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萧教主仇敌众多
邵亭几乎是跌下马来。 一来他还没学会下马, 二来是有点晕血,好在嘴角那一串的血量不至于让他立刻晕掉。邵亭连忙捂住眼睛,强忍着晕眩, 没站稳就跌跌撞撞地要去扶教主, 差点把教主撞个大马趴, 结果被萧教主没好气地推了个屁股蹲儿。 还附赠了一句:“滚远点, 别添乱。” 青衣人似乎也没料到这蛊王的效果会这么好,高兴傻了好几秒, 才欢呼起来:“原来蛊王真的这么厉害, 文氏诚不欺我!” 萧战秋捂着胸口, 冷眼看他:“原来这蛊王不是你炼出来的?” 青衣人的笑容一僵,很快恢复镇定:“那又如何,即便是我借来的蛊王, 不也将你打趴下了么, 看来我回归魔教, 荣登教主,走上人生巅峰指日可待了哈哈哈哈——” 邵亭:“……” 这人是白痴吗? 可即便是个白痴,现在也是一个能把萧教主打伤的白痴, 惹不起。 萧战秋撑着自己的膝盖, 试图站起, 可刚直起腰,体内的毒素便冲击得他一阵气血翻涌, 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其中还夹杂了不少蓝绿色的物质。 邵亭只看了一眼, 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欲哭无泪:“教主,对不起。” 萧战秋:“?” 邵亭话音刚落,便仰面倒下,晕了。 萧战秋:“……” 青衣人面露嘲讽。 萧战秋不想在这个时候还照顾一个累赘,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放到邵亭鼻下晃了晃。 邵亭顿时被呛醒了。 他捂着晕乎乎的脑袋坐起,下意识看了萧战秋一眼,再次一声不吭地晕了过去。 萧战秋:“……” 青衣人哈哈大笑:“萧战秋,你收下属的水平真是越来越差了,还是说魔教已然没落,只能找到这种货色了吗?” 萧战秋却并不理睬他的挑衅,又给邵亭闻了闻瓷瓶,在他睁开眼乱看之前及时地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回邵亭果然没晕。 他脸上盖着萧战秋的手,缓缓坐起,甚至还伸手扶了一下萧教主的胳膊,讪笑道:“不好意思啊教主,忘了和你说,我晕血。” 萧战秋喘着气道:“上次你没晕。” 邵亭道:“哪次?” 萧战秋道:“哑香那次。” 邵亭道:“那次距离比较远,而且其实后来我偷偷闭眼了。” 可这回不能用闭眼躲过去啊,万一他一闭眼睛萧教主就被对方干掉了呢! 邵亭想了想,才道:“教主,能不能麻烦把脸上的血擦了,地上的……能遮一下就遮一下。” 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显然十分智障,邵亭都能感觉到萧教主的手在微微颤抖,大概是想把他一拳揍飞出去。可出乎意料的,萧教主并没有对他动手,在一阵窸窸窣窣外加棉帛撕裂的声响后,捂着他眼睛的手放了下来。 邵亭最先看到的是铺在地上的一块破布,居然是从萧教主的衣摆上撕下来的。 再抬头,萧教主嘴角的鲜血也被擦去了,只留下了一点极淡的痕迹。 可不等邵亭多感动几秒,他就被萧战秋的脸色吓到了,结结巴巴道:“教、教主!你的脸……变成绿色的了啊!” “这便是蛊王的能力了,”青衣人从旁看了许久的戏,这会儿终于出来刷存在感了,他从怀中掏出蛊王,放在虚握成拳的掌心中,炫耀道,“但凡中了我这只蛊王之毒的人,将会在十二个时辰内全身溃烂而死,内脏也会被全部消融,真正的死无全尸!” 萧战秋和邵亭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青衣人也不怕蛊王被萧战秋干掉,堂而皇之地展开手掌,将掌心中的蛊王显露出来。 萧战秋是什么反应暂且不论。 邵亭眯眼盯着那只蛊王观察了许久,逐渐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屎壳郎啊?” 青衣人的脸一黑。 萧战秋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青衣人脸立马不黑了,得意几乎能从他眼底溢出来:“萧战秋,你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一天死在我手里?” 邵亭嫌弃不起来了,他看着萧战秋难看的脸色,几乎要哭出来。 难道萧教主真的要死在这里? 要是萧教主死了,他又该怎么办,这家伙也会杀了他吗? “他的目标是我,到时候你骑着马朝东走,他应该不会对你动手的。”萧战秋察觉到他的恐惧,开口安慰道。 邵亭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这是什么意思,萧战秋想要自己抛下他,独自逃命吗? ……要他逃也不是不可以啦,但以青衣人的态度,放过他这个与教主如此亲近的角色似乎可能性不大,最重要的是……谁知道特么东是哪里啊!他连马都不会骑,让他一路用脚走过去吗! 邵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手软脚软地站了起来。 “教主的师兄,”邵亭朗声道,“你这次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掉教主,取而代之吗?” 青衣人道:“那是自然。” 邵亭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杀了教主,回了魔教,教中之人仍是不接纳你,不愿意承认你新任教主的身份,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青衣人道:“那便把不承认我的人都杀了。” “如果所有人都不承认你呢?”邵亭道,“萧教主毕竟是前任教主任命的,而你却是名不正言不顺,你打算把所有人都杀了吗?到时候你要一个魔教的空架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青衣人一愣,显然没有想过这一点。 邵亭偷偷吸了口气,再接再厉:“不如这样,萧教主现在反正已经中了你的蛊毒,对你无法造成威胁了,你就先留他一命,届时让他与你一同回魔教,当着所有教众的面把教主之位传给你,如何?” 青衣人面色一沉,道:“说到底,你就是想我别杀萧战秋。” 邵亭:“……” 靠,这家伙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青衣人冷哼道:“你别做梦了,即便不能做魔教教主,萧战秋我也是杀定了的!” 邵亭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青衣人幸灾乐祸道:“而且这蛊虫是我借来的,就算我想替他解毒也没解药,哈哈哈哈,萧战秋死定啦!” 邵亭:“……” 这人果然是个智障! 可邵亭万万没想到,智障笑完就把矛头指向了他:“你这家伙废话太多,看着真碍眼。” 邵亭:“???” 邵哥明明长得这么帅! 青衣人嘴角微微一勾,微微抬手,下一瞬,他掌心的黑色甲壳虫便朝邵亭飞射过来。 邵亭连连后退,在蛊王几乎要扑到自己脸上的时候,下意识抬手一挡,竟是抓住了蛊王,邵亭甚至能感觉到虫子的六肢在手心挣扎划动的感觉。 他紧紧握着手,虽然十分恶心,却不敢松开。 青衣人脸上丝毫不显紧张,像是完全不怕蛊王会在邵亭手中受伤似的,他笑道:“别挣扎了,我的蛊王万里挑一,仅仅是触碰到它的外壳就足以让你中毒。小弟弟,师弟的小跟班,你也死定了呢。” 邵亭:“……草!” 他低头,死死地瞪着从指缝间露出的虫子触角,忽然恶向胆边生,手掌猛地用力。 只听“噗嚓”一声,淡绿色的汁液从邵亭的指缝中缓缓流下。 青衣人笑不出来了。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邵亭,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干了些什么。 好半晌,他才凄惨地大叫了一声,崩溃哭喊:“你干了什么!混蛋!你都干了些什么啊!啊啊啊啊——” 青衣人悲愤异常地朝邵亭冲了过来。 做了半天背景板的萧战秋此时终于有了动作,他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自然下垂,轻轻打了个响指,方才退去的蛊虫们再一次蜂拥而至。 这回青衣人没了蛊王的庇护,还没来得及靠近邵亭和萧战秋,就被蛊虫们追得哇哇乱叫,落荒而逃,眨眼间就消失在了二人的视线中。 邵亭顿时泄了气一般摔坐回了地上。 他把捏爆了的虫子尸体随手往边上一扔,看着手心恶心的黏液,也想学着萧战秋的样子撕一块衣服下来擦擦,然而失败了。 萧战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抬手在自己已经缺了一片的衣摆上轻轻一扯,便撕下一块布条,递给了邵亭。 邵亭默默地接过擦手。 “教主,真没想到,我们居然会死在一块儿呢。”邵亭把弄脏的布条也扔到一边,盘腿坐好,“这算不算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却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萧战秋却没感受到他的阿Q精神,冷淡道:“我才不会死。” 他才刚重生,才不会死在这里!才不会死在萧甫云那个废物手中! 邵亭撇了撇嘴,不再理会一点情趣都没有的萧教主,兀自抱着膝盖,盯着自己刚才抓住蛊王的那只手看。 啊,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要死了呢。 已经死过一次的邵亭忽然发现自己对死亡并没有那么恐惧,他从现代穿到古代,本来就和舍弃一切重新再来没什么差别,在这个极陌生的环境,再死一次,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再失去的了。 虽然有些悲观,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方才为什么不逃跑?”萧战秋的声音忽然响起。 “啊?这个……”邵亭正想着要怎么回答,总不能直接说因为觉得逃不了,便觉得肩膀一重。 他侧头,发现面色青黑的萧战秋居然刚说完话就晕了过去,此刻正意识全无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神态格外脆弱。 既然是死,也得死得体面一点。 邵亭看着萧战秋的脸想道,最起码找家客栈,在死了之后还能有人报官,即便不能得到一口棺材,也能得一张草席,入土为安,不比暴死街头强多了么。 有了想法,便要实施,不然就来不及了。 邵亭趁着自己还没有像萧教主一样毒发,扶着昏迷不醒的萧教主上了马。好在闪电是一匹极有灵性的好马,看出了邵亭的意图,居然主动跪下,让邵亭把萧战秋扶了上去,饶是如此,也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没办法,萧战秋个头太大了,还壮,放到现代估摸着能有一米九。 等到邵亭也骑上去,已经去了半条命,完全忘记自己可能还身中剧毒这件事,气喘吁吁地驾着马往前走。 晚霞绚烂时分,邵亭终于赶到了最近的一座城镇。 随便找了家看起来干净的客栈,邵亭害怕掌柜的拒客,特意在路边买了顶带纱的斗笠给萧战秋带上,遮住了他颜色可怖的脸,又用从教主口袋里翻出来的碎银子要了间上房,跌跌撞撞地把人扶上了楼,丢到了床上。 萧战秋似是中毒颇深,被这么折腾都没再醒来。 邵亭则趴在桌上,猛灌了自己一壶水。 喘了会儿粗气,邵亭总算缓过来了一些,又倒了一杯水,过去给萧教主喝了点,当然大部分水都顺着他的嘴角流进衣领子这件事他就管不了了。 邵亭一直在客房中待到了天色完全暗下。 不知是不是光线变化的缘故,邵亭总觉得萧战秋的脸色有些变蓝了,不知道是不是更加严重的意思。可稀奇的是,号称沾即中毒的蛊王并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影响,他把蛊王捏爆的那只手至今安然无恙,连一点伤口都没有,更别说中毒变色了。 难道说这只是青衣人在吹牛? 抑或是把蛊王借给他的人在吹牛? 邵亭有些糊涂了,可他看自己并没有要毒发身亡的架势,便有些不忍心看着萧教主等死了,可真要他施救,又完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思前想后,邵亭最终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他拿着银子下楼,向掌柜的询问了附近医馆的位置,摸索着找了过去。 天色已晚,等邵亭找到地方的时候,人家都快关门了,好说歹说才磨着伙计给他抓了一副最常见的给被毒虫咬了的人解毒的方子,急急忙忙地跑回了客栈,在后院借了药罐,亲自熬制起来。 谁知店家给他的药罐子是破的,邵亭刚把药材都倒进去,便觉得掌心一疼。 翻开手一看,在靠近小指的位置居然被拉了一道小拇指长的口子,还挺深,轻轻一碰,血珠便溢了出来,一连串地落进了药材的缝隙中,接都来不及接。 邵亭无语地和药罐子瞪了会儿眼,最终决定还是算了。 反正教主已经快死了,再喝他的两滴血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邵亭完全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包扎了伤口,又接了清水,便若无其事地熬起了药。 一个时辰后,难闻的解毒.药新鲜出炉。 把药汁放凉了一些,邵亭便端着药碗回了客房。 萧战秋依旧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先前看起来像是蓝色的脸此刻好像又有些变紫了……反正不管变成啥色都没用,邵哥全都解不了。 不过这药可是他亲自煎了一个多时辰的,还划破了手,邵亭便没有像刚才喂水那般随便,而是将萧战秋扶起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小勺子一点一点地喂,尽量把所有的药汁都给萧教主灌下去——即便治不活也不能浪费了他的一番心血。 等喂完药,邵亭又是累得一身大汗。 他吐了两口气,刚想把萧战秋放回床上,便感觉到怀中人猛地挣动了一下,胸口微微一挺,随之而来的是“哇”的呕吐声。 一大口黑血,尽数被吐在了邵亭胸前的衣服上。 邵亭低头,一言不发地盯着胸口的血迹看了三秒,而后两眼一翻,侧身往床下倒去,只听“扑通”一声,可怜的邵哥便重重地摔在了木质地板上,扬起了一片几不可见的尘土。 萧教主失去了倚靠对象,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不过他可比邵亭幸运多了,至少是倒回了床上。 两个同样晕厥过去的人并没能看到,萧战秋的脸色居然在慢慢地由紫变回蓝色,再由蓝色变回了绿色,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萧教主的脸色就完全恢复了正常,呼吸也趋于平稳。 次日,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客房。 邵亭腰酸背痛地醒了过来。 在地板上睡了一个晚上,不仅硬邦邦的,还没盖被子,邵亭差点没能坐起来,撑着地板缓了好半晌,才四肢僵硬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床沿喘粗气。 一抬头,又和躺在床上双目圆睁的萧教主来了个对视,差点没再摔回去。 邵亭捂着胸口,心有余悸道:“你怎么不出声啊!吓死我了!” 萧战秋只是淡淡地望着他,道:“你还活着啊。” 邵亭:“?” 这语气怎么听着不太对劲呢,萧教主很可惜他没死?靠,亏他昨天忙得要死要活,早知道就让萧战秋自己等死好了! ……等等! 邵亭这时才发现,萧战秋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除却还有一小丢丢的苍白,基本就和一个健康的人没什么差别了。 所以这所谓的蛊王之毒是被一个小小的解□□方给解决了的? 此刻的邵亭终于明白萧教主为什么要叫那个青衣人为废物了,就这种水平还想谋杀教主,简直是痴心妄想,害他昨天白担心了这么久!如此,邵亭对青衣人愈发厌恶。 萧战秋看着邵亭一会儿高兴一会儿疑惑一会儿又愤怒的神情,微微皱了皱眉,道:“邵亭,你昨天对我做什么了,为何我四肢麻痹,现在完全动不了了?” “啊?”邵亭闻言,脑袋一抽,“你瘫痪了啊?” 萧战秋眸色一沉。 邵亭:“……” “啊哈哈哈哈……”邵亭连忙改口,“我刚才还没睡醒呢,你说啥?四肢不能动了?那可能是因为毒还没有完全解,再休息一天试试?” 萧战秋道:“所以我问你昨天是怎么给我解的毒。” 邵亭道:“就……去药房抓了点药啊。” 他说着,还将身上的药方拿了出来,举到萧战秋面前展开:“就是这个。” 萧战秋扫了一眼,立刻就看出这不过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解□□方,然而说是解毒,解的也不过是毒虫叮咬后起疹子或发高烧之类的小症状,对于蛊毒来说是全然无用的。 邵亭不知萧战秋所想,还在那里吐槽青衣人:“要我说啊,你那个师弟真的是废物,还说蛊王有多么厉害呢,结果一副小小的药方就解决了。我猜啊,要么他是被所谓的文氏骗了,要么传说中的文氏也是废物,根本没那么厉害。” 不对,那蛊王是真的厉害。 萧战秋心想,即便不是真正的蛊王,却也比他招来的那些蛊虫都要厉害上百倍。 萧战秋自认从小服用各种药物毒物,早已练就了百毒不侵之体,昨日却仅仅是触碰了一下那只蛊王后便中毒至深,几乎命丧于此。 由此可见,文氏一族绝非浪得虚名! 可这家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萧战秋探究地看着还在喋喋不休的邵亭,这家伙昨天明明也触碰了蛊王,照理说应该当场毙命的。可邵亭不仅没死,也没有中毒,甚至还徒手捏死了连萧战秋也自认无法干掉的蛊王! 这家伙究竟是何许人也! 邵亭径自说了许久,没得到半句回应,不由低头,不满地看向萧战秋,却被他目光中探究的神色看得心口一寒。 虽然萧战秋及时收回了目光,可邵亭还是呆住了。 他或许来不及看清萧战秋眼中所说的话,却已经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怀疑……怀疑什么,怀疑他和青衣人的一伙的?还是怀疑他是细作?可之前明明已经开始信任他了啊! 邵亭心里莫名一阵难受,闭上嘴,也不说话了。 房间里霎时安静了下来。 萧战秋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余光瞥见他手上包着的布,便问:“怎么会受伤?” 邵亭别开脸,闷闷不乐道:“没什么。” 萧战秋沉声道:“说。” 邵亭心脏一窒,冷哼一声赌气道:“就是给你熬药的时候划伤的啊!你既然都怀疑我有问题了,又何必问这么多,直接一掌拍死我好了,反正我从昨晚就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了。” 萧战秋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番答案,半晌没能说出话。 邵亭没得到他的回应,心里愈发憋闷。 其实他很早开始就谋划着要离开魔教了,也从竹笙那里知道司文馆在整个大陈朝中设立了很多分局,如果要投稿的话,经过分局就可以了。 这一次萧教主重伤,岂不是他离开的大好机会? 即便分道扬镳之后笔名被封杀,他也能换一个笔名从头再战,他有故事,有大纲,还有码字系统,还愁养不活自己吗? 再加上萧战秋至今为止对他的态度,更加坚定了邵亭要独立门户的决心。 唔……不过至少吃个早饭再走。 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没有吃东西的邵亭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扶着自己因为睡了一晚上地板而隐隐作痛的老腰离开了房间,去楼下点了两笼汤包和一碗阳春面,稀里哗啦地消灭了个干净。 正准备离开,一摸兜,邵亭的脚步便不由停了下来。 糟糕,昨天晚上从教主身上摸出来的散碎银两已经花得差不多了,如果现在离开肯定连晚饭都没得吃。可要让他回房间再看着萧战秋那张讨人厌的脸,邵亭又不怎么乐意,但为了以后的生计,邵亭还是咬咬牙,重新上了楼。 萧战秋还在床上躺着。 不过和邵亭离开时的姿势相比,他似乎稍稍移动了一些,因为床单皱了,但也没能移动多少就是了。 萧战秋见邵亭回来,直接问道:“你方才去哪儿了?” 邵亭没理他,直接上手摸。 这回不仅摸出了碎银子,还摸出了几张银票。 邵亭先把碎银子揣兜里,又摸着银票数了两遍,对比了一下这几次的物价,他想了想,最终拿了一张一百两面额的,剩下的则是肉疼地塞回了萧战秋的衣服里。 毕竟之前几次萧战秋都没给他稿费呢,这一百两多了算利息,少了就算邵哥做善事。 萧战秋早在邵亭摸钱的时候就猜到了他想做什么,冷声道:“邵亭,你敢离开?” 邵亭闻言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往外走。 哪成想乐极生悲,还没等迈出屋子,房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一个穿着月白色华服,有着一双迷人桃花眼的年轻男子便施施然走了进来,笑意盈盈地看向邵亭,问道:“请问萧战秋是住这里吗?” 邵亭戒备地瞪着他:“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你是谁?” 他虽然想着离开魔教,但也没到要为了离开而把萧教主推出去送死的地步。 桃花眼男子眨了眨眼,反手一指床上的萧战秋,轻笑道:“小小年纪说谎可不好哦,你看,这不就是我要找的人么。” 邵亭:“……” “哦对了,出于礼貌,我应该先自我介绍才是,”桃花眼男子笑着道,“你好,我叫柳澄婴,你也可以称呼我为淮南王,我是来寻仇的。” 邵亭:“!!!” 倒霉催的萧战秋,居然连藩王都惹上了啊摔!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萧战秋先告辞一步——”邵亭边说边往外冲。 桃花眼男人反手一击手刀,劈晕了邵亭。 门外闪身出现一名侍卫,接住了软倒下来的邵亭。 桃花眼信步走到床边,抬脚在萧战秋小腿上踩了一脚,啧声道:“真是没想到啊萧教主,你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回应他的,是萧战秋的一记白眼。 邵亭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的脖子。 没有摸到伤口。 随后又把胸口手腕脚踝等重要部位都摸了一遍,确定均是毫发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可在确定了自己安然无恙后,随之而来的便是疑惑。 邵亭记得自己是被一个穿着高贵的男人打晕了,那个男人又说自己是来寻仇的,那怎么会没有伤害他呢?如果他只是来找萧教主麻烦的不想牵连无辜,那又为什么要打晕他呢?邵亭思考的同时,又下意识打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房间,惊讶地发现这间房间居然比魔教的还要精致华丽,墙边的几件摆设一看就价值不菲。 联想到桃花眼的气质穿着,邵亭不由猜测自己是不是被人抓回到了家里来。 但是这间房间显然是没有人看守的,邵亭当即跳下床打算跑路,却不想猛的一起身引来了脑袋的一阵晕眩,扶着床柱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不会,难道他身上被下毒了?难怪没人看守呢。 邵亭给自己默哀了几秒,不敢再有大动作,而是慢手慢脚地挪到了门口,拉开房门,朝两边观望了一下,果然还是没有见到半个看守的人。 如果换做普通人,在觉得自己中毒后肯定会选择留在原地,等主人过来看他的时候再询问对方究竟意欲何为。可邵亭不是一般人,他并不想坐以待毙,于是忍着头晕,扶着墙壁,一路沿着回廊朝前走。 然而没走多久,前方就传来了一阵喧哗声。 邵亭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有点想避开,可最终还是选择了走过去,毕竟他还是想见见桃花眼,让她放自己离开的。 距离越近,声音就越清晰。 邵亭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为什么这些声音里……有几个特别耳熟? 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另一个院子中的呼喊声便尽数传入了他的耳中。 “教主加油!教主加油!” “教主至尊!千秋万代!加油,不能输给淮南王!” “王爷加油,我们王爷才是最棒的!” “王爷不要手下留情!请把萧教主打趴下!” “王爷,我爱你!” “教主,我更爱你!” 宛若粉丝见面会现场。 邵亭黑着脸,走过拐角,终于看清了院子中正在进行的活动。 萧战秋和桃花眼正在比武。 中央的大台子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几乎化成了残影,邵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看清的,反正他就是认出了这两个人。这番场景几乎和南宫府中的画面重合在了一起,却又有少许的不同,首先人就少了许多,而且大部分都趴在围墙上,以至于没有造成人山人海的景象,更不会挡住邵亭的视线。 自然也不会挡住两位主角的视线。 萧战秋和柳澄婴几乎是同时注意到了邵亭的出现。 萧战秋发现邵亭在与自己对视过后又扭头就跑的意图,立刻加大马力,三招之内便将柳澄婴逼出了擂台范围,自己则飞身而去,稳稳地落在了邵亭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哇,果然老婆来了就是不一样啊。”柳澄婴并没有受伤,整了整稍显凌乱的服饰,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邵亭此时正好不敢看萧战秋的目光,闻言立刻给了柳澄婴一记瞪眼:“你不是教主的仇家吗!” “是啊,”柳澄婴坦坦荡荡,“既是仇家,也是朋友嘛。” 邵亭:“……” 靠!和魔教扯上关系的果然没一个正常人! 邵亭完全没注意他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他瞪着从围墙上跳下来的左文渊和右武英,又察觉到身侧萧战秋的虎视眈眈,觉得自己真心命不久矣。 要不是这个见鬼的淮南王,他早就远走高飞了好不好! 唉,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不如想一想自己待会儿要选什么款式的棺材或者骨灰坛比较好。他不喜欢柏木的,太大众化了,楠木倒是不错;如果是骨灰坛他就要青花瓷的,他还没见过真正的青花瓷呢。 萧战秋见邵亭站在自己面前居然敢发起呆来,心头的怒火愈发上扬。 先是敢独自跑路,现在又敢无视他,这家伙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一定是自己惯的他,现在看来得好好给他立立规矩了! 萧战秋说干就干。 邵亭只觉得眼前的景象一花,身体也腾空而起,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萧战秋抱了起来。 他下意识想要呼救,可目光所及不是魔教中人就是变态淮南王,噎了两秒,他就已经被萧战秋抱回了刚才的那间房间,一点也不温柔地丢回了床上。 脑袋被这么一扔又晕了。 邵亭正捂着脑袋,便听到萧战秋冷声质问:“说,为什么要离开?” 邵亭的心思猛转。 他十分明白,如果这次解释不好的话,他可能真的要被萧战秋一巴掌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