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应该没什么事
三天后的清早, 陆濛刚起床, 正准备梳洗完就出门，手机上收到了顾建年的微信，顾建年说，他要去深圳出差, 下午没办法赶到民政局办离婚。 陆濛打电话过去追问，他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 陆濛气得给于苗苗打电话抱怨，说顾建年出尔反尔, 说话不算话, 言而无信，学霸人设崩塌。 于苗苗说：“这有什么好崩塌的，事情很明显嘛，他不想离婚，一直在拖。” 陆濛突然觉得很无力, “我真的不明白他在拖什么，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不想再跟我在一起了, 可是又不肯离婚, 他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折磨我？” 于苗苗想了想, “他现在应该很矛盾, 一方面, 过去的阴影很深, 他短时间内很难接受你的身份；另一方面，又对你有感情, 不舍得放手。濛濛，离婚这件事，要不先搁置一阵子，你先回家照顾你妈，等顾建年想明白了再决定。” “为什么我要等他想明白？一直都是我在等，等了八年，现在又要等他把心结打开。如果他一直放不下过去的恩怨，我是不是要一直等下去？我妈生病了，也是因为这件事，我真的很烦，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只想赶快跟他一刀两断。他外婆既然那么看好周雪晴，那我退出好了！我烦透了！我不想再咬着牙扛下去了！”陆濛一连串的说道，说着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一听陆濛哭了，于苗苗赶快哄她，“好了好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做人最重要的是开心，踢了顾建年，咱们再找个好的！” “算了，我先订票回家。”陆濛擦擦眼泪，“苗苗，我先挂了。” 接完电话，于苗苗起床洗漱打扮，化了个冷艳霸气的妆，踩着高跟鞋直接去了宁远。 现在才8点多，顾建年应该还没到公司，于苗苗在一楼大厅的会客处等着，她要找顾建年好好谈一谈。 等啊等啊，于苗苗等了一个多小时，快十点了，顾建年才从外面朝大厅走过来，他穿了件薄薄的黑衬衣，下面是黑色长裤，配着他苍白阴郁的脸，看上去像电影里俊美薄情的大反派。 前台小妹都偷偷斜着眼睛，一脸花痴地朝他看。 于苗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拎着包噔噔噔走过去，“顾建年！” 她直截了当喊他的名字，顾学霸顾学长之类客气的名称全省了。她可不是过来找他请客吃饭的。 顾建年停住脚步，扭头朝她看过来。于苗苗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丝惊讶和慌乱。 呵呵，撒谎被抓住了，心里很窘？于苗苗唇角扯出一丝冷笑，“顾建年，你不是去深圳出差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建年已经稳住了，神情很淡然地看着于苗苗，“有话想跟我说是？走，到我办公室里聊。” “走！”于苗苗一甩头，率先朝电梯走去。 到了顾建年办公室，于苗苗也懒得寒暄了，开门见山地问顾建年，“你不想跟陆濛离婚对？” 顾建年看于苗苗一眼，“我先问你个问题，你过来找我，陆濛知道吗？” 于苗苗愣了一下，“她不知道。” 那就是她自己过来找他的，而不是陆濛的授意了，顾建年定定神，“那我就没必要回答你了。离婚不离婚，是我和陆濛的私事，无需跟别人交代。” 于苗苗被他噎得直翻白眼：“顾建年，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你和陆濛家上一代的恩怨，陆濛跟我大致说了一些。我知道对你来说，想彻底忘记，想彻底走出来很难，但是陆濛是陆濛，她爸爸是她爸爸啊！父债子偿这是封建时代的做法，陆濛爸爸有错，但她没有错啊，她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抓着过去的错误不放手呢？” 顾建年脸色冰冷，“劝别人的话，说起来总是会很轻松。对自己没经历过的事情，想当然地跑去指手画脚，这也是人类的通病。于苗苗，大家都很忙，如果没什么事，就不要再耽误彼此的时间了。”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于苗苗非常失望，“顾建年，其实你远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强大。你不敢面对自己真实的诉求，你还爱着陆濛，却又无法接受她是加害者女儿的事实，所以你宁可撒谎，也不肯去民政局办手续。顾建年，你心里的那个小男孩，一直没有长大，一直活在恐惧和不安中。” 顾建年看着于苗苗，一言不发。 于苗苗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建年，去看看心理医生。你爱着陆濛，她也爱你。相爱的人，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天黑的时候，陆濛才赶到家。陆柏迎上来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姐，妈刚睡着，你先去洗手吃饭。” “爸呢？”陆濛朝四周扫一眼，客厅，卧室，餐厅，都没有人。 “爸爸出去跳广场舞了。”陆柏麻利地从厨房端出三菜一汤，陆濛一看就知道不是陆廷恩的手艺，惊道，“陆柏，不会，别告诉我这菜是你烧的！” 陆廷恩做菜浓油赤酱，菜品颜色都很重，可是陆柏端出来的饭菜颜色却很清爽，摆盘也很讲究，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陆柏得意地笑了，“怎么样，还不错？我最近都在练习厨艺，现在做饭已经难不倒我了。” 陆濛有点奇怪，“爸怎么放心让你做饭？老妈生病了，他应该守着厨房煮汤熬药的，怎么舍得把厨房让给你来施展呢？” 陆柏迟疑了一下，朝卧室里看看，低声对陆濛说，“姐，我觉得老爸变了。” “怎么了？” “他跟老妈之间，关系现在不怎么好。”陆柏把陆濛拉回厨房，“上次从你们家回来之后我就发现了，爸妈之间好像疏远了很多，以前都是妈欺负老爸，老爸哄着劝着，现在爸对老妈好冷漠……” 陆濛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在她印象中，父母是恩爱夫妻，不，严格老说，是老爸对老妈更好，老爸爱老妈更多。老妈这人脾气比较躁，一向都是沉默寡言的老爸充当出气筒，维持着家里的安定和平。 左邻右舍都羡慕老妈，觉得她二嫁还能嫁到这么疼爱她的丈夫，真的很有福气。 为什么老妈生病后，老爸反而对她变得冷漠了呢？陆濛想不通。 “不知道。我偷偷问过爸，他什么都不说。”陆柏苦恼地叹气。 “会不会是爸看到妈那个样子心里难过，所以索性不在家里呆，索性选择了逃避呢？”陆濛分析道。 “可能。反正我感觉老爸变了。”陆柏挠挠头，“算了，姐，你先别想这些，赶快吃饭。” 陆濛洗了手，先到卧室去看徐燕青。 徐燕青瘦得皮包骨头，眼眶都凹下去了，风韵犹存的模样一去不复返，现在的她，看上去已经纯然是个憔悴的老太太了。 陆濛心酸不已。如果不是因为顾红兵那件事，老妈继续留在她那里养着，说不定慢慢就好了。 在她家里，她明显感到老妈精神和胃口都好转了许多。她现在身体垮成这样，跟她见到顾红兵受到了刺激也有关系。 陆濛把额头轻轻贴在徐燕青的手心里。她已经辞职了，工作，顾建年，前途……所有一切加起来，都没有妈妈重要。 她会好好照顾老妈，让她一天天好起来的。 快到11点了，陆濛已经困的不行了，陆廷恩才回到家里。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陆濛，他只抬了抬眼皮，“回来了？” 态度很冷淡。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老爸果然变了。陆濛心里又委屈又纳闷，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的不好，被他这样嫌弃。 “爸，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陆濛鼓起勇气叫住陆廷恩。以前，她跟陆廷恩说话从来不需要这样客气。可是现在，陆廷恩看她的眼神让她深深意识到一件事：她不是陆廷恩的亲生女儿。 客气，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我有些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陆廷恩拒绝了，他拖着脚步朝卧室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陆濛怅然叹气。这个家到底怎么了？昔日的幸福美满全都不见了，一切似乎都变灰暗了。 半夜，陆濛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各种疑问，好容易睡着之后，她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砰”的一声，很沉重。 陆濛一下子惊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老妈掉床下去了。 陆濛翻身正要下床，忽然想起陆廷恩在老妈旁边，如果真是掉到地上去了，他会第一时间帮忙把老妈抱回去的？ 又是夏天，万一有个衣冠不整的，碰见了也尴尬。 陆濛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再听见什么声音了，看来要么是她听错了，并不是老妈掉床下去了，要么就是陆廷恩已经把老妈抱回去了。 应该没什么事，睡。陆濛放下心来，闭上眼睛慢慢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