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尚恩不想理会季云杉的搭话，只是看着窗外想自己的事情想得出神。 不过季云杉在面对尚恩冷漠的态度时, 也没有表现出不满, 只是在看着尚恩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看得尚恩后脑勺徒生生起了几分寒意。 公交车报站, 季云杉中途下了车，只不过下车之时，往尚恩的口袋里塞了一个小小的物品。 “送你个东西, 你会用得到的。”说完，就极快地下了车。 一句我不要卡在喉咙还没说出口, 季云杉就消失在了人流中。 尚恩伸手摸进衣兜，一包糖…… 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只是回想起他说那句“你会用得到的”的时候, 尚恩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回到家里，苏玫正好提着一袋黑色垃圾往外走，看见儿子回来, 吃了一惊。 “恩恩？！你怎么回来了，阿情不是说在搞数学竞赛吗？” 尚恩:…… 见苏玫面露疑惑, 尚恩只好撒谎, 回答道:“结束了, 所以我提前回来了。” 苏玫想要伸手揉揉儿子的头表示安慰, 发现自己手里还拎着一袋垃圾, 于是悻悻收回手对尚恩说道:“没事，重在参与。” 尚恩:“嗯。” 饭桌上，苏玫布置了一桌子的好菜，问了一下关于学校的事情。尚恩随便捡了几件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情跟她说了说。 关于竞赛的事情，尚恩便模模糊糊地糊弄了过去, 好在苏玫以为尚恩输了比赛心情不好，也没有多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苏玫一直在往“”尚恩的碗里夹菜，徐德宏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母子俩人互动，一时间餐桌上倒也和乐融融。 苏玫看着尚恩吃菜，顺口问道:“请假了吗？不回学校？” “明天回学校，想你了，所以今天先回来看看你。”尚恩咽下嘴里的一小块清脆莴苣，回答道。 这话说得贴心，苏玫险些飙出一脸泪，“前天不是才回来过一次吗？煲的汤还喜欢吗，要不要妈妈再给你做一点带到学校里去？” 尚恩夹菜的手一抖，收回筷子闷头扒自己碗里的饭，嗯了一声，“好喝，喜欢……” 吃过晚饭，尚恩仰头躺在床上，心口处传来了熟悉的揪痛。 可以让我……多待一阵子吗？ 胸口的疼痛越加剧烈，尚恩闭着眼睛。咬牙不让自己呻.吟出声，过了约摸一刻钟，心口处的尖锐刺痛逐渐平息下来。 尚恩本以为这一场酷刑结束，自己能睡个安稳的觉。却没有想到，真正的煎熬还在后面。 夜晚黢黑如墨，深色窗帘堪堪挡住了玻璃窗外闪烁的霓虹，仍有几丝寂寥的灯火穿透帷幕透进房中。 浑浑噩噩间，尚恩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在诉说着渴望。 眼睛猛地睁开，里面布满血色，一片猩红，尚恩奋力抓挠着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很快有血流出来。 “想知道肖倩倩对你做了什么吗……” “送你一个东西。” …… “你会用的到的。” …… 衣服，衣服口袋…！尚恩扭曲着身子想要往外爬，他的外套就脱在客厅沙发上……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 “不行……”尚恩奋力咬着自己的双手，疼痛感暂时给他带来一丝清明。 然而没有坚持多久，身体就不听使唤地扭曲起来，目光疯狂又涣散。 我要…… 神智越来越模糊，尚恩用力咬破舌尖。 疼！ 腥甜的，血液味道从口腔弥漫开来，尚恩奋力从床上爬起来，冲向自己的书桌。 在哪里……在哪里…… 桌子上的东西被毫无章法地寻找打得七零八乱，尚恩心乱如麻。 拉开抽屉，尚恩将颤抖的手伸进去，胡乱摸索着。 “找到了……” 似是掉进泥石流中的遇难者终于获得了营救，尚恩瞬间栽倒在地，手里捏着从抽屉里摸出来的剪刀，在神智消弭之际，用力往自己的大腿上扎去。 好痛，好痛……但是不能叫出声，会吵到隔壁的苏玫和徐叔叔……不能让他们知道，会担心的。 理智回笼，尚恩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捂着腿不让血流到地上，大滴大滴的眼泪往外冒。 风情，我好害怕…… 随手拿起睡衣紧紧扎住自己冒血的伤口，尚恩忍着极度痛苦缓缓挪到客厅。 拿起电话听筒，颤抖着手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 风情到的时候，尚恩正蜷缩在家门口，一身睡衣染了一些星星点点的血，腿上的伤口虽然做了一些很粗糙的包扎，但还是浸湿了大块大块的布料。 因为怕吵醒家里人以及这栋楼其他的住户，所以尚恩一直把手塞在嘴里，紧紧咬着，隐忍着一言不发。 额上的碎发早就被汗湿透了，在离他脚边大概两米远的距离，外套被随意丢弃着。 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尚恩依旧没有让血沾到地板一丁点。 在看见风情的那一瞬间，似乎是终于看见了救赎，尚恩脱离般松了自己的牙齿，手上的牙印血渍却依旧清晰可见。 风情没有多说一句话，捡起遗落在地上的外套，然后弯身抱起尚恩，在他的额头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尚恩费力地抓住风情白衬衣的前襟，呼吸急促道：“我……” 风情低头看着饱受煎熬的尚恩，轻声安慰道：“我都知道，不用说话。” 尚恩深吸了一口气，“不要告诉……别人。” 风情：“嗯。” 下了楼，将尚恩小心地固定在副驾驶上，风情开始狂飙车。 凌晨3点，路上的车辆不多也不堵，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敲了两声叶烨诊所的门，里面传来男子慵懒的声音。 “谁啊！” “是我，快开门！” 风情永远都是一副懒洋洋说话调子的风情第一次这么慌乱。以至于叶烨一时间没有听出来人是谁，一边开门，一边不满地问道：“是我？我又是谁？” “阿情？！”打开门的一刹那，叶烨本来惺忪的睡眼瞬间清醒了过来，“你不去躲躲吗？老头子在找你……他怎么了！” “快给他止血，包扎伤口。”风情一边说，一边抱着挤进叶烨的私人诊所。 深知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叶烨不再追问，立马关了门，披了衣裳忙活起来。 因为扎的时候尚恩用力过猛，大腿上的伤口很深，血还在顺着窟窿眼往外使劲儿渗，尚恩的脸色现在已经惨白得不像话，然而手脚依旧在不自觉地小幅度胡乱动弹。 仔细观察他的嘴型，能看出他在说什么。 他说:衣服口袋……给我。 风情脸色一变，目光看向扔在一旁的椅子上搭着的外套。 叶烨给尚恩打了麻醉，消毒，止血，上药，包扎……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脱下白手套，叶烨松了一口气，一转头，就看见风情捏着一小包白色晶粒面色不虞。 “这是……冰.毒？！从哪里拿来的！”叶烨大惊失色，“阿情，你疯了，这种东西怎么可以碰？！” “我没碰，是从恩恩口袋里拿出来的。”风情低声道，手中小小的塑料包装袋上有一个乳白色的字母“J”。 风情把东西甩给叶烨，“仔细看。” 叶烨接过那玩意，翻了翻，很快就看见了这不怎么显眼的小标志。 “老畜生的东西？” 风情点了点头。 “他怎么会和你的小情人扯上关系……难道是想拿他来威胁你？”叶烨皱着眉头疑惑道。 “这毒.瘾，也是他搞出来的？”叶烨看着床上浑身是伤的尚恩，目光复杂。 “不是。”风情回答道，“是之前我说过的那个女孩子。” 原尚恩喜欢肖倩倩，就算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已，所以很轻易地就被肖倩倩骗了。 风情顿了顿，冷漠地笑了两声，然后低缓地说道:“所以还是去精神病院好好待着，那里才适合她……” 叶烨从风情口里知道过一点关于肖倩倩的事情，也知道风情睚眦必报的性格，便不再多言。 “那现在怎么办，他盯上尚恩了，你要主动去找他吗？”叶烨换了话题，将手中的小包装小心地收了起来。 这东西不能用火烧，要采用一点特殊方式销毁。 风情垂眸，低声回答道:“嗯，他不就是想让我去找他吗？” 刚说完，风情就注意到床上的尚恩似乎在梦魇，身子开始剧烈挣动起来，慌张地急喘了两声。 他立刻回到尚恩的病床边，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白得不正常的脸，将自己的脸凑近了他的唇，轻轻蹭了两下。 “别怕，恩恩不要怕……” 风情在尚恩耳边轻声安慰，精致白皙的脸上面容平静，只是那双黑色的眼睛翻涌着即将溢出眼底的暴虐与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原主留下这样的破身子给我儿子，我好心痛。 尚恩:你麻痹，这他妈不都是你搞出来的？ 作者:……呃。 (小说里毒是肯定能戒的，不过现实里基本染上毒就要花一辈子戒赌，希望大家不要因为我写的东西受误导，戒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要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