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莫茉的个性很倔强，还有些高傲, 和夏洛克可以说是有得一拼,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 那怕他们是彼此间最好的朋友，但最后也始终还只是朋友, 那怕在新闻上被补风捉影的记者们被结婚了好几次，但现实上, 两人连亲吻都不曾有过。 莫茉不愿意让人听见她的哭声，把被子一直拉到头上，躲在被窝里头独自哭泣, 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又藏在被子下，啜泣声微弱到几不可闻, 但对注射了超级血清, 耳力是寻常人四倍的巴基而言，莫茉那细小的哭声却比任何炮弹还有力, 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打击着他的心。 巴基的手按着门锁许久, 终究没有勇气推开它, 最后……他选择默默地转身离开。 “巴基！”最了解巴基的史蒂夫追了上去, 他看着落寞的巴基, 最后只能干巴巴的安慰着，“呃……孩子还会有的。” 他听托尼说了一下，莫茉当时因为大出血，本来判定要切除子宫的, 是托尼紧急请了外科手术第一人的斯特兰奇主刀，希望能保住莫茉的子宫。 斯特兰奇医生的手术很成功，只要再休息几年，巴基和莫茉还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的。 “史蒂夫！”巴基抬头仰望星空，加州的天空在夏夜时看起来特别干净，他曾经和莫茉肩并着肩躺在房车顶上看过的星空，一颗接着一颗数过去，如今看起来却特别的陌生。 “莫茉不会原谅我。”巴基很明白莫茉的性子，她原本就在孩子和他之间选择了孩子，如今孩子没有了，而且还是他亲手打掉的，她不会原谅他的。 “这不是你的错！”史蒂夫沉声道：“要不是被控制了，你根本就不会……” “是我！亲手打掉了那个孩子！”巴基低声道。有些事情是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况且……他心里很明白一件事情，如果今天莫茉怀的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下手时会……还会那么的毫不犹豫吗？ 他不知道，所以……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史蒂夫最后长叹一声，拍了拍巴基的肩膀，“巴基，我明白你现在不能原谅你自己，但是莫茉这时候需要你，如果连你都不陪在她身边了，你要她自己一个人面对失去孩子这种痛苦吗？要让她失去孩子之后再失去你吗？那怕是被莫茉打一顿，你也该勇敢面对。” 他不曾做过父亲，当年他和佩姬之间的感情也没有走到生儿育女的那一步，他虽能了解巴基与莫茉的痛苦，却不是那么明白。但他知道一件事，宁可抱着一起痛苦，也总比两人分开，各自舔伤的好。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再大的伤痛在时间的治疗下总是会过去的。 巴基一楞，最后望着莫茉的房间许久，“你说的对……”即使让莫茉打上一顿出气也好，这是他欠她的。 不过巴基最后还是没机会让莫茉打一顿，当他鼓起勇气走到莫茉床边时，那个傻丫头早已经哭晕了过去，他没时间等莫茉醒来便得离开，他这次来医院已经是史蒂夫尽量给他争取到的，他们得尽快阻止那个医生，他甚至来不及与莫茉告别。 莫茉闭着眼，侧耳倾听。她虽然是个身手渣，但不表示她一点能力都没有，当巴基来到病房门口没多久，她便已经知道了。毕竟她曾经和巴基在一起将近一个月的时候，对他的脚步声异常熟悉，所以当巴基站在病房外没多久时，她就知道巴基来了， 而且她还知道在病房外的人，不只有巴基一个，零乱的脚步声说明来的人心情沉重，她不想见巴基，也不想见任何人，就干脆装睡了，最后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当她醒来之时，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整整好几日，莫茉没见到巴基，也没有见到其他复仇者联盟的人，就连什么探员、特工都没有见到，好似被世界忽略了一般。 莫茉在医院里待了好几天，她一直休息不好，小腹的疼痛让莫茉反反复复的始终无法入眠，那怕止痛药都止不住那股疼痛，最后……她如同孤魂一般的在医院中无意识的走着，宛如月夜孤魂。 深夜的医院总是特别的安静，让人觉得自己是孤独的，被人遗忘了一般。 斯特兰奇刚完成了一个深夜的临时手术，一出手术室便见到莫茉在医院的小花园里，赤着脚，无意识的走着，眼见她就要走到花园外了，斯特兰奇忍不住阻止道：“莫茉小姐，你现在应该尽快回病房休息，而不是在外面乱走。” 他认识的这个女孩，他的病人之一。 托尼．史塔克花了大钱让他来给她做手术，听说是被男朋友家暴，打到流产的可怜女孩，以上出自托尼．史塔克之口。 手术虽然很成功，但不表示她就可以那么快的下床到处走了。 莫茉下意识的回头，然后……她见到一个她原以为她再也见不着人── “夏洛克！”在看到斯特兰奇的那一瞬间，莫茉眼眸中出现显而易见的喜悦，然后流下泪来。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是她可以大着胆子在他面前哭泣的，那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连巴基都不行。 莫茉哭了。这种无声哭泣比放声大哭更让人心碎，在月光下，莫茉宛如脆弱的泡沫一般，好似随时都会消失似的，泪水在月光下，散发着宛如珍珠般的光华，一颗颗地从她浓密漆黑的眼睫中掉落，在泥土中瞬间消逝。 斯特兰奇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在她苍白的小脸，还有因为含泪而水润的眼睛与泛着淡紫的嘴唇上微微逗留了一会儿，最后落到那白嫩，但沾满泥土的小脚上。 白嫩的小脚微微泛紫，不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还因为寒冷。那怕是在和暖的夏夜，对一个失血过多的少女而言还是冷了点。 他抿了抿嘴，声音出乎意料之外的僵硬，“你该去休息了。” “夏洛克！”莫茉突然扑向斯特兰奇，紧紧的抱住了他，一个劲的轻唤着，“夏洛克！夏洛克！” 斯特兰奇整个人都僵硬了，做为一个医生，他从来没有与女病患这么接近过，他下意识的想推开她，但在接触到莫茉比常人略高的体温，查觉她在发烧时，斯特兰奇又忍不住搂住了她的腰，避免她跌倒，这样一来……反而像是把她往怀里带了。 莫茉紧贴着斯特兰奇，她烧的厉害，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如果她看的清的话，她就会发现其实那个人并不是她所认识的夏洛克，而是一个陌生人。 莫茉哭倒在他怀里，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斯特兰奇医生袍上，透过棉布一直渗进他的胸口，然后逐渐扩大。 “夏洛克……”莫茉柔柔的声音如水一般浸入斯特兰奇的心中，无论相隔多少年，斯特兰奇还是能记得这一刻的情景。 他的胸口上全是莫茉的眼泪，然后少女无助的在他耳边轻声说着，“我被人欺负了，你帮我出气好不好？” 斯特兰奇喉间一紧，原本一些要教训的话顿时说不出来，他下意识扶住莫茉的腰，微微调整了姿势，让莫茉可以靠在他的身上。 少女的哭泣声越来越微弱，斯特兰奇微微皱眉，伸出手抱住了她，下一刻，莫茉昏倒在他眼前。 斯特兰奇连忙把莫茉抱进了病房，几个早就在到处寻找莫茉的护士连忙接手照顾，或许是因为低烧的关系，原本失血过多的少女脸上反而不似先前的惨白，小脸粉嫩的不正常，带着一种瑰丽之色。 望着莫茉，斯特兰奇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斯特兰奇医生。”护士长大着胆子提醒道：“明天早上还有一场手术要做，您不回去休息吗？” 不是特别困难的手术是不会请斯特兰奇医生出马的，像这种困难的手术，精神更是得充足，都这么晚了，斯特兰奇医生不回去休息吗？要是误了手术的话，可就是他们的过错了。 “嗯。”斯特兰奇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莫茉，他微微点头，“如果有事的话，马上通知我。” “好。”护士长连忙点头，这个小姑娘可是托尼．史塔克亲自送来的病人，她们那敢殆慢呢。 斯特兰奇忍不住再看了莫茉一眼，见她脸上不正常的粉红开始消退了，原本紧紧抿住的嘴角微微上扬。 如果有原本斯特兰奇所工作的医院的人，见到斯特兰奇的表情应该会吓倒，因为臭屁又自大的斯特兰奇医生竟然笑了！ ＸＸＸ 清醒后的莫茉就发觉自己认错人了，斯特兰奇长的很像夏洛克，但毕竟不是夏洛克，夏洛克虽然也有些高傲自负，但和斯特兰奇终究有些不同。 夏洛克在她的面前，始终都是那个嘴硬心软，明里暗里一直护着她的夏洛克，而斯特兰奇……始终不是他，不只是发型不一样，望着她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 这个斯特兰奇没有她认识的夏洛克可爱。 斯特兰奇望向莫茉的眼神总带着几分探究，不过他很聪明的没问过莫茉所谓‘夏洛克’的事情，只是尽着自己医生的职责，细细叮咛着莫茉，像是伤口不要碰水，不要太常移动，需要好好休息，还有不要总是画到浑然忘我，忘了吃饭或是用还沾着颜料的手吃饭。 当斯特兰奇第一次叮嘱着莫茉之时，在他身旁的实习医生惊讶到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塞得下一颗鸡蛋了，向来高傲到眼睛长在头底上的斯特兰奇医生竟然会关心病人？ 他不是应该要嫌弃托尼．史塔克钱多到没地方花，一个小手术也要他亲自操刀吗？然后像莫茉这种小情况应该尽快转交给其他医生吗？怎么还会继续照顾这个病人呢？ 实习医生抬头望了望天空，一定是他今天醒来的方式不对。 斯特兰奇是真的第一次叮嘱着病人，以往的他如果碰到像莫茉这样不乖的病人，他早就一顿冷嘲热讽，绝对毒舌到让病人怀疑人生的地步，但他一看到莫茉，他就想到那天晚上哭着要夏洛克帮她出气的模样，然后……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莫茉客气的道了声谢，那摆明就是敷衍的态度让斯特兰奇差点想要毒舌了，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气，和佩珀还有奥科耶讨论著莫茉的病情。 还好，还是有人可以制得住她！佩珀和他都太温和了，但奥科耶可没那么好说话，所谓一是一、二是二，强硬死板的就像是士兵一样，也只有奥科耶能压制得住她。 “我建议将病人转到纽约的疗养院，病人目前除了需要休养身体之外，换个环境对她的心情也有帮助。”斯特兰奇建议道。 流产，特别是在这种被男朋友家暴的情况下流产，对女性的生理及心理都是一个不小的负担与伤害，除了身体上的休养之外，也需要特别注意莫茉的心情。 斯特兰奇顿了顿又道：“我可以建议直接去我任职的医院附设的疗养院，这样也方便我继续观查病人的情况。” 此言一出，一旁的实习医生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来表达他的惊讶之色了，众所皆知，斯特兰奇医生从来不去看疗养院里病人的情况。能进疗养院，也代表着身体已经恢复到一定的程度了，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需要斯特兰奇医生再做什么。 这也是医院里不成文的规定了，当病人身体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转手给其他医生跟进，毕竟斯特兰奇医生的时间是应该用在那些比较危急的，或着是手术困难度较高的病人身上，而不是像莫茉这样已经快好的病人身上，而今天，斯特兰奇医生竟然主动要继续照顾这个病人！？ 实习医生默默地收回下巴，这世界变化太大，他想静静了。 莫说跟着斯特兰奇的实习医生不明白，就连斯特兰奇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要继续跟进这个病人？ 其实莫茉的情况当真没有严重到非他出马的地步，他可是搞神经外科手术的，像莫茉这种小手术压根不需要他操刀，况且，就算他出马也救不回她肚子里当时已经失去的小生命，他不过就是救回她原本因为大出血，差点被医生判定要切除的子宫罢了。 除了流产之外，莫茉身体上其他的伤并不严重，但她的心情却处于自我厌恶状态，有着自毁倾向，心理上的问题反而比生理上的问题严重，而他虽然是医生，但不是这方面的医生，他帮不上病人多少，不过想着那天晚上见到莫茉在花园哭泣的情景，他就无法对她放手不管。 奥科耶与佩珀也难得在这件事情上有了共识，“我们也有意把莫茉转回纽约的疗养院中。” 史塔克工业的大本营在纽约，佩珀身为史塔克工业的CEO，每天不知道要处理多少事情，能为了莫茉在加州待上这么多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当然，她是可以将照顾莫茉的这件事情交给其他人，就像是托尼总爱把事情丢给她一样，但不知为何，佩珀并不愿意。 或许是因为之前与莫茉神交许久，又或许是为了莫茉曾付出的感情而感动，佩珀希望能多帮莫茉多一些，不过她并不方便滞留在加州，如果能把莫茉直接带到纽约是最方便的。 至于奥科耶则是在与陛下通过气之后，亦同意将莫茉带回纽约，一来是方便复仇者联盟保护她；二来，巴基的审判也即将开始了…… 莫茉先前所提供的资料，不知为何全部消失了，无论是医院还是FBI原本备份的那些资料全都消失了，所有的视频全都是一片空白，之前曾经见过视频的人都三缄其口，不承认有那份视频的存在。 他们相信巴基的清白，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巴基的清白了，只剩下莫茉这么一个证人…… 那怕巴基说什么都不肯让莫茉出庭作证，但是如果真到了没其他法子的时候，只怕还是得请莫茉出庭作证。 就酱，在斯特兰奇的建议之下，莫茉不知不觉的被三人联手转到位于纽约的高级疗养院，虽然他们三个人都尽心尽力的试图保护着她，但莫茉感觉得出来他们三人似乎联手隐暪着她什么，只是她已经不想管了。 她还沉浸在失去孩子的悲哀之中，完全走不出来，只能用画画来发泄着她的心情。 她先前被收藏在小灰灰里，还有在她和巴基所住的公寓里的画作都被佩珀和奥科耶送了过来，她现在只要一醒来就开始画，一直画到累了才停手，气的佩珀好几次都后悔自己不该把画给她带过来。 可不得不说，莫茉的画真的是越来越好了，莫茉的画作本来就极具有感染力，而现在的感染力也变得更强了，那怕是像奥科耶那般强硬的女人，有时也会在莫茉的画作前失了神。 斯特兰奇如往常一般的来帮她检查身体复原情况，然后忍不住站在莫茉的新作前许久。 那是一个母子像，不同于莫茉往昔的风景画或着是动物画，那是一张面孔模糊的母子像，但那怕母子两的面孔模糊，斯特兰奇还是能从画里感受到那独特的怜爱与悲哀。 斯特兰奇不知不觉的在画前站了十分钟之久，最后赞道：“我喜欢这幅画，有人预定了吗？我想买下这幅画。” 他知道莫茉的画作几乎都被托尼．史塔克还有佩珀给包团了，不过这幅画，他真的很想要。 莫茉摇摇头，“这一幅不卖。”这是她本来准备画给孩子的，那怕孩子没了，她也不准备外卖。 斯特兰奇淡淡道：“钱不是问题。” 他虽然不如史塔克有钱，但买一幅画的钱还是有的。 莫茉看着那幅画，眼眸间带着一抹伤痛，“这幅画大概是我现今所画的最好的画作了，我暂时不想卖掉它。” 不只是斯特兰奇，就连佩珀和奥科耶都有意买这幅画，只是被她拒绝了。 如果以前她的画作感染力有七分的话，这幅画到少达到了九分，可说是她前世今生加起来，所画过的画中，感染力最高的一幅了。 倒不是她的画功进步了多少，而是她的心境和以前不同了。所谓文章憎命达，前世的她，日子过的太顺遂了。 所以无论是她所画出来的画，拍出来的照片，甚至是她所导出来的戏里，虽然有广度也有深度，但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而如今……她终于明白自己缺少了些什么，只是这个代价太痛了，让她痛、彻、心、肺。 “可惜了。”虽然买不到心仪的画，不过斯特兰奇也不强求，虽然不喜欢莫茉画起画来总是忘了休息，有时还不洗手差点把颜料给吃进肚里，不过见她总算开始有了精神，斯特兰奇也放心了。 莫茉浅浅一笑，“我已经好多了。” “嗯。”斯特兰奇仔细看着莫茉的身体检查报告，随口应了一声。 凭心而论，莫茉的恢复速度倒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明明之前还因为失血过多，虚弱的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一般，不过短短几个星期就好了大半，这份恢复力倒是比一般人要强得多。 莫茉继续问道：“所以……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 斯特兰奇翻看医疗记录的手一顿，“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是指……”莫茉笑的很温柔，但一字一句说的极为坚定，“我是指，你和佩珀，还有奥科耶一直隐暪我的事。” 她在斯特兰奇试图解释前，先开口阻止道：“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新闻了，而且也接触不到电脑，甚至连报纸都有好几日没拿到最新的了，对了，之前的报纸也被人特意处理过，只留下娱乐与艺文新闻，时事新闻都被人拿走了。” 如果一次两次也就算了，这年头什么都能蹭，蹭报纸的人也不算少数，不过蹭成这样子的，还真是第一次碰到，更别提这里可是高级疗养院，能进来的人多少有些小钱钱，根本没必要蹭成这样。 次数一多，再想起一直不曾见过的巴基，莫茉难免有了一些猜想。 莫茉直接问道：“巴基怎么了？” 以巴基的个性，不可能事后完全不来见她，也不曾让人带个消息给她。 斯特兰奇望着莫茉许久，最后叹道：“果然还是暪不过你。” 他早该想到的，一个能够让托尼．史塔克亲自把他请过来照料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是个简单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呃，先说明一下，我的设定是莫茉当时因为大出血，本来判定要切除子宫的，是托尼紧急请了外科手术第一人的斯特兰奇主刀才保住莫茉的子宫。 斯特兰奇不是妇科医生啦。当然这个设定不太合理，麻烦请大家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