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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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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浴室,手掌固执地蒙住了秦家宝的一双大眼。    “不准看!”    听着“老婆”算得上粗鲁霸道的命令,秦力扬心里很是甜蜜,虽然没见到客厅里的情况,但以他的丰富的经验,光是看顾青刚才的反应,他也能猜出个大概。    片刻后,客厅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和不满的抱怨絮叨声。    “姑姑,你这前脚刚走,怎么又回来了啊。”    顾玲不甘愿地穿上了运动外套,脸上露出一丝被打扰的厌恶与嫌弃。    “阿玲,你阿仔表哥回来了。”    顾妈妈也没在意侄女的态度,只是笑着和她介绍了身后的顾青。    “回来就回来呗,至于嘛。”顾玲嘟囔着,头也不抬,懒散地喊道,嘴角却不自觉地斜上撇,现出一丝轻蔑和嘲讽:“表哥好……”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反应,径自坐在了沙发上,抱着薯条继续啃着。    顾青紧抿着唇角,手上突然传来母亲的轻触,看到母亲摇头示意,不想她为难,顾青终究还是礼貌地回了一句,“阿玲表妹,你好,这是……”    顾青的介绍被卧室里传来的一声高亢尖刺的不满声打断:“还要不要人困觉啊?人刚躺下呢,又把人喊起来,大半夜的,想干啥呢。”    话刚落,卧室里就走出一男一女,五十多岁。这就是大舅与舅妈了,顾青这么想着,大舅的长相是典型的农民模样,黝黑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有常在乡下劳作的沧桑痕迹,显得朴实勤恳,但他身旁的舅妈却是一脸圆滑,一看就是牙尖嘴利的。    出于对长辈的尊敬和礼貌,顾青主动开口叫了人,“大舅、舅妈好。”    马雪琴抬头轻笑了一声,像是看好戏似地盯了顾青两秒,“哟,这野……”    “哎哟,你揪俺手做啥?”    马雪琴吃痛地大叫出声,抱着被抓红了的手背呼气道,一双细眼怒气腾腾地瞪着身边的老伴儿。    “你少说两句!”    顾大勇蹙眉吼道。    顾青一脸茫然地看着夫妻的互动,顾妈妈则是脸色惨白,秦力扬挑高了剑眉,锐眼阴鸷。    “都别吵了,我还在看电视呢,都给我安静点儿。”    顾玲生气地开大了电视声音,顿时狭小的房里密布了刺耳的嬉笑声。    “大熊哥哥,宝宝耳朵痛痛。”    秦家宝揪着眉头,双手捂着耳朵,嘴巴不开心地翘着,眼睛有些微的发红。    顾青这才想起身后的秦家父子,愧疚地接过了秦力扬手里的秦家宝,哄着逗着,顾大勇见状,两步上前直接关了电视机。    “爸,我这正看着呢。”    顾玲伸手又想打开电视,顾大勇强硬地夺过了女儿手里的遥控器。    “都给俺消停阵儿。”顾大勇暴戾,从矮桌上抓了一把糖果笑着递给了顾青怀里的秦家宝。    耳朵没有刺痛的电视声响,秦家宝双手放了下来改为搂住顾青的脖子,看到递至眼前的糖果,有些心动,可又不敢随便接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秦力扬后,又满脸期冀地望着顾青。    顾青笑着点了头,算是允许了,“拿了糖,要和爷爷说什么?”    “谢谢爷爷。”秦家宝笑眯了双眼,双掌捧过糖果放在衣服前的兜兜里,剥了一颗软软的玉米糖塞进顾青嘴里,又开心地喂了自己一颗牛奶糖。    被一个漂亮像仙童似的孩子叫爷爷,顾大勇显得意外惊喜,忍不住伸手想摸摸这个可爱的孩子,可看了自己粗糙的双手和发黑的指甲,没好意思,就缩了回来。    “呀呀(爷爷),你是要吼(和)宝宝喔(握)手吗?”    秦家宝嘴里含着糖果,口齿不清地问道,说完,还真的递了自己白嫩的小手掌到顾大勇跟前。    顾大勇憨笑着捏了捏秦家宝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知何时已经平缓,顾青抱着秦家宝,眉眼里流淌着笑意,对这个宝贝满意极了。    秦力扬也敛了身上的戾气,从礼盒里拿出了白天准备的礼物。    这下屋里的三人才总算看清了从顾青背后走出来的高大英俊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衬衫,袖子被随意地挽至手肘,白色的休闲长裤完美地衬托了男人修长的双腿,显得利落帅气,气质出众。    顾玲傻傻地站起身,脸上露出少女独有的娇羞,红着脸从秦力扬手里接过盒装的礼物,眼珠子却一动不动直愣愣地盯着对方的脸庞。    顾玲没想到她的野种表哥竟然还有这样出色英俊的朋友,看他这一身打扮,就知道对方是难得的多金帅哥。顾玲心突地一跳,愈发地觉得自己费尽唇色说服父母从穷乡僻野搬到城里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了。    顾玲的心从未有过的开怀与期待,突然想起自己刚才的骄纵与失礼,她心里又是气恼不已,便急着想要在白马王子面前洗清自己的“污点”。    顾青莫名其妙地看着刚才还一脸嘲讽和不耐的表妹,突然向自己灿烂地一笑,鸡皮疙瘩瞬间掉了一地,抱着秦家宝的手也不禁地开始抖动,秦家宝却以为是自己太胖了,大熊哥哥抱得辛苦,撅着嘴苦恼地摸了摸自己软肥凸出的圆肚,手里的巧克力糖也落寞地被放回了兜兜里。    马秀琴急迫地抢过了秦力扬手里的整袋礼盒,端着坐在沙发上,看着别致的胸针,发出狂喜的笑声。    顾玲脸色更烫了,她气恼于她娘亲的不识大体,让她在心仪的男人跟前失了面子,忙转过身子一下子从她娘手里夺走了胸针,眼睛怒瞪,骇得马秀琴不甘心地放手。    顾玲淡淡地笑着,秀气地问道:“表哥,不知道这位先生该怎么称呼呢?”    顾青身体一滞,思考了片刻,还是吞咽了“他是我爱人”的惊骇言语,他这次回家是准备告诉母亲真相的,但这不意味着他要主动将自己和秦力扬的关系昭告天下,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能平静地生活。    顾青最后只简单地说秦力扬是自己的老板,抬头见到顾玲对男人一脸爱慕的模样,脑子里下意识地作了补充:“这是秦家宝,他儿子。”    果然,顾玲脸上快速地闪过了失望,但脑子里想到秦力扬大老板的身份和憧憬大城市里优越的生活,又很快恢复了正常,热络地伸手想要抱秦家宝。    “好可爱的孩子啊,你是家宝,是吗?”    秦家宝往后紧退了身子,双手牢牢地抱住顾青的脖子,小脑袋最后干脆低下,埋进了顾青的肩膀。    顾青安慰地拍了怕秦家宝的后背,略带歉意地说道:“阿玲,实在不好意思,这孩子怕生。”    “怕生?阿仔,不会啊,宝宝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就亲热地叫奶奶呢。”顾妈妈摸了摸秦家宝的头,疑问地说道。    秦家宝接触到顾妈妈的双手,立刻伸了双手嚷着要奶奶抱,顾妈妈也很长时间没看到他了,心里确实想得紧。    顾玲霎时冷了脸,尴尬地收回自己悬在空中的手,忙转移了话题,讪笑着问秦力扬肚子饿不饿,她可以亲自下厨。    顾青转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眯着漂亮的凤眼,死死地盯着秦力扬,直看得后者头皮发麻,秦力扬无辜地回望顾青。    顾玲看秦力扬久久不回答,以为是他同意了,一脸笑容地进了厨房,然后又叫了她妈,顾玲是顾大勇夫妇的老来子,平日被纵容惯坏了,在家一直是闲散懒惰的,哪学过厨艺。    顾青脸色铁青,右手握拳,发出噼噼啪啪地骨折声,秦力扬见状,赶紧叫停了厨房里正忙活的两人,然后讨好地看着自家“老婆”。    顾青收回拳头,转了头不再看男人一眼。    46抽丝    秦力扬因为要赶回B市处理公司业务,没待两天就开车回去了。旅馆是不能住了,顾青干脆买了一张折叠床,平日就在饭馆搭床睡觉,只是饭馆总有一股子油烟味,顾青睡得并不踏实。    暑假到来,学校的学生都放假回了家,饭馆的生意比之前要清淡些,所幸隔条街的大厦最近装修完毕,倒是能吸引不少的办公室职员和逛街的顾客,这样一来,饭馆倒也不至于蚀本。    马秀琴惬意地坐在收银柜台前,手里磕着瓜子,也不招呼人,只有听到客人要付账时,才会急匆匆地赶过来,两只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隙接钱数钱找钱,干净利落,一气呵成,顾青看着说是过来帮忙结果到正午还在房间睡觉的顾玲,想起母亲在后面闷热的厨房流汗辛苦做菜的模样,心里酸疼,但碍于母亲和亲戚的缘故,他也不能说重话。    顾玲揉着双眼,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看见经过的顾青,眼睛里泄出一丝愤恨。这样的眼神,自打秦力扬走后,顾青总能见到,身上早就打了防御针,他也没放心上,把手里的空盘放回厨房。    “阿妈,我想吃小鸡炖蘑菇,鸡要嫩,饿死了,你让厨子赶紧做去。”    顾玲说完,从一旁的冰箱里拿了瓶汽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马秀琴一听女儿饿着肚子了,便慌张得不得了,对着厨房就是一个大声的吆喝,“李子,先炖个蘑菇鸡汤来,动作利索些,人等着呢。”    顾青蹙着眉头,刚想说两句,就有急着中午赶回公司做事的客人不满地抱怨:“怎么回事啊,还做不做生意了,客人的菜都没上呢。”    顾青赶紧走上前向女客人道歉,然后又安抚了一阵,承诺很快上菜后,女职员见顾青态度诚恳,人也长得俊秀,这才收了气,但看马秀琴母女的眼神却是明显的鄙视与嘲讽,气得顾玲当场就想跳起来,但想到人家是城里人,不好得罪,只能不甘地把气又吞了回去。    顾青很快地把菜端给了客人,另外送了一小盘凉拌鸡。    顾玲不敢得罪城里人,可也不想委屈自己,就把气全撒在了她阿妈身上,“阿妈,你是想饿死我是不,我死了,看谁给你送终,别愣着了,赶紧给钱,自家店里不能吃,我去外面买,不信这样还能碍着某些好事的人。”    说着,顾玲有意无意地睨了顾青一眼,顾青权当是没注意,从她身边自在地经过,猛地看见马秀琴从收银柜里拿出一张红头,心里积郁的气再也止不住,直接就从她手中夺了过来。    “你这是做啥呢?不让俺女在店里吃饭,俺给她钱到外面吃,也错了?俺可看清你的恶劣了,这是想活活饿死咱母女呢,你还有没有良心哦。”    马秀琴斜着眼狠狠地瞪着顾青,伸手就想抢回纸币,却被顾青灵活地躲了过去。    “舅妈,这钱不能动,是店里的。”    顾青自然地过滤了马秀琴嘴里难听的字句,沉着脸回道。    “店里的咋了,俺用下都不成?”马秀琴睁着眼瞪着顾青。    “店里每天都要做账,这样少了钱不合适。”顾青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一听,马秀琴愣了两秒,她没做过生意,不知道还要对账,就以为是顾青磨叽,故意找麻烦,不想给钱,语气更加不满:“那咋了,不就一百,都是自家的店,有啥问题,你阿妈还欠着俺家三万好几呢,拖了十多年,这就要脸了?”    马秀琴哼哼道。    身子一滞,顾青脑子里快速地运转,他原以为母亲处处让着忍着无礼之极的舅母和表妹,是出于亲戚的考虑,可现在想来,竟然是因为欠钱,三万多块,对顾青他们而言,不说自己刚重生时的穷困贫苦,就是现在也是一笔巨款。    马秀琴看顾青呆愣,脸上露出难受,心里就欢喜得紧,顾玲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冷眼看笑话。    钱,有时总让人显得低人一等,哪怕你是主人。    顾青把手里紧攥的钱放回了柜台,从自己衬衣兜里另外掏了一百递给顾玲,没再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下午一点半,送走了店里最后一个客人,顾青进厨房准备亲自炒几道菜作为午饭,刚下油,就听到舅妈伴着浓重家乡口音的嚷骂声,心里烦躁,但也怕惹出事,顾青还是关了火,跑到前面去看个究竟。    马秀琴被顾大勇拉着身子,嘴里骂咧个不停,肥胖的身子,手脚并用地就要朝程英扑过去,程英则是通红了双眼,被顾妈妈保护在身后。    顾青走进了,也听清了舅妈的吵骂:“你啥货色啊,就一打工的,还敢骂俺,俺就是这店的老板娘,咋了,你有意见啊。你是不想做的咋地,看你长得这细眉小眼的,一看就不是个干净老实的,你爹妈没教你做人啊。顾大勇,你别拦着俺,俺还不信教训不了她那张臭嘴。让她骂俺,让她不识规矩。”    顾青深吸口气,忍下了心里的郁闷,拉起程英走到了店门口,抱歉道:“英子姐,今天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程英原本只是涨红了双眼,眼下听顾青这么一提,眼泪再也止不住地落下,抽着泣说道:“阿青,英子姐冲动了,没……没管住嘴巴,阿青,我家里困难,你……你是知道的,我没做错事,你……你别辞了我,成吗?”    顾青从怀里掏出纸巾递给程英,脸上全是愧疚,再三保证绝对不会辞退她后,就叫了辆出租车,把人送走了。李叔见店里闹得厉害,午饭也没了心情,骑着自行车回家了,离开之前把顾青叫到了隐蔽处,四处张望后,才转头凝重地与顾青说道:“阿青啊,你的亲戚留不得啊。”    顾青苦笑,心里知道李叔说得是对的,但毕竟欠钱手短,眼下也只能忍着避着,但也不是长久之计,顾青思忖着该是和母亲谈谈了。    晚上,顾家饭馆。    顾青坐在房里和母亲聊白天发生的事,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顾青自认不是阴险恶毒之人,却也不是善良过头的,尤其是这次还牵涉母亲和饭馆,他更不能容忍了。    “妈,我们欠舅舅很多钱?”    顾青开门见山,欠款是症结所在,他想尽快解决。    “谁和你说的?”顾妈妈一脸惊异,不安地望着顾青,然后又心虚地低了头,“这都是大人的事儿,你一个孩子就别掺和了。”    顾青不乐意母亲转移话题,继续说道:“妈,舅妈都和我说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顾妈妈停了手里记账的动作,叹口气抬头,见顾青坚持,最后才慢慢地开了口,“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妈那时怀着你一个人到C市,在陌生的城里没亲没故,人家也不招孕妇,那时过得苦,你又快出生了,妈没办法就打电话给你大舅,你大舅二话不说就把钱寄给了我,只是我不知道他是瞒了你舅妈做的,后来被她发现,家里闹得紧,我不想你舅为难,就立了借据。后来,你出息,考上了大学,可那几年日子过得勉强,家里根本没留多少,妈不得已又向你大舅借了一万五。这加起来就欠了两万多。”    “两万?舅妈说是三万?”    顾青问道。    “呵呵,你这傻小子,借钱不要利息的啊。”    顾妈妈笑着打趣道。    顾青没说话,他确实以为亲戚之间借钱是不需要利息的,但想到舅妈的强势和彪悍,心里也了然。    “妈,咱家乡不是在山里的农村吗,大舅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借我们呢?”尤其是十几年前,五六千块对农村人来说绝对算得上巨款了。    “咱村里后来发现了钼矿,政府组织开矿,每年都会拿出不少钱派给村民,按人头算,每人一年都能摊得五六千呢。”    顾青点点头,又问:“妈,家里还剩多少钱,算上所有的。”    顾妈妈凝思想了会儿。顾青知道母亲有记账的习惯,就直接拿过了账本,母亲只念到了初中,字不漂亮,但写得整齐,顾青看得清晰,他仔细校对,反复计算,也才勉强凑出一万多,加上自己银行卡里的,最多也不超过一万八。    顾青突然有些泄气。    顾妈妈拍了怕儿子的肩膀,安慰道:“妈本来是想先凑钱还给力扬的,家里现在这情况,看来还要再等阵子,阿仔,妈害你受委屈了。再忍些日子。”    秦力扬?!    顾青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阵欣喜,他怎么就忘了钱包里还有张秦力扬送给他的信用卡呢,里面有多少钱他不清楚,他一直没用过,但想来不会少。想到这里,顾青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顾青还是拿了母亲的存折,打算明天一大早起床就先跑去银行办个账户,把钱存进去后,下午就还账。热水壶声在这时响起,顾青赶紧去厨房接了水,倒进洗脚盆里,又调了水温,用手试过后,才端进了房间,给母亲泡脚。    想到不用再欠钱度日,顾青心里涌起一阵愉悦。    047 剥茧    第二天一大早,顾青向大舅借了身份证,拿好三张银行卡,急匆匆地朝最近的银行赶去。兴许是银行刚开门的缘故,顾青没等多久就顺利地办好了账户,看着存折上显示的三万两千,顾青轻松地呼了口气。    回到饭馆,看着收银柜前的马秀琴,顾青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顾青走到厨房将银行卡交给母亲,告诉了密码后,就换上白色制服去工作了。    下午,马秀琴母女出去逛街了,顾青坐在饭馆里,吹着风扇,听母亲和大舅在一旁闲聊,顾青很享受这样静谧恬淡的时光,没有忧伤没有吵闹,听母亲一脸幸福地聊起他们小时候在乡下一起下湖捞鱼、上山拔竹笋的农村生活,虽然过得清苦单纯,却是充满了欢笑与快乐的。    顾大勇若有所思地看了顾青一眼,猛吸了口烟杆,忍不住叹息道:    “文沛啊,从小到大你就乖巧懂事,要不是跟了那姓孟……”    “大哥!”顾妈妈突然厉声阻止了顾大勇继续说下去。    顾青心一颤,直觉告诉他大舅没说完的和母亲急欲掩饰的是与他那挂名的亲生父亲有关,似乎他的父亲姓孟。    顾青虽然好奇自己的父亲,但终究是换了灵魂的身子,和母亲朝夕相处、相守相依,让他对母亲产生浓烈的母爱,可对于那个不知名的父亲,顾青除了好奇外,更多的却是不满和鄙夷了,一个没有担当、不负责任,让自己的女人和儿子独自承担痛苦的男人,顾青是不可能有丝毫好感的。    顾青不是笨蛋,母亲虽然从来不提父亲,但只要结合母亲平日里的言行,仔细联想,顾青也能推测事情的大概了。    母亲离开家乡时才十八岁,还只是个淳朴的乡下姑娘,在那个思想封闭落伍的年代,在习惯了传统教育的农村,一个年轻姑娘未婚怀孕该是件多么离经叛道的事情。顾青想,母亲也是为了保护肚里的孩子才忧伤地离开那个从小成长的家乡和从小生活的亲人,只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的。一个年轻的乡下女孩子,身无分文,又怀着孩子,她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顾青不用亲身经历也能真切地体会,他也是个孤儿,他能明白生活的艰辛与磨难,如果不是有一种信念支撑,在那般艰苦的环境中没人能真正地挺得过来。    每每思及此,顾青就会耿耿于怀,始终不能释怀,心里总觉得憋了口气,压抑他无法顺畅呼吸,他不清楚那个姓孟的男人是因为什么缘故抛弃了善良温柔的母亲,他也不想费脑去猜测,顾青只要一想到是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让母亲受到感情伤害、让“顾青”母子饱尝生活的艰辛,他就愈发觉得那个男人不值得被原谅。    被妹妹一吼,顾大勇也立即意识到了自己当着外甥面说出那些陈年往事的错误,他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蹙着眉头继续抽他的旱烟,眉心是化不开的愧疚与心疼。    饭馆里,一时之间,一片出奇的静默,只能听到风扇咯吱咯吱地转动声和呼呼地扇风声,三个人,各怀心事,没人打破这样的沉默。    铁卷门帘上,突然传来被敲击的声响,顾青快速地站起身拉开了门帘,见到门外的两人时,张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    “你怎么来了?”    顾青疑惑地看着一身休闲打扮、怀里正抱着秦家宝的秦力扬,问道。    秦力扬朝里头张望了一下,发现顾妈妈和顾青大舅都在,就收敛了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情话,只是笑着点头,抱着秦家宝进了饭馆,和两位长辈打了招呼。    顾青刚想重新放下卷帘门,就听到秦家宝大声叫道,口气里带着焦急:“大熊哥哥,小希还在后面,别关门。”    顾青愣了会儿,才明白过来秦家宝口中的“小希”,该是那个叫“宋希”的男孩子,这么想着,顾青也就站在了门外,不理解怎么秦力扬他们会先赶到:“小希去哪儿了,怎么你们先到?”    秦家宝拍拍父亲的肩膀,会意让秦力扬放下自己,然后就小跑着到了门口,抱着顾青的大腿撒娇道:“宝宝想吃冰欺凌,小希去买了。”    顾青矮了身子好笑地捏了捏秦家宝的小鼻子,佯装教训道:“好啊,敢情你把人当保姆了,小希是朋友,不许欺负人,知不知道。”    秦家宝委屈地抬头看着顾青,瘪嘴道:“小希是自愿的,他说我是他小媳妇儿,他乐意帮我买。”    秦家宝的小鼻子被顾青一直捏着,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子瓮声瓮气味儿,加上小孩子独有的童言童语,可把顾青给乐坏了。    宋希毕竟是小孩子,第一次来C市,人生地不熟,顾青怕他走丢了,就和母亲打了招呼,抱起秦家宝朝对面的小超市走去,路上还不忘调笑道:“宝宝是男孩子,将来是要娶媳妇儿的,可不能做宋希的小媳妇儿,知不知道?”    秦家宝张大了黑漆漆的圆眼,一脸失望地看着顾青:“大熊哥哥,宝宝不可以做小希的小媳妇儿吗?”    顾青认真地点了点头,解释道:“因为宝宝是男孩子,小希也是男孩子,男孩子是不可以做男孩子的媳妇儿的。”    一听这话,秦家宝就不满意了,他嚷了嗓子纠正道:“大熊哥哥和爸爸也都是男的啊,可爸爸总说大熊哥哥是他的媳妇儿,大熊哥哥你都没说不对呢。”    如鲠在喉,顾青算是明白这话的真谛了,他竟然被一个四岁大的孩子说得哑口无言,顾青咽了口水,琢磨着要不要把这笔账全算在那个平日里在孩子面前口无遮拦的秦力扬身上。    宋希远远地看到被顾青抱在怀里的秦家宝,接过老板找的零钱,疾步朝他们走来,秦家宝也被顾青落了地。    宋希小心地剥了甜筒的纸壳,递给秦家宝,叮嘱道:“小口吃,别冻着。”    秦家宝拼命地点头,嘴巴却不留情地一口咬了下去,眯着眼,幸福地享受,然后又把甜筒递给宋希,笑眯眯地说道:“小希,你也吃,好甜好冰哦。”    宋希紧盯着秦家宝咬过的地方,不说话。    顾青看着宋希微蓝的漂亮瞳孔,以为是他嫌弃被人吃过了,就开口道:“我再给你买个。”    宋希摇摇头,抓过秦家宝的小手,就着牙痕处咬了一小口。    秦家宝笑得开怀甜蜜,宋希表情淡淡的,但和宋希相处了一段日子的顾青还是看得出他是开心的。    宋希和“顾青”一样,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只是“顾青”是幸运的,他有个善良勤劳的母亲,而宋希的母亲却是懒惰暴力的,这么小的年纪,就培育了宋希现在冷淡沉闷的个性。许是同病相怜的缘故,顾青对宋希又是心疼又是怜惜,他总忍不住想给这个可怜的孩子多点关爱。    等三人慢悠悠地走回饭馆时,就见秦力扬已经开了车停在门前,打开车门招呼他们赶快进车,顾青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母亲和大舅也在后座上,就牵着两个孩子过去了。    坐在副驾上,顾青才知道是秦力扬要带他们去吃海鲜,顾青嫌他浪费钱,说在家里做饭不挺好的,秦力扬乖乖地听着自家“老婆”絮叨抱怨,也不反驳,倒是顾妈妈出声打断了顾青:“阿仔,怎么说话的呢?”    顾青咬着唇,不再说话,眼睛却恨恨地瞄了一眼秦力扬,秦力扬无奈地耸了耸肩,他是最无辜的,却总是受伤最重的,对此,他也甘之若饴,只要不影响他的和谐生活。    这家海鲜楼已经有百年历史,据说很多建国功勋和领导人物都在这儿吃过,顾青对这说法的真实性持保留态度,但不得不承认,这家海鲜楼的味道是极美味的。    秦力扬借着上厕所之机,打手机把顾青叫到了酒楼的转角处,除了搬货工,很少有人会经过这里。    秦力扬急不可耐地倾身而上,搂着顾青狠狠地吻了上去,两个人只分开了一个月,却让彼此感觉是从未有过的久远。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也不过如此了。    两人的身影被隐暗的灯光掩埋,相爱的情侣,忍受了一月的分离,激情总是燃烧地更加热烈,**瞬间腾起。    秦力扬和顾青吻得急切,吻得热情,吻得浓烈。谁也没注意身后只是一扇透明的玻璃墙,正对着一条狭小的巷弄。    两人是分开回去的,顾青先进的包间,唇角留着明显的红肿,顾妈妈担心地看着儿子,就怕是海鲜过敏,顾青尴尬地摇头,解释说吃了太多的辣椒。    在顾青走后不久,秦力扬就接到了经理打来的电话,说是项目遇到了障碍,急需总裁亲自处理。秦力扬虽然不愿意,但也没失了理智,去前台付了帐后,跟顾妈妈和顾大勇道了歉,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了,今天那个了……女生懂得!    本来今天就要知道真相的,但是因为增加了秦家宝和宋希的戏份,于是只能把真相放在明天了……    O(∩_∩)O哈哈~,我超爱宋希和小家宝同学。    048真相    等顾青三人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六点,马秀琴和顾玲坐在木质沙发上,脸上全是鄙夷与厌恶,更多的是愤怒与耻辱。    顾妈妈讶异地看着一脸怒意的两人,以为是她们外出逛街时遇到了委屈事儿,便关心问道:“大嫂、阿玲,怎么了?”    闻言,马秀琴腾地站了起来,横着眼直直地朝顾青两母子走来,嘴角扬起一个不屑的弧度,嘲笑的眼神在顾青和顾妈妈身上游移:“文沛啊,俺真是没想到啊,俺都替你觉得羞哦,那话咋说来着,也就像你这种不知羞耻的阿妈才能生得出这种丢人现眼的野种哦。”    “野种”两字让顾妈妈瞬间惨白了脸色,呆滞地站着原地;顾青心里愤慨不已,不是为自己,而是因为善良的母亲被侮辱,顾青忍不住想开口反驳。    “秀琴,你给俺收敛点儿。”    顾大勇将马秀琴拉到了身后,警告地瞪了自己婆娘一眼,那些破事儿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孩子如今也健康长大成人,顾大勇不愿再让妹妹想起旧日的伤心事。    马秀琴是欺善怕恶的典型,平日里也就看顾大勇实诚、闷不吭声才敢在老伴面前呛声,但终究是传统的农村妇女,丈夫是天,她还是知晓的,而且她和顾大勇一起生活了三十几年,她清楚老伴是真的发怒了。    马秀琴瞥了头不再看顾青母子,嘴里发出不满的哼哼声,絮絮叨叨却是模糊地抱怨。    马秀琴对顾大勇有顾忌,顾玲可不怕,她从小被父母亲骄纵惯了,她见不得阿妈一副懦弱无能的模样,阿妈不说话,不为她出头,她就自己来,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自己一个月前向秦力扬表白反被对方狠厉地拒绝和羞辱的记忆,她这辈子还没这样窝囊过,村里的男人哪个不是主动巴着讨好她的,那天的羞辱她这辈子都不会忘,她会还回来的。    顾玲冷着脸径走到顾青面前,突然抬起手朝对方脸上招呼过去。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在狭小的客厅里响起,清晰地流入在场每个人的耳里。    顾玲捂着左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顾青,双眼赤红。    顾青冷冷地回望着顾玲,心里没有丝毫愧疚,他只是自卫,他不是笨蛋傻瓜,没有理由被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无故扇巴掌。    顾青莫名地想起重生前还是孤儿的日子,那时候因为被同学嫌弃是无父无母的野种,他经常被男同学围住殴打,也是在那时候,他对打耳光格外地敏感,几乎养成了条件反射。    马秀琴这下不干,沉不住气了,女儿就是她的命根,偏偏顾青不知好歹地打了她的宝贝,她再也不能装孙子了,大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老伴,手指着顾青和顾妈妈破口大骂:    “顾文沛,你这羞耻的女人啊,看看,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啊!自己犯/贱,跟了个男人胡搞,弄大了肚子,居然还有脸学人私奔,你还有知道啥叫贱不?阿爸阿妈被你活活气死,俺们一家还要被村里人背地里戳脊梁骨,足足骂了二十年,你就是顾家的扫把星啊。现在好了,人家男人不要你了,活该人家扔了你,就你这贱德行,人家要你才是蠢蛋;生个野种也不好好教管,真是有娘生没爹教啊,瞧瞧,瞧瞧,都敢打人了,这还要脸不。顾文沛,活该你被骗哦,你家野种可能耐了,真真的是个兔儿爷啊,哈哈,报应、活该!居然和男人乱搞,恶心死人了,俺都怕长针眼!野种就是……”    “啪!”    另一个巴掌声响起,隔断了马秀琴的粗言秽语。    顾妈妈是下了狠手的,马秀琴一时间没防备竟被打偏了头,慢慢地转过脸,上面是清晰的五指印,她睁大了眼睛看着顾妈妈,而后是歇斯底里地抓狂,她朝顾妈妈冲了上去,被顾大勇抓住了手臂。    “顾大勇,你给俺松手,俺被人欺负了,你眼睛瞎了啊!这个贱/人,当初是谁好心借钱给她的啊,良心被狗啃了去了啊,不是咱家,她现在和那个野种还睡在大街,当乞丐呢。忘恩负义的,不要脸的,顾大勇,你撒手!”    马秀琴挣扎着身子,张着双手想要冲过去,狠命地撕裂那张让人恶心的脸。    “大嫂,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我决不允许你说我的儿子。”顾妈妈面无改色地站在马秀琴面前,挺了脸在对方跟前。    “我呸!你这贱/女人,别假惺惺在我爸妈面前装斯文装好人了,自己犯贱,儿子也是怪物,居然是同性恋,和男人在饭店里接吻,也不怕污了别人的眼。臭不要脸的,死同性恋,喜欢被男人操/屁/眼,变态,太恶心人了!”    顾青站在母亲身旁,脸上血色渐无,一片苍白,他小心地看着母亲,这样被人赤/裸/裸地、毫无尊严地揭穿与羞辱,是他没预料到的,更是他不愿见到的。顾青着急担忧。    “滚!全都给我滚出去。”    顾妈妈大力地推攮着顾玲和马秀琴,处在暴怒中的人,身上的力量也是惊人的!马秀琴和顾玲一个没注意,已经被人推到了玄关。    顾妈妈打开了门,又是重重地一推,将人直接赶出了门外,利落地锁上门,不再理会身后大门上不断响起的敲击声和女人刺耳尖锐的辱骂声。    顾妈妈沉着脸走回客厅,看了一眼顾大勇,从沙发上拿过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他怀里,说道:“大哥,这里是三万二,密码是你的生日,你拿着。”    顾大勇握着银行卡,脸色沉重。    顾妈妈轻叹了口气,缓了气接着说道:“大哥,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我对不起你和阿爸阿妈,是我害他们伤心难过的,还连累了你一家。大哥,这些年来,你一直瞒着大嫂照顾我们母子,我会一辈子记住的。”    说到后面,顾妈妈双目已经浸满了泪水,二十多年了,就算她再怎么欺骗安慰自己,她也知道是自己的冲动与鲁莽拖累了家人,这是她一生的歉疚,她愿意用剩下的半辈子去偿还和弥补,所以才会在受到马秀琴母女刁难时选择沉默。    顾妈妈是善良的,却不懦弱,她比任何一个女人都来得坚强和果敢,她能忍受生活带给她的一切困苦与磨难,可儿子是她今生最后的寄托,是她的底限与命源,她是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侮辱谩骂顾青的,哪怕是她的家人!    顾大勇看着自己的妹妹,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进屋去收拾了行李,他提着两个箱子,走到客厅,“阿沛,哥这次给你添乱了,哥今晚就回家,阿沛,你也别怪你嫂子和阿玲。阿仔,好好照顾你阿妈,没有她,就没有你啊。阿沛,记住,咱一辈子都是亲人!”    顾妈妈静默地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顾大勇。顾大勇看不清她的表情,他凝重地拍了怕顾青的肩膀,然后离开了。    049 伟大    顾大勇离开后,顾妈妈擦了擦脸,起身回了自己房间,没和顾青说半句话。顾青站在沙发旁,心里焦急慌张,嘴巴却像被涂了一层胶似的,开不了口,只能眼睁睁地望着母亲离开的背影。    客厅恢复了冷清死寂,就像顾青此刻的心,他痛苦地蹲□子,脑袋埋进腿间,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    顾青曾经无数次在深夜幻想母亲得知真相后的反应,或是激怒赶他出家门,从此母子恩断义绝;或是母亲掩面痛哭,泣不成声,试图规劝他返回正途;或是以死相逼,苦苦哀求他与秦力扬分手……    顾青想过许多许多种的可能,可他从没料到真相竟会在如此不堪的情形下被外人赤/裸/裸地剥开,容不得他半点遮掩,他更没预料到母亲竟然只是默然沉静地离开。这不是顾青想要的,他宁愿被母亲痛斥,被母亲鞭打,也不要母亲痛苦转身离开的凄凉背影,顾青的良心真的承受不起,是他亲手撕碎了一个母亲想要儿子正常成家立业、抱养孙子的梦。    双眼模糊,咸湿的泪水从指缝间流淌而出,胸口被堵上了石头,呼吸也不顺畅了,难受沉痛。    裤兜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持续延绵……    顾青没有接听,电话声却始终不愿放弃,固执地、反复地播放着一个软糯的孩童声。    秦力扬不耐地挂了电话,不禁加快了车速,下午涌起的那股莫名的担忧情绪萦绕在胸口,徘徊不去,此刻更加强烈,公司的事情他已经顾不得了。    秦力扬抱着已经熟睡的秦家宝,急匆匆地奔向居民房的三楼,宋希小跑着跟上,他虽然小,但也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顾家的门没锁,轻轻一推就从里打开了,秦力扬一眼望见蹲在地板上的顾青,心里的不安瞬间演化为现实,他把秦家宝抱进了顾青的卧房,盖好被子后才走到顾青身旁,双臂一伸,将人整个嵌入怀里。    身后传来熟悉的温暖,顾青僵硬的身子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他抬起头,双眼浸透了伤悲与愧疚。    秦力扬心疼酸涩,亲吻了爱人的额头与眉眼,温柔地安抚:“没事了,一切都会没事的。我会一直陪你。”    宋希喘着气站在门外,看到埋在秦力扬怀里不停抽泣的顾青,才六岁的他显得不知所措,看到秦力扬招手示意后,才关上大门轻踮着脚进了卧室,看见床上正睡得香甜的秦家宝,方才的心慌也平静了。宋希爬上床,钻进被窝里,搂着秦家宝一起睡了过去。    秦力扬向客厅扫了一眼,发现顾青的亲戚已经离开,而顾妈妈的房门紧锁着。秦力扬搂着顾青,脑子迅速地运转,一根线索突然划过脑际,顾妈妈知道他和顾青的关系了?!    秦力扬敢如此确定,是因为他足够了解顾青,顾青坚强乐观,他从不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与烦恼,他心善温柔,绝会轻易哭泣、显示自己的软弱,他从不愿因为自己而给别人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为难与忧虑,更何况是在他最尊敬的母亲面前。    小心地抬起顾青的下巴,秦力扬轻点了一下顾青紧咬的双唇,双手爱惜地抚摸他哭红的眼角,承诺道:“顾青,相信我。”    顾青直直地望着秦力扬,没有说话,眼睛在闪烁,他以为这一天来临时,他不会有丝毫的动摇,他会坚定地选择和秦力扬在一起,共同面对,一起分担,用自己的一辈子去感化母亲,可当真相如此贴近时,顾青才发现他远没有自己想得那般镇定,他无时无刻不在害怕,倘若母亲真用性命要挟,他该如何抉择。    秦力扬将顾青揉在了怀里,身体紧密地相贴,他要用自己的胸口的温热和浓烈的爱意留住怀里的挚爱,他不会让他为难选择,顾青只要永远待在他身边,过着幸福平淡的日子就好,其他的一切,由他处理,他不会让他们之间存在任何阻碍与细缝。    主卧里突然传来了玻璃碎裂的爆破声,顾青刹那间呆滞,他突然大力地推开秦力扬,双掌疯狂地敲击那扇木门。    “妈,你开门……妈,开门好不好……不要……求求你……我求求你”    滚烫的泪滴不停地滑过白皙的双颊,顾青哭哑了嗓子尖声厉叫,他会后悔,他真的会后悔,他不能让母亲有事,绝对不可以!    秦力扬从身后紧紧地抱走几欲崩溃的顾青,使劲地扭了锁不得,他退后几步,往前一冲,一脚踢开了木门。    顾妈妈背对着他们,身体靠躺在床侧。    顾青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母亲,他疯了似地冲上前,抬起母亲的双腿和秦力扬一起将人搬到床上。    顾青赤红了双眼握着母亲的双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神已经迷茫无措,脸上是掩不住的自责与担心。    秦力扬也不敢耽误,赶紧掏出了手机,正准备拨打120。    “阿仔,妈没事儿。”顾妈妈蹙着眉,露出一丝痛苦,但还是张开了眼睛,里面是清明的。    顾青秉着呼吸,紧抿着唇,显得小心翼翼。    秦力扬走过去俯□子,和顾青一同蹲在床边。    “力扬?你怎么还在这儿?”顾妈妈轻声地问道,因为撞伤了腰,声音里透出一丝难受劲儿。    顾青和秦力扬却是误会了,顾青呆愣在一旁,他是最为难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不愿放手,可也不想再继续刺激母亲。    “妈,对不起。”埋藏在内心深处无数的话语,可临到现实,却只剩下这一句,顾青低头,右手抚住母亲的手掌。    腰上的痛感渐渐散去,顾妈妈垂下眼角,脸色轻缓,没有讶异吃惊,也没有恼怒气愤。    深呼吸口气,秦力扬抬头对视着顾妈妈,他知道顾青的处境,所以由他敞开一切是再好不过的了,他不可能和顾青分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做好了与顾妈妈摊牌的准备,秦力扬沉稳坚定地说道:“伯母,不,或许早该叫您一声妈了。”    “秦力扬!”顾青焦急地转头,抓住秦力扬的手臂,大声地惊叫道,眼睛祈求对方不要再说下去。    秦力扬深深地望了一眼顾青,转而握住顾青的手,笑道:“相信我,顾青。”    这个男人,总能有让人安定的魔力,顾青觉得自己自私了,秦力扬为他做了一切,他却还是没有勇气。    “力扬,你也别说了,”顾妈妈叹了口气,伸出手怜爱地摸了摸顾青的脑袋,“你们先扶我起来。”    将人扶稳,顾青在母亲身后垫了两个枕头。    手掌捧住顾青的左手,顾妈妈示意让两人坐下。    “刚来C市那会儿,家里穷得慌,我天天忙着打工赚钱,没时间照顾阿仔,直到一天替他洗澡看见他手臂、肚子上的青痕时,我才知道我家阿仔是给人欺负了,同学朝他丢饭菜、倒脏水、扔石块,说他是没爸的野种。那间学校是我跪着求校长很久才挣来的读书机会,我不想得罪人,我怕阿仔没书念,便劝阿仔忍让。阿仔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变了,他很少再叫我妈,他总是一个人关在房里,他拼命地学习、打工,他想出人头地,他甚至,他甚至是想离开这个家啊。我怕极了,我也后悔了,阿仔是我的骨肉啊,我怀胎十月掉下的亲生血肉啊,他被人欺负,我却让他忍了,我心里确实是疼的啊,针扎似的疼啊。”    顾青抓紧了母亲的双手,虽然不是他的经历,但看着泪水决堤的母亲,他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心酸与疼痛,这就是母爱啊!    秦力扬将大掌覆上顾青紧握顾妈妈的双手,三个人的温度意外地融合,浮起一片温暖。    顾妈妈抽出一只手擦拭了眼角,看着床边的两人:“阿仔对我很淡漠,我以为我就要一辈子失去儿子了,可去年的那场车祸又意外地把阿仔还给我了,我的阿仔啊,他终于又肯叫我一声——妈——了。我开心啊、高兴啊。我的阿仔啊,他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啊。他该是要幸福的啊。”    顾妈妈不停地抽泣,却是带着欣慰的眼泪,她突然握住了秦力扬的手掌,凝重地问道:“力扬,你会让阿仔幸福的,是吗?”    秦力扬紧紧地回握住顾妈妈,从脖颈间掏出一枚戒指,又指了指顾青的胸口,颔首道:“伯母,我向您发誓,我会一辈子照顾他,用自己的生命去爱他疼他。顾青不仅是您的血肉,他更是我的骨髓,这辈子已经融入我的身体,我已经不能失去他了!”    顾妈妈看着两人的戒指含着泪笑了,是放心,是欣慰,她活了大半辈子,看过太多人的嘴脸了,人的嘴巴总爱说谎,可眼睛不会,她相信她看到的秦力扬的深情与认真,她轻轻地拍了拍秦力扬的手背,“你也别叫伯母了,如果不介意,就叫一声妈。”    “妈……”顾青布满泪痕的脸上意外,惊喜,幸福来得如此之快,他甚至不敢相信了。    秦力扬搂过了顾青,坚定地叫道:“妈。”    顾妈妈笑着点了头。她不傻,她不是没注意到两人之间隐隐的情愫,那就像一根隐形的红线,即便藏得再深,隐蔽得再好,也始终遮不住两人心间彼此交缠的浓烈的爱意。她也只是一个普通平凡之极的母亲,比起传宗接代、含饴弄孙,她更希望从小受苦的儿子在有生之年能得到一份沉淀的幸福,而这幸福无关性别,无关男女。看着眼前的两人,顾妈妈突然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男人,印象已经变得模糊,但毕竟曾经深刻地爱过,只是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梦。缘分,真的不能奢求,如若已经到来,便没人能生生地折断掐灭,否则只剩下无尽的悲剧与痛苦的折磨和伤痛。    “阿仔,帮我把木柜上的铁盒拿下来。”    顾青点了头,他踮着脚仰头寻找铁盒,突然身子被一旁歪倒的木凳绊倒,所幸秦力扬离他不远,敏捷地接住了他。    秦力扬把顾青拉好,走到木柜前,长臂一伸,直接取下了盒子递给母亲。    顾青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心骤然间变得豁达、轻松,他还以为,还以为母亲跌倒是因为……    作者有话要说:论文终于改好了,希望老师别再让我大修了啊,伤不起啊……    写这一章节,我都哭得把我室友吓住了……    摸一把泪啊……    050 未来    得到母亲的谅解与宽容,长久以来沉淀在顾青心头的重荷顷刻间退散,躺在床上,倚在男人的怀里,顾青身心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这一夜,顾青静静地想了许多,有对前生的回忆,那是段孤独寂寞的日子,也感叹如今的幸福与温暖,他难掩心中的激动与感恩,但顾青思索更多的,却是自己的未来。爱情、友情和亲情,顾青是幸运的,他几乎全都获得了,但想到人生,顾青依旧迷茫,即便比其他同学多活了几年,即便比他们的人生经验更为丰富,但谈及未来,顾青并不比他们清明得多。    顾青私下里也是偷偷想过人生规划的,厨师他是铁定不能再做了,他决计没有瞧不起这个行业的念头,只是随着一个人知识背景的改变以及思想的逐步成熟,过去的许多想法总会被不断地磨灭,而新的念想也会悄然地滋生。顾青是学法律的,大学四年光阴的耗费,顾青并不打算白白错读,他想要的职业也定是与法律有牵连的;如若只是为了混一个大学文凭然后去干一件与自己专业无任何关联的工作,这会让他觉得挫败。    从某种角度来讲,顾青是个死认死理的人,执着顽固,甚至是有些迂腐,不知变通。顾青对自己个性上的缺点很清楚,但他也只能表示无奈,他无法强迫自己去做任何的改变,除非迫于现实条件的压力,然而这一切的经济阻碍与生活荆棘,男人已经为他打通。现在的顾青是自由的,他可以毫无顾虑地探索自己未知的前方,追求自己憧憬的未来。    窗外,天边渐白。    枕着男人的手臂,思考了一夜的顾青将脸埋进了男人的胸口,男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却格外的催眠,困意席卷而来,顾青终究是抵不住,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醒来,明晃晃的日光穿过浅黄的窗帘投射入屋内,洒落在光洁的水泥地板上,描绘出一枝枝奇妙的形状。顾青伸了伸腿脚,心情犹如窗外的阳光,明媚清朗,起床穿好衣服后出了房门。    宋希和秦家宝两个孩子昨夜被偷偷抱去了母亲的房里,现在已经是一脸清爽地端坐在饭桌前,秦家宝是正对着卧室房门的,一抬头就看到了头发凌乱的大熊哥哥,手里的铁勺指着顾青,调皮地说道:“大熊哥哥,羞羞,不起床,懒懒懒。”    宋希小心地看了一眼顾青的神色,发现没有异样,松了口气,伸手夺下了秦家宝的勺子,从碗里舀了一勺稀饭,细细地吹凉后,递到他嘴里,正色道:“小媳妇儿,少说话多吃饭。”    秦家宝撅了撅鼻子,眼里装着委屈,但还是听话地不再说话,含着勺子大口吞下了稀饭,看到金黄酥脆的油条,咽了口水,肥嫩的小手指着,要求道:“小希,我要吃油条。”    “吃多了油条,对身体不好。”宋希没搭理,径自掰了一个肉包子,撕碎了喂他吃,看到秦家宝瘪嘴不满,补充道:“吃油条要胖!”    秦家宝一听,身子赶紧后退,捂着眼睛不再看那盘喷香的油条,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快拿走、快拿走。”    顾青惊讶地看着镇定自若挪开油条的宋希和依旧蒙着双眼的秦家宝,眼前的一幕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秦家宝的贪嘴是出了名的,以至于身子长到了如今这般的白胖。顾青担心秦家宝的健康,就带他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医生得出的结论也只有一个:太胖,要减肥。顾青为此费了不少精力,想尽各种办法让他改掉贪嘴的毛病,可显然效果甚微,每回都是以最终抬出他的父亲而收场。可如今,宋希的一句“吃油条要胖”竟然就骗住了秦家宝,顾青暗暗恼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会心软怕打击孩子而不愿使出这一招呢。    顾青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月,八月初,他就赶回了B市,他必须得赶在开学前去找一份实习,这是Q**学院的强制性规定,每年暑假,学生都必须报名参加院里指定的司法实践,为了证明确实参加过,学生必须在开学之初向院里提交实习证明书和一篇实习报告。    顾青因为在家里待了一个月,便错过了院里的实习,他只能自己去找实习弥补,他突然想起了母亲住院那会儿认识的一个叫汪晨的律师,急匆匆地翻遍了自己的行李,总算在一堆书本中找到了名片。    顾青忐忑地发了邮件给对方,对于能否找到实习,他心里是没底的,毕竟有大半年没联系对方了,现在一联系就是求人帮忙,顾青脸皮薄,他总觉得过意不去。    汪晨对顾青的印象已经很淡了,但亏了他母亲隔三差五的念叨,倒也没让他忘得一干二净,收到顾青的邮件,汪晨是意外的,他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对方还会再联系自己。汪晨细致地看了邮件内容,字里行间清晰可见青年人细腻的心思和一丝不安与歉意,不知为何,汪晨的记忆大门也随之打开,孝顺真诚的清秀少年逐渐浮现。    暑期招募名校实习生是很多律所的惯例,一来暑期是律所业务增长的高峰期,琐碎烦心事成堆,仅靠律所里的职员是无法快速完成的,他们急缺帮手,二来实习生廉价便宜,虽然欠缺实务经验,但胜在谦虚肯干,脑子也够灵活。汪晨很快给了顾青回复,免去了面试,让他明天直接来公司。    顾青在书房里来回地踱步,不安急躁,这是他第一次给律所投递正式的简历,尽管对方是认识的,但也只是一面之缘,他心里堵得慌,他实在没有把握,这么想便越发紧张了,来回地次数更加频繁,秦力扬被他的身影险些晃花了眼睛,摘下眼镜轻揉了鼻翼两侧,朝顾青招手。    顾青走到他跟前,不明所以,疑惑地俯视他。    秦力扬长臂一伸,揽过顾青的腰直接将人按在了自己大腿上坐稳安定,大手嵌在柔顺的发丝间反复摩梭,关心地问道:“怎么了?”    顾青尴尬地动了动嘴,嘴角牵起一个不自然的笑:“我影响你了?”    秦力扬一直维持着笑容,直直地望向顾青。    秦力扬表现得不急不缓,顾青反倒不好意思了,搓了搓手:“我想再查一下邮件。”    这已经是今天下午顾青第四次查收邮件了,秦力扬不禁好奇他究竟是有怎样的急事让一向镇定的顾青反复不安。    对于顾青的学业,秦力扬很少过问,这一点他还是对顾青信得过的,只是今晚顾青表现得实在鬼祟,才让他忍不住开口:“是关于上次说的暑期实习?”    顾青点点头,他紧张这次实习结果,除了是初次外,还因为这是他很用心的一次,为了一份完美的简历,他上网搜集了大量资料,甚至向秦力扬仔细打听,男人毕竟是大老板,即便不直接面试员工,也是很清楚实务的。    擒住顾青的脸,秦力扬轻轻地印上一个浅吻,带着鼓励与安定,“你行的,不用担心。”    顾青心里涌起一阵感动,男人总能轻易看穿他的心思,并在关键时刻,给予最直接,也是最温暖的安慰,顾青感激地回吻了男人。    静静地,彼此拥抱亲吻,传递爱人的温度。在顾青几乎窒息时,秦力扬才分开了两人的唇角。    男人的安慰给了顾青莫大的勇气和信心,所以在打开邮件看到汪晨的肯定回复时,惊喜也紧紧停留了瞬间,就如流星滑过天际,消失在地平线。    顾青搂着秦力扬的脖子,又静谧地和男人相处了一会儿后,站起身往厨房走去,他决定今晚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犒劳自己。顾青打电话找来了方子乐和韩维,又宽容地暂时取消秦家宝的减肥令,这一顿,五个人吃得格外美味!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笑笑的长评了,O(∩_∩)O~……    哎,我的拖延症很严重啊……怎木办啊,同志们,支个招……    我恼恨啊……求教方法啊^    051 出差    晨峰律师事务所主要从事知识产权法律服务,涵盖商标、版权和专利等,规模不大,仅一层楼的两间办公室打通墙构成,但因业务集中,精力足够,在知识产权方面倒是有些名气。    坐在办公桌前,顾青仔细地查看汪晨交给他的一摞英文文件,都是国外母公司发来的有关知识产权审核的资料,因为赶着要向知识产权局提交申请,所以顾青和汪晨、加上另外三名实习生必须得在这两天之内把这堆资料全部消耗完毕,并翻译成中文。    知道今晚又要通宵,顾青提前就给秦力扬打了电话,说是自己有事不能回去了,秦力扬也没为难,只是让他多注意身子按时吃饭别累着了,两人又聊了会儿天才挂了电话。    “顾青,你有女朋友了?”    坐在顾青对面的实习生张凌调皮地向顾青眨着一双大眼,笑着打趣道。    大家对着外文文件忙了一天,身子早已经疲惫不堪,汪晨虽是大老板,但平日里对他们挺和气,思想也放得开,没了后顾之忧,他们就不免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精力,调整疲惫的精神。几个人一看张凌带头,也都加入了打趣的行列。    “顾青,你女朋友漂亮不?你长得这么好,女朋友一定也是美人?”    “是啊,顾青,快说说,瞧你刚才打电话的神情,那叫一个甜蜜恩爱哦,真真是羡煞旁人啊。”    顾青自始自终维持一个淡笑,静静地听着他们自顾自说,狭长的眉眼微微挑起,很是漂亮,不娇艳不媚人,倒有一股说不清的温柔缱绻,似浅风拂过,微波流转。    所谓眉目如画,也不过如此。    “阿青,你咋长得比我家阿玉还要俊呢,我娶你当媳妇好了。”    乔大力看着一旁独自安静浅笑的顾青,就像被一片羽毛轻轻地滑过,挠的他心痒痒的,越看顾青越顺眼,大笑着忍不住搂过顾青的肩膀。    乔大力是典型的东北汉子,平时粗犷豪放惯了,说话从来也没个顾忌,只是办公室里人都清楚,乔大力虽然粗心张扬,却也是豪爽大方的,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自然也没人会与他计较,顾青也不例外,只是肩膀被粗壮的长臂压制,他有些不适地耸了耸。    透明的玻璃门对办公室里的情形全无遮掩,秦力扬站在门口,锐利的眼眸像一道炙热的烈火直直地射在乔大力搭在顾青肩膀上的手臂。    汪晨是第一个发现秦力扬的人,他好奇地打量着门口站着的一身名牌西装的英挺男人,凭他纵横职场八年的眼光,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非同一般!    “顾青。”    男人的声线低沉稳重,富有磁性。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青快速地抬起头,见到熟悉的身影,双眸不禁放大,惊喜地看着门口的秦力扬,和汪晨小声地作了解释,站起身直奔过去,拉过男人的手出了办公室。    只留下办公室里的三个实习生面面相觑。    汪晨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外,片刻后,嘴角不禁牵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脸上是一片了然。    痛苦地熬过非人待遇的两天,第三天,看着一圈青眼的四人,汪晨特别放了他们一天假。    顾青是真的累坏了,此刻的他迫切需要来一场深度睡眠,匆匆地收拾了行李,顾青难得奢侈地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家里。    一沾上床,顾青就痛快地睡了过去,秦家宝被送去了幼儿园,他难得清闲,可以毫无顾虑地大睡一场。    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六点半,瞪着床头柜上的闹钟,顾青愣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反应过来,腾地从床上跳起,简单地洗漱一番后,他才跨出了卧室。    “宝宝,你在做什么?”    顾青刚踏进厨房,就看到秦家宝正站在矮凳上踮脚试图打开冰箱,肥胖的小身子摇摇晃晃,顾青心里一惊,赶紧将人抱了下来。    “大熊哥哥。”秦家宝搂着顾青的脖子,扮鬼脸,吐舌头,嘟着嘴撒娇。    顾青一早摸准了秦家宝的心思,看这情形,不用说是想偷吃冰欺凌。想起医生的嘱咐,顾青就狠了心,捏了捏秦家宝的小鼻子,板着脸说道:“医生叔叔说你不可以吃太多,晚上吃了,肚子凉,小心又要去打针。屁屁怕不怕?”    一听打针,秦家宝双手下意识地捂紧了自己的小屁屁,一张嫩脸纠结,大力地摇头,“宝宝不吃了,宝宝不要打针针,屁屁痛痛,护士姐姐坏坏。”    说完,小脑袋还蹭了蹭顾青的脖子,鼻腔发出难受的哼哼声。    知道小家伙是想起了上次被年轻护士连扎七针才找准位置的可怕经历,顾青赶紧拍拍秦家宝的背安抚,并找了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爸爸呢?宝宝晚上吃了什么?”    秦家宝倏地抬起头,一脸委屈,右手拍了拍自己微扁的小肚子,发出“通通”的声音,嘴里控诉道:“爸爸回来又出去了,宝宝吃了饼干,可是吃不饱,宝宝肚子好饿哦,大熊哥哥。”    前些日子陈姨被秦力扬母亲要求去了M国,家里现在只剩下顾青和秦力扬两个大人,外加秦家宝一个小孩子。    顾青心疼地摸了摸秦家宝的滑嫩的脸蛋,一方面对自己睡觉忽略宝宝而愧疚,另一方面又责怪秦力扬的粗心大意。    顾青亲了亲秦家宝的额头,安抚道:“乖,大熊哥哥马上去做宝宝最爱吃的咕噜肉,好不好?”    一听是咕噜肉,秦家宝的圆眼都笑成了一条细缝,欢呼地拍着手掌。    睡了一天,到了夜里,顾青反倒格外清醒,吃过晚饭,帮秦家宝洗了身子,又将他哄睡后,看了看时钟指向九点,顾青这才想起秦力扬到现在还没回来,心里不免担心,但又怕影响男人工作。    忐忑不安地熬到十点,顾青再也坐不住了,拿过手机按了通话键。    手机里传来熟悉的音乐声,但却迟迟没有人接听,顾青连着拨了好几次,依旧无果。    顾青心烦气躁地在客厅里不停地来回走动,最后实在放心不下,换了身衣服打算去公司找秦力扬,刚走到铁门外,就见熟悉的轿车朝这边驶来,顾青这才松了口气,想着既然已经出来,所幸就在门口等他。    把车开进车库,秦力扬就看到顾青等待的身影,心里一暖,走过去亲了他一口,搂着爱人的肩膀往里走去。    “怎么出来了?夜里湿气重,别受凉了。”    顾青接过秦力扬的公文包,静静地任他搂在怀里,听男人温暖的关怀。    静谧的深夜,星光弥补的天幕,两个相依的有情人,寂静却美好。    “公司很忙吗?今天回来得有些晚,先去洗个澡,我去给你热下饭菜。”    回到房间,顾青替男人拿来了换洗衣服,又去浴室放了热水,说完就准备离开。    “已经吃过了,不饿,你过来帮我擦擦背。”    赤/裸着上身的秦力扬抓过顾青的手臂,将人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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