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晚上七点，刚用过晚饭, 方书尧和韩家林依然是单方面的冷战, 餐桌上只有赵彬和韩家莉在闲 聊。 方书尧试图和韩家林说两句，但他一直不搭理。 方书尧无奈轻叹时, 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 是那位去查成绩的人打来的。 他在省教育局工作, 是方书尧表叔的好朋友。 方书尧接电话的时候看了韩家林一眼，韩家林倒是能领会, 立刻起身, 跟着方书尧走到客厅另一边的角落。 “嗯, 赵叔叔, 您请说。” “这学生的成绩我查到了，总分是510分。” “510？您确定吗？”方书尧心里知道是真的，可是因为太震惊才忍不住反问。 “确定, 不过试卷还没二次核查……数学卷失分最厉害, 其他倒也还行。”表叔道, “还不知道今年二本的录取分数线是怎样……但根据去年的分数线来看，二本都有点危险。” “好，我知道了, 谢谢。”方书尧放下手机，看到韩家林的表情是一脸愕然。 “韩家莉……怎么会……”平时模拟的考成绩都直逼700分的人, 这次居然只有510？这简直是一摔到底！ 这个成绩要是被韩家莉知道，恐怕会直接从窗台跳下去, 都不带犹豫的。 “如果韩家莉坚持要去念M大……恐怕得复读。”方书尧道。 “什么，复读？”韩家林完全没了主意，因为他从不信妹妹会考砸，那个他引以为傲的学霸妹妹，从小就是尖子生的妹妹，怎么会考不上一本？这根本不是真的！ “你镇定一点。”方书尧不得不轻拍韩家林苍白冰冷的脸，“每年都有高分复读的学生，只为了冲刺最高学府，家林，你别把复读想得太坏，韩家莉只是一时失手而已。” “家莉这么要面子的人，能接受复读吗？”尽管有方书尧开解，韩家林依然失魂落魄，除去对高考成绩的震惊，还有就是……他几乎把希望都压在韩家莉的考试分数上了，只要她考得好，就不会再缠着赵彬了。 至少在韩家林心里，妹妹考上了心仪的大学就能治疗“失恋”的伤。 可现在韩家莉考得不好，心情会更不好，也就不会放赵彬走了。 而赵彬也不舍得让韩家莉伤心难过，会陪着她复读。 那他们岂不是硬生生地拆散了安纪宇和赵彬？而以赵彬的脾气，甚至都不会责怪他们。 “真是太糟糕了……”韩家林深深叹气，不断重复道，“书尧，这事真的太糟了。” “家林，你别急，我会帮助韩家莉复读，找最好的学校和老师……”方书尧见到韩家林这般心慌，也有些着急了。 “不是复读的问题。”韩家林紧皱眉头，瞪着方书尧道，“我是说，安纪宇和赵彬……如果他们两个的恋情当真因为我和家莉黄了，那真的太糟糕了！要是那样的话，我又有什么颜面和你继续下去？” “你说什么？”方书尧面色一变。 “方书尧，我没脸幸福下去。”韩家林难掩激动地道，“我不要赵彬一个人伤心难过，凭什么他为了家莉离开安纪宇，而我还能和你在一起？” “——韩家林！”这还是方书尧第一次这么大声，且充满怒意地吼着韩家林的名字。 “我不想听！”韩家林同样大声地驳回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想听！” “你给我过来！”方书尧一把拽住韩家林的手腕，快步穿过客厅，想把他带上楼。 “你放开我！”韩家林奋力挣扎，还试图用脚踢方书尧，但是方书尧猛力一拽，韩家林往前一个踉跄，反倒扑进方书尧的怀里。 方书尧直接拦腰抱起他，上楼去了。 “这是怎么了？”赵彬吃惊地说，他在帮忙尼娅收拾餐桌。 “他们闹着玩。”韩家莉站在沙发前，她的脸色有些白。 “闹着玩？可是更像吵架啊。”赵彬道，“晚饭时，就看他们没怎么说话。” “要吵架也是因为我。”韩家莉轻声道。 “哎？”赵彬正要问，韩家莉却道，“我上楼洗澡。” “刚吃饱，你看一会儿电视再洗。”赵彬道。 “赵彬哥哥，你真的很温柔呢。”韩家莉说洗澡只是一个借口，她刚才有事找韩家林，想问他要吃杨梅么，结果就偷听到他和方书尧的谈话。 她现在想要上楼去静一静，仔细思考一下复读的事情，可是赵彬却当真了。 “嗯？”赵彬不解，“家莉，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彬哥哥，你这么温柔，对我这么好，叫我怎么舍得伤害你。”韩家莉说着眼泪就掉下来， 赵彬连忙拉着她坐下。 “到底怎么了？”赵彬拿了纸巾给韩家莉。 韩家莉拿过纸巾擦了擦眼睛，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 赵彬认出来，这是他的手机，他有拜托度假村的管家帮忙寻找，但一直没找到。 “赵彬哥哥，你从小就爱涂涂画画写日记，”韩家莉把手机打开，说道，“小时候，你会画我们三个人，还总是给我的双马尾上画上粉色小花，我哥就说你偏心，因为他没有……你就给他的脑袋上画了一顶大圆帽。我们三个人手拉着手，站在开满花的草地上，远处还有一栋小房子，老师看到后，连声夸赞你画得好。” “我记得那事。”赵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师还说，我们三个就像亲兄妹那样好，一定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是啊。”韩家莉微微一笑道，“可我想要的不是朋友，也不是哥哥。我想要你……做我的男 朋友。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在我心里，我就是你的媳妇儿，将来，我是一定会嫁给你的。” “家莉……”赵彬看着韩家莉道，“对不起，是我忽略了你的心意。” “不，赵彬哥哥，你不用道歉。”韩家莉的眼圈再度泛红，柔声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对我那么好，是因为我是你的‘妹妹’。可我总是骗自己说，你只是还没认清自己的感情，你一定是爱我的，要不然，怎么会对我有求必应。” “明明……”韩家莉长吸一口气道，“你对我哥也是那样的好，我却认为不一样，你对我总是更好一些。每每这么想时，我都会很开心，也就忘记去认知你原本的心意，那出于‘哥哥’的心意。” “家莉，你是不是……看了我手机里的日记？”赵彬问道，韩家莉看起来像是知道了什么。 “是，我看了。”韩家莉点头承认道，“赵彬哥哥你设置的密码，永远都是那么好猜。” 这个密码就是安纪宇的生日。 韩家莉在尝试123456等数字失败后，忽然想到安纪宇，便尝试了他的出生年月。 在以前，她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她真的很想看赵彬的日记，想知道他和安纪宇是认真的么？ 总觉得他们两个更像是合伙起来欺骗她的，根本不可能是真的恋人。 但是当她输入安纪宇的生日后，日记本的APP打开，里面有许多安纪宇的照片和短视频。有粉丝上传的街拍，有媒体公布的海报和写真，还有单曲专辑的封面，赵彬还在每张照片下写着： “单曲热榜第一！安纪宇，一个被演戏耽误了的歌手！棒棒的！” “安纪宇，这张海报超帅的。”边上还画着心心。 “真对不起，我喜欢你。”边上画着哭泣的符号。 “谢谢你帮我补课，老师辛苦了。”边上画着双手合十的符号。 和安纪宇的每件事，赵彬都有细心记录。韩家莉惊讶地发现到，原来安纪宇和赵彬已经私下交往一段日子了。 虽然从日记上来看，他们并不是情侣，可是相处的模式和情侣没什么两样。 一张安纪宇发来的“晚安，梦到我。”的微信截图，赵彬在边上备注到：“安纪宇是说，做梦也要梦到补课的意思吗？” 才不是补课的意思！看到这里，原本醋意满满的韩家莉不禁一笑：赵彬哥哥在这方面的迟钝还是一如既往。 而安纪宇对赵彬的喜欢，单是从赵彬贴的那些“安纪宇给的加油零食”、“安纪宇给的补课材料”、“安纪宇说：他想给我补课。”等等，都已经很明显了…… 韩家莉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自以为是”，自以为赵彬喜欢自己，自以为安纪宇和赵彬是不可能的。 说实在的，在得知方书尧邀请安纪宇一起去旅行后，她还心想过：在出行的女生中就属她长得最美、身材最好，指不定会和安纪宇擦出点火花来呢。 这种想法真是自负又臭美，韩家莉知道自己不对，但不以为意。从小到大，她都是第一，女生成绩第一，票选最美女生第一，收到的情书数量第一，她的自负和臭美都理所当然。 然而，异性缘极好，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她，却在赵彬和安纪宇这里栽了一个大跟头，摔得心都四分五裂。 因为不管是赵彬还是安纪宇，他们眼里都只有彼此而已，没有她。 赵彬的日记本里写的都是安纪宇，挂记着他的一举一动，就连提到韩家莉、韩家林时，内容也是这样的： “我喜欢安纪宇，我很想告诉家林和家莉，可我不能，我怕失去他们……”上面贴着的照片是放学时，他们三人在路边吃烤串。 赵彬在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想要诉说情感的渴望，可是又怕他们不能接受…… 看到这里韩家莉才明白，即使赵彬喜欢安纪宇，她和她哥依然在赵彬心里占据着重要的分量。 这是安纪宇都不能替代的位置。 “赵彬哥哥，你有多喜欢安纪宇，我就有多喜欢你。”韩家莉忽然道，“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赵彬微微点头道。 正因为全心全意地爱上了一个人，赵彬才懂韩家莉的心痛是怎么回事，才会“放弃”安纪宇，陪在她身边。 “赵彬哥哥，我们能交往吗？”韩家莉又问道。虽然她在告白，可眼神里全然没有上次那 种“失控”感，而是异常冷静的，只是诉说着一个事实。 “家莉，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次赵彬没再骗她，因为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穿着花裙子的小丫头，也不再是那个站在窗台上，吵嚷着要割脉的傻丫头。 “好……”韩家莉又哭了，但她点头道，“谢谢你告诉我。” “对不起。”赵彬再次道，他知道韩家莉心里难受得紧，因为他也是，“家莉，真的对不起……” “赵彬哥哥，你……就连拒绝都是这么讨人喜欢。”韩家莉突然笑了，一边擦着眼泪，“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才对。我一直受两位哥哥的照顾，却还这么不懂事，让你们着急……刚才我哥还为了我，和方书尧吵架，我真不应该……” “你哥和方书尧不会有事的。”赵彬安慰道，“你不要着急。” “我知道他们会和好的。只是，我不想成为那个最惹人嫌的人。”韩家莉接着道，“赵彬哥哥，我知道我这次考得不好，但我会去复读的。即使你和哥哥都上了大学，都离开我的身边，我依然会去复读，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不用再替我操心……” “嗯。”赵彬点点头，眼底却闪着泪。 “还有，其实我挺庆幸那个人是安纪宇……仔细想想，除了他，任何一个人成为你的恋人，我都不会这么快就服气。”韩家莉微笑着，“我最喜欢的明星和我最喜欢的哥哥在一起了，这是一件好事。” “谢谢你。”赵彬感动地道，“我也替安纪宇谢谢你。”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手机还给你。”韩家莉站起身，把手机交给赵彬，“对了，手机卡我拿了出来，因为一直有陌生电话打进来，赵彬哥哥，估计你得换个号码。” “好，我知道了。”赵彬拿过手机，微笑道。 不知道尼娅是不是一直在偷听，这时候她端着水果盘，笑盈盈地走到沙发旁。 “韩小姐，赵同学，吃点水果。”尼娅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西瓜、芒果、杨梅、什么桃……” “是杨桃啦。”韩家莉笑着道，“看来我这个中文老师不够尽职，早上才教你的，这是杨桃。” “哎。”尼娅吐吐舌头，“中文真难。” “坐下一起吃。”赵彬道，给尼娅和刘婶各拿了一块西瓜。 赵彬还想要叫韩家林和方书尧下楼吃水果，但转念一想，或许他们现在更想单独待着，便拿起西瓜，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