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疯狗汪汪 (12)
贸公司,给我算了股份。不过,就算挣了钱也是我哥的本事,跟我没关系。我现在能挣的都是小钱,在民乐团拿拿奖金什么的。” 墨北说:“等你大学毕了业,找份好工作,挣的就多了。” 夏多说:“正常上班挣工资的话,不知道要攒多少年才够买房子呢。我又不想靠着家里。” 墨北轻笑:“你想得太远啦。” 夏多叹气:“北北,我是真的想以后能跟你一起过日子的,有我们自己的家。那我当然要考虑怎么才能赚钱买房子啊。光是买房子还不够,还有想要生活得宽裕一些,能经常出去旅行、买你喜欢的书,吃得好一些,穿得好一些……我不能靠着家里,也不能靠着我哥,我得自己来,让他们知道我有养活自己、照顾好你的能力。这样子的话,也许他们就不会反对我们在一起。” 墨北很惊讶,原来夏多是在为将来的出柜做准备吗?这孩子真是……想得太远了。可是,他心里又隐约的有种喜悦感在萌生,那种将要破土而出的情感让他有些紧张。 夏多抬头看着天边的火烧云,轻声说:“我会想到办法的。” 墨北在心里说:那就让我看看你能成长为什么样子。 真的是很期待啊。 顶着霏霏细雨,夏多从考场走出来,身边的高考生们似乎都因为最后一场考试的结束而放松下来,即使是这样阴霾的天气也没能影响他们的心情——就算要为高考成绩而担忧,那也得轻松两天再说。 考场外不少家长举着伞拿着雨衣等着接孩子,到处都有这样的对话:“最后一科考得怎么样啊?” “哎呀你烦不烦,天天问!” “妈,今天做什么好吃的?” “都考完了,再吃啥也是白费,吃剩菜。” “明天一起出来玩啊?” “回家我就把书都烧了!” 夏多没带伞,这小雨他也不在乎,灵巧地穿梭过人群,跨过小水洼,向墨北家里跑去。一步两级台阶,飞快地跑上了六楼,敲开门,夏多兴奋地跳进去:“北北我考完啦!快来跟哥抱一个!” 墨北嫌弃地把毛巾糊到他脸上:“一身水汽,快擦干净,别感冒了。” 夏多站在玄关换鞋、脱掉潮湿的外套,头上蒙着毛巾一通胡撸,然后顶着满脑袋乱发去讨赏:“擦干净了。” 十三岁的墨北身高已有171公分,可是比起夏多还矮了不少。夏多低下头来,墨北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一口:“行了。” 夏多很失望:“就这样啊?就这样啊?” 墨北笑:“那你还想怎样?” 夏多笑嘻嘻地搂住墨北的腰,把他拖进自己怀里,低头去吻他的嘴唇,含糊地说:“要这样的。”舌尖灵活地撬开齿缝,“还要这样的。”然后他就忙得没空再说话了。 这两年墨北对夏多很纵容,类似这样的亲亲抱抱的小福利经常会有,可是如果夏多想再进一步就不可能了。有时候夏多厚着脸皮要求,墨北就会很惊奇地问他:“我还这么小,你怎么下得去手?”夏多说:“我不小了,请你尽情下手!”墨北就全拍拍他的肩:“少年,要从小养成自力更生的好习惯,撸管这种小事就不要请别人帮忙啦。”夏多败退。 吻了一会儿,在夏多渐渐激动起来之前,墨北推开他:“夏老师在家里等你呢,快点回去。” 夏多叹气:“北北你快点长大。” 墨北说:“我是彼得·潘。” 夏多说:“那我就真的只能顶着恋童癖的恶名了。反正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你的。”说着还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又在墨北被吻得湿润红肿的嘴唇上啄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送走夏多,墨北也收拾了一下东西回姥姥家吃饭,姥姥说好了今天要做红烧肉。走到半路雨越下越大,等到姥姥家的时候,墨北虽然打了伞,可是从膝盖往下都湿透了,一脱鞋直接往外倒水。 姥姥赶紧拿了干衣服来给他换。 因为高考封校,墨洁今天不用上学,正在教孙五岳跳慢步,“哎哟!”墨洁叫了一声,苦着脸坐下来揉脚,向姥姥告状:“姥,你看我老舅,笨死啦。怎么教都学不会,老砸我脚,都肿了。” 孙五岳连忙蹲下来讨好地给外甥女揉脚,“对不起对不起,明天给你买猪手补补。” “再教你我就真成瘸子了。我写作业去了。”墨洁找了个借口溜走,悄悄向弟弟吐了吐舌头。 墨北纳闷:“小舅你怎么想起来学跳舞了?” 孙五岳脸一红,姥姥说:“他们单位要办个什么舞会,其实就是专给没结婚的小年轻儿介绍对象的。” 孙五岳这些年就像是被樱木花道给上了身似的,恋爱运极差,不停地被甩。墨北慎重考虑了一下小舅属性为弯的可能性,后来经过多方意见的综合考量,他推断可怜的小舅其实是一见李韶姗误终身。人家姑娘都已经和未婚夫去了大洋彼岸了,孙五岳还在念念不忘,总拿身边的女孩子跟李韶姗做比较,越比越觉得没有可比性,活该被甩。 姥姥对于儿子一直找不到老婆的事也很忧心,她左右端详了一下儿子,把孙五岳看得心里直发毛,说:“妈,你有啥话直接说行不?别拿这种奇怪的眼神看我。” 姥姥说:“五岳啊,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男的?你要真是喜欢男的,那你也别祸害人家姑娘了,我看小卫子就不错,你俩在一起妈也放心。” 孙五岳哭笑不得:“妈,人小卫子有对象,你别乱点鸳鸯谱了行不行。” 姥姥很忧愁:“这么说你真是喜欢男的?唉,我听小柏说,他家小楠跟小冯也是一对儿,你说说,这好孩子都有主儿了,怎么就把你给剩下了。要不让小楠在南方给你找一个?我听说那边这样的人多。” 孙五岳感动得都快哭了:“妈,我喜欢女的,真的!” 姥姥抄起炕扫帚就拍他:“喜欢女的那你倒是给我领家来一个啊!你一大老爷们儿找不着媳妇!眼瞅都三十了,还晃荡晃荡的不着急!” 孙五岳嗷嗷叫着逃跑:“好饭不怕晚,我就不着急!” 姥姥生气:“你不趁着我身子骨硬朗的时候赶紧结婚,再拖几年,谁给你看孩子。”回头对墨北抱怨,“你瞧瞧,小三十的人了,还长不大。” 墨北笑眯眯地把炕扫帚接过去放到一旁,顺手把小猫抱起来挠挠下巴,说:“姥姥,你身体好着呢,别说给我小舅看孩子了,将来我姐结婚有小孩,还得你帮着看呢。” 姥姥乐了:“哎哟,那我可得好好活着。小北啊,你可别像你老舅似的,找媳妇要找能真跟你过日子的人,那种跟天仙似的、门不当户不对的,就算真能娶家来,那过得也累。” 墨北说:“姥姥,你知道我舅是咋回事啊?” 姥姥说:“咋不知道,这孩子一根筋,愁人。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不跟他操这个心了。你等着啊,姥姥给你做好吃的去。” 墨北笑着答应。 ☆、62NEW 夏多迫不及待地要迈入成年人的社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能力为自己的人生做主,而第一步就是上大学。这两年他跳了级,在十七岁的年纪就参加了高考,同一批的学生往往都比他大个两三岁。 随着苏联的解体,国内经济愈发混乱,然而对于从事边贸生意的夏湾来说,却是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夏湾的公司赚了钱,夏多的帐面上自然也就多出了好些个零。 夏多跟大哥商量把这笔钱借出来要自己做生意,夏湾原本就是为了给弟弟私房钱才分他股份的,这钱夏多想怎么花都行。但夏多不仅特意写了借条,而且虽说要做生意却没有请求大哥帮忙,这让夏湾心里多少有些伤感。 有一回,夏湾和商清华、罗驿喝酒聊天,他说起这件事,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笑:“还写借条!亏他想得出来。” 商清华也笑:“有骨气还不好么。就算他赔了钱碰了壁,也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了。” 夏湾说:“你说要是到时候我把借条拿出来,小多会不会羞愧得哭鼻子啊?” 商清华跟他是发小,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撇着嘴说:“嗯,然后你再把借条这么一撕,拍着胸脯说,别怕,以后哥养你!小多就得感动得泪流满面,崇拜死你这个大哥了。” 夏湾想像着夏多眼泪汪汪的小样儿,心情大好。 罗驿却晃了晃红酒杯,笑道:“依我看,夏多未必就会碰壁。” 夏湾一扬眉,说:“哦?” 罗驿说:“你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有的是头脑、人脉、野心、资金、渠道,然后你成功了。这些夏多也都有啊。而且这两年,公司里的事他也都看在眼里,虽然从来没插手过管理、销售这些方面的事,可他问的可不少。你弟弟可是个谋定而后动的性子。现在他既然敢开口跟你借钱,那心里一定是有底的。如果这样他还不成功,呵,那才奇怪了。” 夏湾听到有人夸自己弟弟就高兴,不过还是故意长叹一口气:“但愿如此。” 商清华喷笑:“你先把脸上的表情调整成担忧再说这句话。” 罗驿医院里临时有事,给他打传呼叫他回去,罗驿只好先离开。等他走了,商清华说:“小多报的什么大学?” 夏湾说:“云边工大。” 商清华有些诧异:“云工大在全国大学里排名倒也不错,不过我原本以为他会考回北京来呢。对了,小多是北京人啊,他怎么是在云边参加高考的?” 夏湾用银制水果叉挑了块火龙果放进口中,说:“他到云边那年,我爸就把他的户口跟我姑办到一起去了。” 商清华奇道:“你爸这意思……这不等于是把你弟弟过继给你姑了吗?” 夏湾说:“话没明说,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我爸总觉得家里对不起我姑,我姑一辈子没嫁人,没儿没女的,他怕将来没人给我姑养老送终。其实当时我姑挺反对的,可又不光是我爸的主意,我爷爷也赞同。你也知道,我爷爷那个人一辈子不说软话,就算是他的错,他也不会道歉的。我姑的脾气随他,父女俩闹别扭闹了这小半辈子了,谁也不先低头,弄得我们全家都跟着不自在。我姑也就对小多另眼相看,要不我爸也不能把小多送她那儿去。” “小多也知道?”商清华问完就自己摇了摇头,失笑,“瞧我这问的,他打小就机灵,怎么可能不知道。可是这事,你妈就没反对?” 夏湾喝了口酒,目光有些迷离起来,说:“我是长子长孙,从小在家里就很受重视。我妹妹出生的时候,我妈很高兴,说一儿一女正凑了个好字,以后不生了,她要全心全意地忙自己的事业。后来,我妈有了个机会拍谢导的电影,演女主角,可是恰好那时候她怀了小多。我妈当时特别想上那个戏,急得都想把孩子打掉,可我爷爷不同意,怕我妈先斩后奏,还让警卫员看着我妈不让她出去。结果戏就换了别人演。我妈差点没气疯,跟我爷爷大吵一架,后来生了小多,她心情不好,觉得小多耽误了她不少机会。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你是因为母亲难产去世,所以打小没吃着亲妈的奶水,可我们家小多,我妈也没给他喂过几次奶。” 商清华也不由得叹了口气:“我说么,以前就觉得你妈对小多挺冷淡的,我还想着可能是因为她工作忙,常常有演出,跟小多相处的时间太少。” 夏湾苦笑:“我爷爷也糊涂,跟他吵架的是我妈,他可倒好,连带着对小多都看不顺眼了。要不是小多从小就会讨人喜欢,我爷爷可能对他更冷淡。后来那几年,他对小多倒是好,可是一转头又把小多送给我姑姑了。有时候我真搞不懂这些长辈到底是怎么想的,孩子又不是他们的附属品,凭什么说送走就送走,说改户口就改户口,全是他们做主,根本就没考虑过小多是什么意见什么心情!有时候,我都觉得是我们全家抛弃了小多……” 他说得自己难受起来,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商清华劝慰道:“你也别这么想,到底是一家人呢。再说你们家对小多不是也挺好的,兴许小多自己都不这么想。” 夏湾站起身,走到酒架前,随手又抽了瓶红酒出来,一边起瓶塞,一边冷笑:“他们是一门心思把小多送给我姑当儿子,可我姑领不领情呢?别看我姑又文雅又温柔,对谁都和和气气的,其实她性子才孤拐呢,要不然也不至于一个人在云边待了这么多年,就我奶奶过世那年她回来一次。她是最烦别人干涉她的生活的,最恨的就是有人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她,可我爷爷、我爸还没吃够教训,都想不起来当初是怎么闹到今天这局面的了,没问她的意见就把小多给送过去,还做了手段改户口。我姑能乐意?她没把小多给撵回来,那是小多的能耐,不是我爷我爸的面子。可笑这俩老头儿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们现在对小多好,还是抱着补偿的心理。有什么用?小多需要这些吗?” 他越说越气,瓶塞一拔,直接对着瓶口往嘴里灌酒。 商清华说:“我知道你是为你弟弟抱不平,可你要这么想也未免太偏激了。也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把长辈们的好处都给抹杀了?再说了,谁家没本难念的经,要真计较起来,得有多少家庭矛盾赶得上二战啊。” 夏湾一口气灌下去半瓶酒,喘了口气,说:“我不就是跟你抱怨一下么。反正以后有我在,谁也甭想欺负我弟弟!” 商清华见他已经醉了,便随声附和,好歹哄着他把剩下那半瓶酒给放下了,又帮夏湾脱了衣服,自己也脱了外衣,两个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从九零年买完房子后,墨北就没花过大笔的钱,他平时的开销也不多,除了自己的生活费之外,也就是时不常的给姥姥买些东西(一般还都是吃的,不少都进了他自己肚子)、每个月偷偷给姐姐塞零用钱,再有就是年节的时候给亲戚朋友买礼物了。 墨北是在攒钱,稿费、服饰公司的股份收入,这些钱在一般人眼中已经是天文数字,可墨北清楚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正好夏多拿到了启动资金,跟墨北商量做什么生意才好,墨北觉得九十年代正是电子行业蓬勃发展的时期,现在的传呼机,以后的手机、电脑、mp3等等,数码产业的兴盛有目共睹。夏多本来就对电子行业很感兴趣,出国的时候也看到了不少超越现在国内水平的电子产品,经墨北一提他就动了心。 可是两个人仔细想了想,两个人加起来手上的资金办个厂倒是够了,但是做这行离不开科研,这份投入是绝对不能少的,还有各种精密仪器先进机床也需要进口。算来算去,钱都紧紧巴巴的。 墨北觉得自己大概是最不会赚钱的重生者了,有够失败的。 夏多眼珠一转,笑着说:“我有办法,你等我几天。” 墨北狐疑:“你还有什么办法?再找你大哥借钱?” “且容小生卖个关子,待事情办成后,定当细细道来。”夏多用京戏道白的腔调说,还配合着做了个身段手势。 墨北白了他一眼没再多问。 之后夏多就消失了一段时间,等他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多天之后的事了。 在夏多消失的时候,墨北也没闲着,他和龚小柏探讨了一番在深圳办厂的细节,又和龚小楠打电话反复商量。墨北有自知之明,他不是做生意的材料,他有的只是一些由后世而来的所谓“前瞻”和“预测”,这些或许能让他在某一时期领先别人一步,但是具体到操作细节上却不尽然。可幸运的是,他有龚氏兄弟做后盾,这哥俩儿做混子能做到顶尖,做生意也能风生水起,实在是很有天赋的。 龚小楠的物流公司已经做大,全国一、二级城市里都有他们公司的网点,在一些大城市里,因为快递业务的迅速、服务的周到、损失赔付的及时,“南极星”物流公司已经有盖过邮政物流的势头了。不过,邮政物流最大的优势就是它的网点几乎铺遍全国,包括乡村,而“南极星”在十年之内都不可能做到这点——也没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在龚小楠的规划里,未来“南极星”的目标是扩展到国际货运业务。 接到墨北的电话后,龚小楠就安排手下的人做了调查,从厂址的选择到联系设备,从技术人员的资料到未来产品的发售渠道,林林总总极为详尽,做了厚厚的一大本调研书。 本来把调研资料寄回来也是一样的,但冯望南心细,这事原本就是他让二龙全程盯着的,所以也就让二龙亲自回来一趟。如果墨北有什么疑问,可以直接问二龙,当面说也能说得更清楚。 龚小楠和冯望南能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墨北十分感激。 二龙回来后没两天,夏多也出现了,还带了一大笔资金回来。 走之前夏多就说事情办成以后他会给墨北答案,可老实说,他这个答案给的,差点把墨北给砸懵了。 ☆、63NEW 在墨北的印象里,夏多是个很聪明的小孩,不光是学习好,动手能力也强,套用学校里常爱说的话,就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好孩子。当然,夏多不是那种一般意义上的乖小孩,他很淘气,时不时的就会淘出点花样来,而且还有心计,小小年纪就知道经营自己的人脉关系,还有不少小秘密。 和夏多接触的人就算不喜欢他,也不会很讨厌他。不管怎么说,夏多是个好孩子。 可是,墨北没想到,这个好孩子居然敢走!私! 夏多见墨北脸色铁青,原本炫耀的心思淡了下去,不安地晃了晃墨北的胳臂,说:“北北,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去之前心里也没谱,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办成,事先跟你说了也没用啊。” 墨北狠狠瞪了他一眼,夏多心想,哦,不是气这个。他又说:“现在老毛子那边很乱的,老百姓手里有钱都买不到日用品,而且现在卢布又贬值,就更穷了。人为了吃饱饭是什么事都肯做的。我拿烟草、粮油换钢材,其实也是顺应需求了?” 夏多的能说会道,墨北是早有领教,闻言只是微微冷笑,不置一辞。他越是这样,夏多心里越没底,自我检讨做得越是心虚,最后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了,只好可怜兮兮地央求:“北北,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跟我说清楚了,我下次一定不犯同样的错。你现在这样就跟小姑娘似的,还得让人猜……” 好!还会戳人了! 墨北冷冰冰地说:“你不拿自己的安全当回事,我介意又有什么用。” 也许夏多能把国内这边的关系疏通好,但对岸的情况却不可能是尽在掌握的,一旦走私被发现,当场被击毙的可能性有,被抓起来坐牢的可能性有,从此成为失踪人口的可能性也有!就算躲得过官方,那万一在对岸合作的人想要独吞呢? 这些危险性只要想一想,墨北都觉得胆颤心惊,夏多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得有多少运气的成分啊。 而且墨北最不希望的是,因为这一次冒险的成功,让夏多产生“无所不能”、“再做一次也无妨”之类的想法。钢丝绳下就是深渊,哪怕有九十九次的顺利,只要有一次失误就是万劫不复。如果连边境走私这种事他都习以为常了,那其他违法犯罪的事呢?会不会觉得跟走私比起来其实也没多危险、也没多困难,所以为了利益为了一时意气去做一做也没关系? 量变引起质变,很多人会走上绝路,不就是从一些不起眼的小事开始的吗?长此以往,夏多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夏多好不容易才哄得墨北说出这些话,他眨巴眨巴眼睛,说:“所以说,第一你是生气我故意置身险境,第二是担心我会变坏?” 墨北冷哼一声:“总结得不错。” 夏多看着墨北,一秒钟、两秒钟……半分钟……三分钟……墨北终于忍不住伸手拍在他脸上:“想学张飞睁着眼睛睡觉吗?醒醒!” 夏多嗷呜一声抱住墨北:“北北!北北!原来你这么喜欢我!我太开心啦!” 墨北抽他:“你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哪里看出我喜欢你这个小混蛋了?” 夏多很幸福地陶醉着:“笨小孩,你连自己有多喜欢我都搞不清楚。哈哈,你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太可爱了!” 墨北是真心茫然了,到底夏多是脑补过头了呢,还是自己真的犯了迷糊? 抱着墨北蹭够了亲够了,夏多又小声说:“其实我也不是一个人去的啊,还有杨叔,他帮了我很多忙。杨叔就是上次帮我救你的那个人。” 墨北皱眉,那位杨叔已是成年人,身手不凡,行事神秘,可这样的人却帮着夏多做这么危险的事,到底是太自信,还是另有所图? 请原谅墨北的思维又不由自主地向着阴暗的方向滑了过去……夏多不管这些,他只顾着兴奋了,啊!北北关心我!北北喜欢我!北北爱我爱得都犯迷糊了!哈哈哈哈! 看着一脸荡漾的夏多,墨北体会到了父母被迫接受自己先斩后奏时的心情,愧疚之情油然而生。 两天之后,夏多带着充足的资金,携心爱的小墨北,踏上了前往深圳的火车。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天朝的火车上总是人口最为密集的地方,墨北从上车开始就板着小脸,倒不是他想装酷,而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下意识地就想竖起保护罩——要是能设结界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 夏多买的两张票都是下铺——因为知道墨北不喜欢爬上爬下,况且中铺、上铺的空间实在太小,他也舍不得墨北受那个罪。可睡下铺有个缺点,就是其他旅客在不上去休息的时候会借个位置坐坐。 夏多就坐在墨北的床铺上,让墨北半躺着靠在自己身上休息,这样一来别人就只好坐到夏多的床铺上去——反正夏多是不在意这些的。大多数旅客都很自觉,一般在下铺坐一会儿松快松快,或是看到下铺的人要休息了,就会回自己的铺位上去;可有些不那么自觉的,就算下铺的人展开被子了,他也能坐得稳如泰山,并且跟同行的人吆五喝六地打扑克、喝小酒、高谈阔论,丝毫不管是不是打扰了别人。 很不幸,夏多的中铺就是这样一位汉子。 汉子从上车开始就占据了夏多那张下铺靠着窗的位置,在小桌上摆开了自己带来的白酒和下酒菜,浓郁的酱香猪蹄的味道混合着蒜味香肠、茶叶蛋、腐乳的气味,弥漫了大半个车厢。 起先,汉子只是忧郁而沉默地自斟自饮,不时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发一会儿呆。夏多以为他吃饱了就该休息了,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自己错估了汉子的食量和他咀嚼的速度。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桌上的东西吃光了,汉子从行李架上自己的包里又掏出一堆…… 或许是酒精让他活跃了起来,汉子开始搭讪其他旅客,谁不小心跟他的视线对上了,他就会立刻盯住对方,从“去哪儿”到“干什么去”,从“做什么工作”到“家里几个孩子”,从“还是以前的日子好”到“一代不如一代”……对方不想接话了,他也不在乎,自顾自地说自己的。最妙的是汉子的语言十分飘忽,擅长从一只西红柿衍生到七七事变,他说了半天,在座的各位就没一个猜出来他到底是做什么工作、家庭细节之类的。 夏多低头看看墨北,墨北一直戴着耳机用walkman听音乐,虽然闭着眼睛,但很显然是没睡着。车厢里毕竟人多,吃东西的人也多,还有脚臭的,还有趁列车员看不到偷着抽烟的,还有众目睽睽之下给小孩儿把屎把尿的……虽然有凉爽的风从敞开的车窗吹进来,可气味还是不怎么让人愉快。墨北在家里宅习惯了,乍然遇到这种环境的确有点吃不消,他虽然什么也不说,但夏多看在眼里却觉得很心疼。 真不应该贪图路上与北北相处的时间就选择坐火车的,下次还是坐飞机好了。夏多这样想。 夏多暗示明示了好几次,汉子终于在晚上熄灯前打着饱嗝回中铺睡觉去了。紧接着全车厢的人就都听到了一次富有节奏感的鼾鸣进行曲。 等到凌晨到达中转站的时候,下车的旅客一脸憔悴,可却全都觉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音波杀器普通人实在难以招架。 转车还要等一个多小时,夏多带着墨北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通宵营业的饭馆吃饭,墨北虽然一天没吃东西,可这会儿喝了半碗白粥就吃不下了。夏多有些担忧地摸摸他的额头:“是不是又发烧了?我记得姥姥给你带了几盒药,吃几片?” 墨北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是糖豆儿呢,说吃就吃?” 夏多知道他被这漫长又疲惫的旅行给弄得烦躁了,忙说:“那我再买点吃的,等上了车你饿了再吃。” 一旁的小服务员捂着嘴笑:“小弟弟,你哥哥脾气真好,真疼你。” 墨北低头喝水,装没听见。他也觉得自己这样子太娇气太矫情了,真跟个养在玻璃花房里的娇小姐似的,如果是自己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的话,早就嗤之以鼻了。这哪算是吃苦呢? 可是,或许是因为夏多就在身边的缘故,让他总忍不住要发发脾气使使性子,自觉委屈得不得了。这大概……是恃宠而骄? 墨北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经过全程近五十个小时的奔波,两个人终于踏上了南国的土地,刚一下火车就被深圳的温度给震惊了一把。 冯望南和二龙来接的站,冯望南穿了件白色半截袖的衬衫,下装是浅啡色西裤和皮凉鞋,整个人已经有了点精英白领的精明气质。不过一开口就打回了又二又狂的原形:“哟嗬,咱家小北越长越俊了,都快赶上我了。夏小多你是吃化肥了,个子窜这么快!可别再长了啊,再高你就只能打篮球去了。” 墨北露出一丝笑意,任由冯望南很稀罕地摸摸脑袋捏捏脸蛋,很乖地叫了声:“汪汪哥,二龙哥。” 二龙笑眯眯地接过他们的行李,一边领着他们往站外走,一边说:“你们一说过来,楠哥和疯狗哥就惦记上了,哪天不念叨个十回八回的。疯狗哥把你们的房间都收拾出来了,床上用品都是新买的,下水洗过一回了。” 夏多连声道谢,冯望南揽着墨北的肩膀,笑道:“客气什么,就怕你们不习惯这儿的气候,太他妈热。啧,二龙,咱还忘了买样东西。” 二龙捧哏似的问:“忘买啥了?” “防晒霜啊!就小北和夏小多这白净得跟小雪人儿似的,用不了三天就得在特区伟大灿烂的阳光的照耀下,变成非洲小难民啊!”冯望南笑得眼睛弯成新月,露出两排白牙齿。 “就像汪汪哥这样吗?我觉得还好。”墨北轻笑。 冯望南摸摸自己微黑的脸颊,懊恼地说:“很丑吗?” 就连二龙都忍不住笑了。 夏多说:“挺有男人味的。” “男人味不就是汗臭脚臭味么,嘁,我才不需要这种东西。”冯望南不屑一顾。 墨北笑道:“汪汪哥说得太对了,男人味这种东西就交给楠哥去负责。” 冯望南先是得意:“就是,他成天邋里邋遢的,晚上回家不催着就不去洗澡,还偷藏臭袜子脏内裤!”再一想不太对,勒着墨北的脖子摇晃,“小破孩儿,你说我像娘们儿?” 夏多连忙把墨北给解救出来:“汪汪哥,北北有点中暑呢。” 冯望南看看靠在夏多臂弯里笑得直咳嗽的墨北,眯起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蛇年吉祥万事如意~~~今年也要继续努力哦~~~小剧场:梦中脑补产物(半醒半梦中出现在脑海里的情节……) 云收雨散,墨北累得一根指头都不想动,夏多却还精神奕奕,这时罗驿出现(嫑问我他怎么会出现的)。 夏多示威:你来晚啦,北北叫我淘空了! 罗驿:(,,#?Д?)……那我去医院弄点内脏器官来给他填满还来得及吗? (捂脸,突然觉得罗变态好萌!) ☆、64NEW 龚小楠在同一单元买了四间房子,一间自己和冯望南住,另外三间给二龙等亲信当宿舍。其中逢春在当地找了女朋友结了婚,龚小楠买了套房子送他当婚房,也在这个小区里,往来很方便。 墨北和夏多就住龚小楠家里,不过客房只有一间。一看到那张一米八的双人床,夏多就开始晕陶陶地抿着嘴乐——自从墨北有了自己的房子后,他跟墨北“同床共枕”的次数一个巴掌就数得完,还有得富余。 “谢谢汪汪哥,汪汪哥辛苦了。”夏多连连道谢,把冯望南弄得莫名其妙。说完他就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在房间里嗡嗡乱转,把带来的衣物分门别类地放好,时不时地傻笑两声。哎哟哟,要和心爱的北北住一起了呢!还会住上好多天呢!嗬嗬嗬~~~“这小子怎么了?”冯望南悄悄问墨北。 墨北说:“间歇性抽疯,一会儿就好了,不用理他。” 冯望南同情地看了夏多一眼,说:“小楠刚才来电话说会提前下班,晚上他主厨,给你们做一顿混合大餐。” “混合大餐?”墨北不解。 “就是东北菜加广东菜加小楠自创菜系,”冯望南大笑,“酸甜咸辣各味齐全。等着看龚大厨表演!” 又聊了几句,冯望南看墨北一脸倦色,就让他们先休息,自己开车去接龚小楠了。走之前又特意嘱咐了一遍,让他们随意用屋里的东西,还强调了一下冰箱储藏的丰富。 墨北洗完澡就一头扎进柔软的被子里不出来了,等夏多也洗完澡,又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去转,再看墨北已经进入了梦乡。夏多躺到墨北身边,先是侧着身欣赏了一会儿墨北的睡容,又小心地把胳臂伸到墨北脖子下边代替枕头,尽可能地让墨北贴近自己的怀抱,在他的额角轻轻印下一个吻,这才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等墨北睡醒后,夏多满床打滚地想要缓解胳臂上的酸麻感觉,墨北好笑地在他身上戳来戳去,每戳一下夏多就发出一声惨叫。冯望南打开门看了看,说:“我还以为杀猪了呢。” 墨北问:“楠哥回来了?” “正在厨房忙活呢。”冯望南说。 墨北跳下床,跟着冯望南去厨房。 龚小楠穿着背心、大裤衩,正拿着把小刷子用力刷洗着几只大螃蟹,见墨北进来,就用广东话怪腔怪调地说:“小靓仔!你好哇!” 墨北说:“大靓仔你也好哇!” 龚小楠很欠地用胳臂肘把墨北脑袋夹过来蹭蹭,墨北扭头在他肋巴扇上就是一口。 龚小楠:“嗷!” 冯望南:“该!” 龚小楠跟墨北闹了一会儿,用获得十来个牙印来单方面地传达了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这才呲牙咧嘴地继续刷螃蟹。冯望南洗青菜,墨北想帮忙,被冯望南驱赶到了门口:“离远点儿,厨房地方小,别碍事。” 夏多也过来了,墨北问他:“不麻了?” 夏多伸展着手臂:“看来我得多练习几次才能找到窍门。嗯,这需要你的配合。”他调皮地笑了笑。 第二天,本来墨北的计划是和夏多跟着冯望南去看厂子,可悲摧的是他头一天吃太多海鲜拉了肚子,折腾了一晚上,吓得夏多差点就要送他去医院挂吊瓶了。到了早上虽然已经好转,可是却也没有力气出门了。 夏多不放心墨北一个人在家,想让冯望南改期,墨北说:“跟人约好的时间,临时更改不好,以后你也是半个生意人了,做生意要讲诚信。你和汪汪哥去,我在家里睡一觉就好了。” 冯望南说:“开水和药就放在床头柜上,厨房锅里温着白粥,吃的时候记得去冰箱里拿点咸菜配着,你得补充点盐份。好了夏小多,我跟逢春的媳妇芬妮说过了,中午的时候她会过来给小北做饭。小北,你有什么需要就跟芬妮说,别怕麻烦,她不上班,二龙他们几个单身汉的家务全都是她在做。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见冯望南安排得周全,夏多也没什么可说的,只好与墨北依依惜别……墨北干脆两眼一闭睡回笼觉去了,让夏多一番含情眼波全抛到了空处。 本来只是想闭目养神一会儿,可是几乎是夏多二人刚出门落锁,墨北就一头栽入了黑甜乡。等他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家里有人在活动,意识从沉睡中硬生生地扯出来,一阵头疼。起来后才发现是个长得颇为圆润的少妇正在抹桌擦地收拾屋子,昨天龚小楠和冯望南换下来的脏衣服都已经洗好晾到阳台上去了。 那少妇见墨北起来,便笑吟吟地说:“睡醒啦?还难受不?我看锅里的粥好像一点儿都没动,你什么都没吃?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说着从客厅的一个抽屉里找出温度计给墨北夹在腑窝,“疯狗说你昨晚上拉肚子很严重,还发了烧,看看现在温度下去没有。要是还烧着,下午我带你去医院打一针。” 墨北恍惚了一会儿,才记起冯望南早晨出门前说过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地打招呼:“芬妮姐,你好。” 芬妮爽朗地笑道:“早就听我家那口子说过,他说呀柏哥家里有个小外甥,年纪不大,可是又聪明又懂事,是柏哥楠哥的宝贝疙瘩。现在这么一看哪,难怪柏哥楠哥都宝贝你呢,乖乖巧巧的小模样可不是招人疼么,要是我们家有这么好看个孩子,我得稀罕成啥样。” 墨北被她夸得浑身不自在,忙转移话题:“芬妮姐也是云边人?” 芬妮说:“可不是咋的,要说起来,我原来在云边的时候跟逢春家就隔一个铁人小学,就这么近,我俩还就没遇着过。反倒是来深圳打工跟他认识了。” 墨北微笑:“这就是缘分,月老牵了红绳,天涯海角也要走到一起的。” 芬妮拿着温度计看了一眼,说:“不烧了,太好了。”然后才笑眯眯地在墨北脸颊上捏了一把,“这话我爱听!可不就是命里注定嘛,上辈子就定好的姻缘,这辈子怎么绕都绕不过去的。”说着进厨房准备午饭。 墨北脸上的微笑却僵硬了一下,命里注定,他怕的可不就是这个?想一想又觉得自己或许是杞人忧天了,不管是父亲还是龚小柏,都已经过了他们前世出事的那个时间,现在不仅安然无恙,而且生活过得越来越好。如果自己还要总是忧心他们会不会命里注定要出事的话,那没准儿得年年都担心,担心上几十年。 呼——,墨北悄悄做了个深呼吸,命运之途已经与原来的那条路错开了,纵然无法保证这条路上会一直平坦顺利,但是…… “小外甥,来帮我剥两只皮蛋。”芬妮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打断了墨北的思绪,他应了一声走到厨房去帮忙。可还没等他上手,芬妮看了他两眼,又把他给撵出去了,“出了不少汗,快去洗个澡,换身干衣服。别刚好就又感冒了。皮蛋我自己剥。” 还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女子啊。墨北乖乖地去洗澡,等他收拾整齐出来,一锅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已经摆上了桌。芬妮还炒了两样青菜,用香油、芝麻拌了两样小咸菜给墨北配着粥吃。 墨北这会儿才觉得饿了,胃口大开,吃了两碗。芬妮还不满意:“你这年纪就该多吃些,不然哪来的营养供你长个子啊。看你瘦的这样儿,肯定是平时挑食。要多吃肉,特别是牛肉。你看那些外国人,都吃牛排什么的,一个个长得跟铁塔似的。” 墨北回想了一下逢春的身材,明白了芬妮的审美,反正只要是像史泰龙那样的就对了。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墨北就又被芬妮赶回床上去休息,芬妮自己收拾完屋子就离开了,走之前还细心地把墨北床头的水换上刚烧开的。 “北北,今天我们看的那个厂子很合适哦,地方虽然小了点,不到两千平方米,不过车间、模具、设备都是现成的。我看了一下,流水线换几个部位的零件就可以用。”夏多一回来就在墨北耳边说个不停,很多情况其实他们早在二龙捎去的那些资料里就了解了,但是亲眼所见的那份真实感还是让夏多十分兴奋。 其实夏多说的那些,墨北好在之前有做过功课,不然还真是听不懂。饶是如此,他还得时不时地让夏多停下来解释几句。 “……所以,明天跟邵老板吃个饭,再好好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把价钱再压低一些。另外我也希望他能介绍一些行内的人给我认识,毕竟他做这行好些年了,虽然现在几近于破产,可积累起来的人脉还是有的。” 夏多坐在桌子上轻轻晃着脚,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信心万丈的光芒。墨北看着他,忍不住微笑。 冯望南端着水果进来,笑道:“说得口渴了,吃水果。” 夏多拿起水果刀,熟练地将一只香瓜削皮去籽切块放进盘里,再插上几只牙签,递给墨北。然后自己也拿了只香瓜,随便拍了一巴掌把瓜拍裂,甩掉籽,直接下嘴就啃。 墨北习惯了夏多一惯细致地照顾自己,因此也没觉得什么,冯望南却是看得骇笑:“小北,你这是找了个英国管家还是童养媳啊?小楠要是能这么伺候伺候我,那可就……”意在不言中地耸了耸肩。 夏多笑道:“北北有时候很气人的,比如说吃桔子,他嫌剥桔子皮的时候会滋到手上汁液,黏黏的还要洗手,所以不替他剥好皮的话,他自己想省事就不吃了。带皮的水果也一样,带着皮吃他嫌口感不好,自己削皮又嫌麻烦。那我给他都弄好了,吃不吃还得看他心情。小懒虫。”语气里全是纵容宠溺。 墨北想:哎呀,要不是汪汪哥提醒,我都没发现自己对待夏多的态度太理所当然了。夏多喜欢我,愿意替我做这些琐事,可这不是他的义务,我享受他的照顾却没有一丝感激,更没有什么回报。这样可不好。 这么一想,他拈着水果的手就不由得停了下来。 夏多脸色微变,有些紧张地问:“北北,你不想吃了吗?是没胃口,还是我又惹你生气了?” 墨北惊讶地看着不安的夏多。怎么会这样呢?是什么时候开始,让这个开朗乐天的男孩子在面对我时如此敏感,如此小心翼翼?我们两个人的关系难道不是公平的吗?即使他喜欢着我,这份喜欢也不该是卑微胆怯的啊。是我给了他多么糟糕的反应,才会给他养成这种习惯? 曾经劝夏多在拒绝别人的示爱时,要给予对方尊重,可是,自己呢?好像做了更糟糕的事情啊。 “北北?”夏多抿了抿嘴唇。 墨北压下心中翻腾的念头,扬起笑脸,“很好吃。”将一块香瓜送入口中咀嚼。 夏多立刻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香瓜水分多蛋白质也多,很有营养的。夏天吃解渴生津。哎呀!”突然跳起来,把墨北面前的香瓜都给拿走了,紧张兮兮地叫,“我刚才忘了,脾胃虚寒、拉肚子的人不能吃!” 墨北手里还举着一块香瓜,闻言顿时哭笑不得。 “……”夏多歉然地看着墨北,“你现在……想上厕所吗?” ☆、65NEW 等龚小楠回家,夏多和冯望南又你一言我一语地重复了一遍今天的经历,询问龚小楠的意见。龚小楠在家里从不讲究形象,换了短裤光着膀子,往沙发上一躺,两脚翘到冯望南的腿上,吩咐:“今天懒得下厨了,叫外卖。” 冯望南嫌弃地说:“还没洗脚就伸到我鼻子底下来,臭死了。”说是这么说,手却自然而然地放到龚小楠的小腿上给他按摩起来。 龚小楠舒服地哼哼了几声,立刻被冯望南拍了一巴掌,他这才笑嘻嘻地说:“那个邵正磊很有意思的,我让人打听过,他这个人在朋友圈里基本上是有求必应,人缘很好。你们也知道,做生意的有几个不是狐狸啊,成天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的。一般看起来像老好人的,多半是笑里藏刀。邵正磊倒是不一样,别人就算对他这个人不买帐,可提起来却顶多说他没血性,太好欺负。可有意思的是,他虽然脾气很软,可在管理、经营上却是有一套,手底下的人很听话。他是白手起家,做起来这么个厂子不容易。” 冯望南插口问道:“他卖厂子不是因为经营不善么?” 龚小楠说:“邵正磊有个不争气的爹,好赌。邵正磊这些年赚的钱大部分都是给他爹还赌债了,后来他也觉得这样下去受不了,就传出去话,说再不管他爹欠赌债的事。开始的时候,那些人看着邵正磊真狠下心来不掏钱,从老头儿身上也榨不出什么来,开赌局就不接待邵老头儿了。可后来,老头儿没脸没皮的居然傍上了个有点小钱的寡妇,拿着寡妇的钱继续赌。再后来,把寡妇的房子都给输进去了,还欠了很大一笔高利贷。寡妇坐在邵正磊家门口哭,把邵正磊哭得没脸出门。高利贷又打断了老头儿的一条腿,威胁说不还钱就拿他去填海。老头儿吓得要死,只能赖着儿子给他还债,不然就要吊死在他家里。邵正磊实在没办法,只好卖厂子。” 冯望南愤愤然:“摊上这种爹可真够倒霉的!邵老板也怪可怜的。” 夏多很同情地问:“那这次邵老板卖了厂子,下次他爸要是还赌,还欠巨款,他怎么办啊?” 龚小楠挑了挑眉:“卖肾呗。” 冯望南嗤之以鼻:“算了,卖肾才几个钱?他就算把自己全身上下能卖的器官都卖了,也不够他爹赌几把的。我看哪,到最后不是他被逼死,就是他爹被追债的打死。” 夏多想了想,说:“既然邵老板在经营上还有一套,我们也需要个熟悉这个行业的管理人员,那不如跟他谈谈,可以的话留他下来做个经理。” 龚小楠笑起来:“夏小多心真软。” 夏多有点脸红,问墨北:“北北,你觉得呢?” 墨北犹豫地说:“听起来这位邵老板不是个真能狠得下心的人,他父亲大概也戒不了赌。就像你刚才问的,要是以后他父亲再欠巨款要他帮忙还债,他怎么办呢?往好处想,可能他会加倍努力工作,寻找各种赚钱的途径。往坏处想,要是他被逼无奈,想走捷径挪用公款呢?他对这个厂子无论是财务还是销售,可都比我们要熟悉,要做手脚的话也更容易。” 冯望南吃惊地说:“也不一定会到那种地步。”想一想,又说,“不过世事难料,还真说不准。” 很多人虽然自己禀性善良正直,可是出于对血缘亲人的爱护和责任感,被不争气的亲人连累着做坏事,或是包庇,或是助纣为虐,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龚小楠和冯望南十几岁就在社会上闯荡,见识过不少令人感慨的事,明白人心最是难测,因此虽然觉得墨北想得未免偏激了些,但也不否认这种情况的确有可能会发生。 夏多一时没说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就是默默垂着眼坐在那儿。看着他这样子,墨北心里反而忐忑起来,说:“也许是我多虑了,毕竟这种情况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生。夏多,工厂要用什么人、要采取什么样的经营方式,这些我不太懂,所以你做主就好。” 冯望南偏过脸笑了起来,龚小楠见他笑得古怪,不禁扬了扬眉。 夏多把手按在墨北的腿上,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微笑道:“北北,你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大多数人都难以摆脱家人对自己的影响。明天吃饭的时候我会和邵老板再聊一下,然后再做决定。而且楠哥也找了几个能做管理的人,这些天我们得一个一个地了解一下,选择一个最合适的,所以这个位子也不一定就要给邵老板呢。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谁也不知道,没准儿还会突然有一个更好的厂子可以买呢!”说着他又神采飞扬起来,“北北,这个厂子你和我、还有楠哥汪汪哥都有股份,也都有参与经营管理的权力,所以是我们一起做主。任何事,我都想听到你的意见,这对我很重要。” 冯望南学着夏多的语气对龚小楠说:“你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龚小楠笑了起来,躺在沙发上伸长手臂,冯望南配合地向他倾过身去,龚小楠摸了摸他的脸颊,温柔地说:“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冯望南眉目含情,调皮地说:“突然很想亲你,怎么办?” 龚小楠跳起来,拉着冯望南就往卧室走,大笑道:“这种事可不能等。”又回头冲面红耳赤的夏多挤挤眼,“小朋友不要偷听哦。” 这两个坏家伙!墨北和夏多心有灵犀地同时腹诽。 第二天墨北依旧留在家里休息,其余三个人忙到很晚才回来,夏多喝了点酒,脸上红扑扑的,看到墨北就笑,抱着他轻轻摇晃说什么也不撒手。墨北推不开他,懊恼地问:“他喝了多少?” 冯望南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着还冲龚小楠眨眨眼睛,龚小楠好笑地揉揉他的脑袋,去厨房给他冲蜂蜜水解酒。 夏多抱怨道:“你拆我的台。”老老实实地放开了墨北,摸摸鼻子,笑了,“就喝了一杯,邵老板人不错,不来拼酒那套。那几个技工也挺实在的,就是做销售的那个王胖子,大概是怕我换人,一个劲地敬酒拉关系。我也不好头回见就不给他们面子,幸好有楠哥和汪汪哥,他们替我挡了不少。不过,哎呀,有点上头了,有点晕啊。”说着又往墨北身上靠。 墨北推他去洗澡,夏多借着那点酒劲,笑着拉他:“一起洗?” 冯望南噗哧一下就乐了。 墨北一脚把夏多踹进了浴室,不一会儿,浴室里传出夏多的叫声:“北北!帮我拿内裤!” 墨北咬牙切齿:“你光着!一屋子男人,没人介意!” 冯望南笑得要抽筋:“啊哈,我是不介意看一下小帅哥的**。小楠,你把相机放哪儿了?” 龚小楠把蜂蜜水塞给他,笑道:“喝,别半夜又难受,还得吃药。” 墨北严肃地说:“你们以后都少喝点酒,别仗着年纪轻就不当回事,以后喝出酒精肝来怎么办?还有工作时间上也要有弹性,要劳逸结合,现在拿命换钱,将来可是要拿钱换命。” 龚小楠好脾气地说:“好的好的,听小北老师的。”说着在后面扯扯冯望南的衣摆,止住他还想开玩笑的话,免得墨北撑不住面子。 墨北怀疑他们是知道了什么,如果不是看出了行迹,就是套出了夏多的话。莫明地,他有点心虚。 有龚小楠和冯望南全力相助,夏多又是七窍玲珑心,三个人开足了马力,没几点就把工厂连同设备拿下,原厂的人马基本保留,只辞掉了几个靠着与邵正磊的裙带关系进厂混饭吃的关系户。 夏多总把类似“你是我的精神支柱”这样的话挂在嘴边,偏偏每次都还能说得那么诚恳,让自觉没能帮上什么忙的墨北心里好过了不少。 正式将“星图有限公司”的牌子挂起来后,夏多给工人们都发了红包,又请管理层和一些客户吃饭。邵正磊的工厂转手,一些没做完的单子也就顺承交给夏多继续做,此外一些老客户他也介绍给夏多了,算是两边都送了个人情。说起这事的时候,龚小楠感慨,邵正磊大约是真灰了心,不想再干这行了。 本来墨北不想参加这种宴会,不过夏多坚持让他去:“你也是股东之一啊,在公司经营上有发言权的,跟大家照个面也好。” 结果意料之中地,墨北迎接了不少惊诧的目光——夏多这个老板就够年轻的了,墨北这个股东居然更小,这让一群年龄超三奔四甚至过五的人情何以堪! “本来看着龚老弟、冯老弟的时候,我就觉得后生可畏。等到再见到小夏老板和这位……呃,小朋友的时候,哎呀,可不光是后生可畏了,我简直觉得我们这帮老头儿都该退休啦。哈哈哈。”说话的高有才高老板其实才四十岁,不过头发却早早白了一大半,看起来有点老相。 众人都是老江湖,借着高有才的话头就把方才面对墨北的那点惊讶到静默的尴尬给过去了。因为都知道夏多是有背景的,所以众人猜测墨北也有什么来头,言辞间免不了试探。墨北一边耐着性子一一应对,一边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确是不擅长也不喜欢这样的应酬,看来投身生意场这条路还是不成的。 酒过三巡,众人酒意上涌,说话间少了些顾忌,也忽略了夏多和墨北的年纪,嘻嘻哈哈地说起了酒色财气。墨北实在不喜欢听这些老男人开黄腔瞎吹嘘,借口上洗手间出去透气。 出了包间,墨北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头,那里有一个小休息区,带着小阳台。他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休息区虽然不大,但巧妙地用绿植将几个座位做了隔离,因为离大厅和包房都远,比较安静。 墨北径直走到最里面,才在沙发上坐下,就见夏多找了过来。夏多刚才连灌了几杯酒,一身的酒气,他笑嘻嘻地跟墨北挤着一张单人沙发,低声咕哝道:“就知道你会来这儿。是不是在里面觉得无聊了?”说着摸摸墨北的脖子,腻声问道:“热不热?” 墨北白了他一眼:“热。你坐对面去。” 夏多笑着瞥了一眼对面的沙发,沙发后的绿植颇为浓密,除非有人特意走过来,否则不会发现他们两个。于是,夏多就放心大胆地把嘴唇贴到墨北的脖子上轻轻啃咬,小声说:“不。” 单人沙发本来就小,墨北被他挤得动弹不得,知道夏多这是借着酒意撒娇,只得好声好气地跟他说:“在外面呢,被人看到了不好。你坐过去,我们好好说话。” 夏多叹了口气,说:“北北,你是在乎别人眼光的人吗?” 墨北一时语塞。 夏多又说:“其实只是因为你没有那么喜欢我,所以才不想跟我太亲热。可是北北,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常常只要一想到你,就会觉得心里又欢喜又难过。那种欢喜能把心胀得满满的,像是满到会爆炸一样。可难过的时候,又觉得胸腔里是空的,放什么进去都填不满。我平时上学、练琴、练拳、交际,还有学习在学校里学不到的知识……时间表可以把每一分钟都塞满,可是那都不够,没有你,心里就不会觉得充实。越是忙碌,越是寂寞。” 墨北觉得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吹在脖颈上,酒意似乎透过毛孔侵入细胞,整个人都有些熏熏然。 “怎么办呢?我觉得自己越来越贪心了,以前只要隔几天能见一次面,我就觉得很满足。可现在我总想每时每刻都跟你在一起,想和你住在同一屋檐下;想在写习题写到头痛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你在对面的书桌上写作;想在自己睡着前先把你哄睡;想在早晨睁开眼睛之前先摸索着睡在我怀里的你,吻你的脸;想在操场上绕圈跑步的时候,看到你坐在操场中心对我笑,这样就好像我是一颗小行星,一直在绕着恒星奔跑,你笑起来的时候会发光,真的……” 墨北觉得挨着夏多的那边耳朵越来越烫,心里不断地吐槽:夏小多你够了!喝得晕头转向的还来表白这样真的好吗?放着一包房的人不管在这里跟我说甜言蜜语真的没问题吗?况且你说得也太酸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么琼瑶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啊?还发光?发光的那是灯泡!追男生不是这么追的!恋爱学你该重修了夏小多! “我想你,就算是这么近,还是想你。”夏多的嘴唇沿着他的脖颈移到下颏上,又一点一点向上移动,吮住他的下唇。 墨北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噗!”墨北扭头大笑。 夏多茫然无措地看着笑得浑身发抖的墨北,被酒精染红的脸渐渐白了下去。 墨北笑着笑着突然发觉身边的气氛异样,仔细一看夏多的脸色,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我喜欢你……是这么……可笑的事?”这句话说得很艰难,他也在颤抖,不是因为无厘头的爆笑,而是源自内心的痛苦、屈辱和绝望。这份复杂的情感透过他的眼睛,像箭一样刺中了墨北的心。 “真诚的喜欢一个人,是很可爱的。能长久的喜欢一个人,是可敬的。”墨北温柔地说。 夏多不再发抖了,他着迷地望着墨北的眼睛,他觉得自己似乎从那里窥见到了一直祈求的感情。 “夏多,我一直很感激你能喜欢我,真心话,有好几次我忍不住要自怨自艾的时候,就会想到还有人这样单纯地喜欢着我,就会觉得自己并非一无是处,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还被人需要、被人渴求,我还有那么一点点重要。刚才我笑是因为想到了别的事。会想到别的事,是因为……”墨北重重地咬了下嘴唇,夏多立刻用拇指轻轻揉抚过他带着齿痕的唇,眼神里透着心疼。 “……是因为我不停地对自己说,不要听、不要信……我总是忍不住想,你可能会喜欢上别人,会发现今天对我的喜欢只是年少时的一时迷恋,如果那个时候你不喜欢我了,而我又已经习惯了你的付出,那该怎么办呢?我会变得很可怜?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动心,静静的等你清醒。我知道我这样想是太自私了,但是我真的不希望伤害到你……你喜欢我,对我来说,很珍贵……” 夏多向前倾身,吻住了墨北的嘴唇。墨北微微向后让了一下,但夏多却十分强势地压迫过来,扣住他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想将他剖析自己内心的语言全部吞下,用舌尖揉转碾碎他将吐露的悲伤。想用这个吻告诉他,北北,这样就够了,知道你也珍惜着我,即使还不是爱情,我也觉得很幸福。 这个吻不再像过去属于少年人的清浅温柔和羞涩,夏多吻得越来越用力,越来越凶猛,甚至带着强烈的侵袭意味,像是要吸吮出他的全部心智与灵魂,将他整个人都啃咬撕碎,吞噬殆尽。难以言喻的酸麻顺着舌尖蔓延,从头到脚,墨北一阵晕眩,完全是下意识地回应着夏多的激吻。 这种喜欢,或许真的就是爱? 是爱吗? 是可以一生一世的爱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夏多和墨北吃完晚饭出去散步,路上看到一对小情侣走在他们前面,女孩很活泼地说个不停。 夏多和墨北慢悠悠地走在后面,一边偷听人家小情侣说话,一边偷着乐。 女孩说:,“老公,以后我们也要每天都出来散步,这样才不会长游泳圈。”“老公,你听到没有?好像有青蛙在叫。”“老公,那边有卖烤鱿鱼的,我要吃。什么?减肥?哎呀,明天再减啦。” 男孩就很好脾气地应着:“好的,老婆。”“听到了,老婆。”“举双手赞成,老婆!我要吃两串!” 目送着小情侣欢快地奔向烤串摊子,夏多心里一动,看着墨北。 墨北心有感应地也看向夏多,眼睛向下一瞄,微微一笑。 夏多被这一低眉一浅笑的姿态弄得神魂颠倒,心想,北北要叫我老公了!就听到墨北说:“老公这个称呼,据说在古早的时候是称呼太监的。” 夏多:“……”所以说刚才瞄的那一眼意思是…… 啊,风吹裤裆有点凉…… ☆、66NEW 等夏多终于消停了,两个人的嘴唇都亲肿了,夏多厚着脸皮叫服务生拿冰块来敷了一下,就又回去应酬。墨北可不好意思跟他一起回去,一个人嘴唇肿了还能解释,俩人都肿着要怎么说?索性就窝在沙发里发呆,等着酒宴结束。 反正不管是厂里的人还是客户,谁也没把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当成要认真对待的股东,也就没人计较他是否缺席失礼。 没过两天,夏多又通过夏湾的关系请了个职业经理人过来帮忙——他不可能长时间驻扎在深圳,龚小楠和冯望南又有物流公司的生意要忙,况且他俩对电子行业也不熟悉,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借助一下大哥的人脉资源。 对于这点,夏多倒是没像夏湾想像的那样有多大的心理障碍或是不情不愿之类的。 他借钱打欠条,一是因为任何事情一旦跟钱扯上关系,就容易说不清道不明,即使是血亲也难免会有问题,处理不好就有可能闹得跟仇人一样,处理得好了也有可能留下暗伤。夏多在这件事上想得很多也很远,他固然是信任大哥的为人和对自己的爱护,但却不愿意轻易用金钱来考量这种信任,况且在夏湾身后还有其他夏家的人,将来夏湾还会有他的妻子、孩子。 二来,则是因为夏多知道自己未来一定是会向家人出柜的,他现在的产业都是在为将来他和墨北的生活打基础。如果事情的发展是他想象的最坏的结果,那么家人就有可能在他的生意上做打压来逼他屈服,而夏湾给的钱现在说起来是“给弟弟零用”,将来就有可能成为“投资”、“股份”,然后要求撤资,或是派遣自己的人手介入干涉经营管理。 与其要在将来面对这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