疯狂了。 但这还不算完，她走进人群，找了一个泼辣相的妇人说话。 她拉住妇人道：“嫂子，咱们悄悄说两句话。” 妇人看了叶八妹一眼，看她笑得无害，便跟着她走到门边。 “你想说什么，快说。” 叶八妹望了门口一眼，确定没人经过才小声道：“嫂子，我听说城东还有他们家的商店，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去，你能带我去吗？” 妇人皱起眉心：“不可能，他们家的人我都认识，我只听说了他们家的商铺在附近，没听说过他们家在城东还有商铺。” 叶八妹失落道：“这样啊，可我先头听人家说城东那边还有，还想着赶在其他人之前先过去拿点好东西，没想到是我听错了。” 妇人点头道：“你听错了。” 叶八妹松开她的手，着急道：“没有就算了，嫂子我不和你说了，我得再去抢点东西。” 说着她快步上前去拿东西。 妇人看着她的后背呸了一声，嘀道：“蠢货，有好东西谁还带你去。” 她偷偷走出门，出了门后往城东的方向跑去。 叶八妹见她走了，高声道：“嫂子，你不是说城东没有好东西拿吗，你怎么自己偷偷去了，等等我。” 她追了出去，那些听到她话的人也追了出去。 跑了一会，叶八妹停下，掉转头往店铺的方向走。 走到门口，叶八妹吩咐叶六壮道：“六壮啊，你跟过去瞧瞧，确保他们把他们的店铺都砸了。” 叶六壮哎了一声后快步往外走。 许默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小声问道：“八婶子，咱们这样做，会不会被抓啊？” 想到自家哥哥们的店铺被一群人强行砸开，里面的东西被哄抢，他心里一半解恨，一半是担忧。 他接着道：“八婶子，这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策划了，要是出事了，你们别管我，赶紧离开。” 叶八妹扫了他一眼，心里十分欣赏他的为人，只不过他完全是多虑了。不管他哥哥家的店铺有没有被砸，都怪不到他的头上来。 叶八妹拍了拍他道：“别想这么多，事情还没完呢，咱们先回去。” 俩人慢慢往临时的落脚点走，昨晚他们到底还是没住在店铺里，而是找了附近的旅馆开了两间房住下。 回到旅馆，看到李婉抱着许清站在门口，看到他们回来了，李婉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成了吗？” 叶八妹嘘了一声，笑道：“别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许默警惕道：“八婶子说得对，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去再说。” 进了屋，李婉着急道：“许默，你快给我说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许默倒了两碗水，一碗给了叶八妹，一碗自己喝了，喝完碗里的水，他摸了摸嘴角愉悦道：“成了。” 李婉拿过他的碗，追问道：“怎么成了，你给我说一说。” 许默看了叶八妹一眼，见叶八妹点头了才道：“今天早上，我按照八婶子说的先去广播室送了信，等广播停了之后，我立刻打开商铺的门，并且在门口贴了红纸。 过了没多久，有人听了广播后真的来了，但他们不敢进去，后来全靠八婶子和六壮兄弟合伙演了一出戏才引了他们进去。 媳妇，我告诉你，他们太疯狂了，才进门一会，就跟蚂蚁似的将店里能搬的东西全都搬了，一点都不剩。 眼看着东西都搬没了，八婶子又演了一出戏，引着那些人去了城东大哥他们的店。 六壮兄弟也去了，等他回来，咱们就知道结果了。” 李婉拍了下大腿，冷哼道：“最好把他们的店铺都砸了。” 许默抱着她哄道：“媳妇别生气，咱们迟早要找他们算账。” 叶八妹扭头看向另一边，慢慢地喝完碗里的水。 小白龙从她怀里爬了出来，跳到她的肩膀上：“啧啧啧，老婆子，你看他们俩人抱在一起多幸福。” 叶八妹眉头都不带眨：“你现在要是个人我也抱你。” 小白龙捂着胸口的位置干巴巴道：“心好痛。” 叶八妹点了点他的犄角，接着道：“你不是人我也抱你。” 小白龙满血复活，跳到她的手掌心，转了个圈圈笑道：“老婆子，你说这话太羞人了。” 叶八妹瞥了他一眼，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样呢？” 小白龙哑言，随后一跃而起跳到叶八妹的脖子上，抱着她的下巴在她的脸上唧了一口，喜滋滋道：“我就知道你也想要亲亲。” 说着，他用尾巴扫了扫叶八妹的下巴。 叶八妹抓住他的尾巴晃了晃，晃得他眼冒星星，才把他放到肩膀上，恼羞成怒道：“闭嘴！”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随后响起叶六壮的声音：“娘，我回来了。” 许默和李婉赶紧迎了上去，李婉着急问道：“六壮兄弟，事情怎么样了？” 叶六壮关上门，神秘兮兮道：“全都砸了，你家哥哥和嫂子挡在门口拦着，但是去的人太多了，三两下就把他们挤到一边。 我走那会，你家嫂子正蹲在店门口痛哭，而你哥哥们则带着人往这边来了，应该是来找你。” “解恨，实在太解恨了！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算计我家！” 李婉看着门口的方向，咬牙切齿道。 许默拉过叶六壮，仔细询问着：“六壮兄弟，你说我哥他们带着人过来，你可看到他们带了谁过来？” 叶六壮想了想，描述道：“带了十几个人，前头几个是老人家，我估摸着应该是你们族的族长之类的，后面跟着一个大爷和一个大妈，我猜是你爸妈。” 李婉疑惑道：“他们带族长们过来干嘛？” 叶八妹笑道：“找你们算账呗，你哥他们肯定在族长们面前将你们抹黑了一番，现在不止是你们族长，恐怕连你爸妈都觉得你俩做错了。” “那怎么办？” 李婉上前抱住叶八妹的手臂，惴惴不安。 叶八妹笑道：“他们觉得你俩做错了，可是你们什么都没做，错哪了？相反的，许默的几个哥哥可是做了不少的事情，你们可以借此机会和族长们说道说道。” 许默苦着脸道：“他们不会信的。” 叶八妹肯定道：“他们一定会信。” 许默看向叶八妹：“八婶子，您怎么这么肯定？” 叶八妹扬起嘴角：“因为有人向你们提供了线索，根据线索，你们得知是自家哥哥找人袭击了店铺，你们说，这样的事情不该和族长们说说嘛？” 许默了然，佩服道：“八婶子，我心服口服。” 叶八妹但笑不语，拉了张椅子坐下。 李婉和叶六壮离开，准备下一出戏。 不一会，许默哥哥们果然领着人来了，他们拍了拍门，先声夺人：“许默，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快开门。” 叶八妹朝许默点了点头，许默上前打开门，摆出颓丧的样子，有气无力道：“你们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许默大哥冷哼：“许默，你竟然找人砸了我们的店铺，你是什么意思？” 许默冷冷地看着自家大哥：“大哥，你说我找人砸了你的店铺，那我的店铺是谁砸的？还有，你们说是我砸的，你们有证据吗？” 许默大哥哑口无言，许默叹了口气道：“大哥，你们先别生气，我看这件事情不一般。 你们想啊，先是我的店铺被人砸了，现在是你们的店铺被人砸了，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看我们家不顺眼，在整我们家？” 许默大哥假笑，他明知道许默的店铺是谁找人砸的，但是此时此刻却不能说出来。 他退到一位老者的旁边，憋气道：“爸，这事我处理不了，还是你和许默聊聊。” 许默爸爸走上前，看着许默叹了口气，忧心道：“默儿，你这次太冲动了，我和你妈从小宠着你，但没想到把你宠得越发无法无天了。 我知道你恨你哥哥他们抢了你的房子，但你也不应该拿店铺撒气。”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顿时惹哭了许默，许默抹了抹眼睛，边哭边道：“爸，你要是不想把房子分给我直说就是了，何必联合哥哥们偷偷将房子转让还他们，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本来他是照着叶八妹说的在演戏，但是说着心里的不甘越发强烈，他看着自家爸爸，眼里露出受伤的神色。 许爸爸本就偏心许默，但因为把大部分的家产分给了许默，心中有愧才会帮许默大哥说几句话，现在看着许默痛哭流涕，他的心顿时软了。 他上前抱住许默，安抚道：“默儿啊，都怪爸爸多喝了两杯，要不然也不会······” 许妈妈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推开许爸爸，抱住许默哭道：“幺儿哟，我可怜的幺儿哟，他们怎么敢赶你走，太狠心了。” 许默拍了拍许妈妈的后背，抹掉眼泪看向几个哥哥道：“你们来这里不就想要看我的笑话么，现在看到了，可以滚了吗？” 许家族长扫了许默一眼，不满道：“许默，谁教你这样说话的？” 许默哼了一声，对上族长的视线：“族长，你们难道不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我哪里说错了？” 许妈妈拉了拉许默，低声道：“幺儿哟，他们以为你找人砸了你哥他们的店铺，来找你算账呢！” 许默冷笑：“真是好笑，你们说我找人砸了你们的店铺，你们哪里来的底气？” 许默几个哥哥沉默不语，他们要是有证据的话，早就去找公安了，何必找族长出头。 “没有？哼，你们走，家里没水，我就不招待各位族长了。” 大族长敲了敲拐杖，怒道：“许默，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你的店铺才被砸了，紧接着你哥哥们的店铺也被砸了，你要说不是你做的，谁信？” 许默走上前，神色冷漠道：“是啊，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家店铺的名字都一样，但是混子只砸了我许默名下的店铺，却不砸哥哥们的，你们说奇不奇怪。” 族长不说话，看向许默几个哥哥。 许默大哥道：“我看是你在外边惹了事，才会被人报复砸店铺。” 许默冷冷地看着他：“我在外边惹了事？大哥，你这话说得可真轻巧，你是看到了还是听到我在外边惹事了？不然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就在众人僵持着的时候，李婉和叶六壮回来了。 看到门口的人，李婉冲上前指着许默几个哥哥的鼻尖骂道：“狗东西，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觉得砸了我家的店铺还不够解气，要带人过来打我们？” 族长喝道：“许默媳妇，你闭嘴！” 李婉推了许默大哥一把，骂道：“我不闭嘴，他们砸了我家的店铺，我骂他们两句怎么了？” 族长冷声道：“你说他们砸了你家的店铺，你有证据吗？” 李婉从怀里掏出几张纸，冷冷地看着许默几个哥哥：“我有，这是一份口红，各位族长请看。至于是什么口供，我想我不用多说了。” 族长拿过口供看了看，看完后将纸扔到许默几个哥哥的脸上，骂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 许默大哥捡起口供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他们几兄弟花钱合伙找了混子去砸许默的店铺。 上面虽然没明确说出混混的名字，但是许默大哥做贼心虚，看到口供一下子就慌了，以为手上的证据是真的。 许默几个哥哥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没人上前说话。 李婉冷笑道：“你们没话可说了？我说呢，怎么只有我家的店铺被砸，原来是有人在后面支招。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要是看我们不高兴了，说一声就是了，我们肯定不在你们面前路过。 你们和许默兄弟一场，何必做得这么绝，不仅找人砸了我家的商铺，还找人得罪我家的供货商，你们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听到这里，族长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恨自己冲动了，听信了许默的话。 大族长瞪了许默大哥一眼，甩手道：“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解决。” “我们走！” 大族长怒喝一句，随后带着其他族长离开。 许妈妈上前扇了许默几个哥哥一巴掌，骂道：“一群糟心货，白养你们几十年了!” 许默大哥吐了一口水，狠瞪了许默一眼：“算你厉害！” 说完，他带着其他人准备离开。 许默拉住他，冷声道：“大哥，你们来都来了，要不算完账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