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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一点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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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在窗前,就这么和雕塑似的望着窗外的景色,太孙看着她的背影,心头不禁大起怜意,他也保持了沉默,由得马车将他们带向了气派的新府邸。

    为什么妃嫔家人往往能得赐官?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官身建宅,建制比较高级,不至于坠了皇室亲戚的脸面。徐老爷虽说品级可能还不太高,但徐府也算是气派非凡了,太孙让车停在徐府大门左近,令马十,“去叫门。”

    小婕妤一听说,浑身一颤,回头望着太孙时,却早已经是泪痕满面,想来之前已经偷偷哭了有一段时间了。

    太孙抹去了她面上还往下滴的眼泪,柔声道,“醒醒鼻涕,别哭得这么难看,时间紧不能进去,和你爹娘在车上说一会话吧。”

    说着透窗一看,见马十已经成功敲门进去了,便推门下了车,吩咐几个护卫道,“来个人陪我出去走走。”

    雨花台一带,市容还算是繁华的,徐循家附近便是一条买卖街,这时候恰逢早市,估计刚好又赶上小集了,满街的叫卖声热闹非凡,太孙在街上来回逛了两圈,闻见烧饼香,忽然竟有些饿,欲要买来吃,一掏怀里——肯定是没带钱的,只好让护卫买了两个来,咬了一口觉得挺好吃,又让买了一大包,提在手里慢慢地逛回去时,车内隐隐还能见到两个人影,一个中年妇人站在车下切切地望着车里,手里握着帕子只是擦眼,马十正在一边柔声劝解。

    见到太孙回来,马十附耳说了几句话,那妇人浑身一震,望着太孙就要下拜时,太孙摇手道,“不必太招摇了。”

    他已知此人必定是徐循的母亲,对她也颇为客气,受了一个万福礼以后,也颔首还了礼,这时徐循父亲也从车里出来,欲要下拜又被马十拦住,到底还是长揖到地。太孙温言道,“不必如此多礼。”

    他冲马十点了点头,自己便钻进了车里,其余解释等语便有马十去说了。不片晌马车开始移动,徐循父母依然站在车边上,依依不舍地目注车内,徐循趴在窗边上,居然把窗格给全推抬了起来,哽咽道,“都回去吧,我好着呢,爷和长辈们疼我。以后见面机会多着呢!别再挂心了!”

    她平时娇憨怯弱,可爱得很,此时说话吩咐,倒很是沉稳,隐隐竟能把父母的主都给做了,徐循父母听说,也都收了泪,努力地做出笑脸来,目送徐循离去,太孙隔了徐循的背看出去,心底都有些恻然。

    车行了老远,徐循才慢慢放下窗子,手拿一张帕子捂脸静静抽噎了一会,太孙要劝、要搂,她都只管摇头,过了好一会,方才渐渐收了泪,又掏一张新帕子出来猛擤鼻涕,倒是把车内感伤气氛给一扫而空。太孙心里才是愀然呢,又被她逗得弯起了唇角。

    “没事儿了吧?”他故意沉着声音问。

    徐循沉默了一会,才使劲点了点头,把帕子团一团丢到车内杂物篓里去了,抬眼冲太孙灿然笑道,“没事了。”

    太孙就把手里的一包饼拿给她一个,“还挺好吃的,你也再尝尝民间的味儿。”

    说着,随手就开了窗子,把饼包递出去给护卫,“你们也分着尝点儿。”

    又想起来,从怀里随手捻了个织金荷花荷包丢出去,“刚才谁给我付的钱,赏他了。”

    吩咐完了,一回头,却见徐循看着自己笑,太孙嗯了一声,“怎么了,又哭又笑的。又是什么逗得你这么开心?”

    徐循眼睛鼻头都红红的,哭过一场,脸上妆都被擦掉了,越发显得整张脸素净清秀,她咧嘴笑了,“这是我以前当姑娘的时候,早上常吃的芝麻烧饼。进宫以后,有时候也想着这一口。”

    倒是凑巧买了她以前的家常味儿了,太孙嘿了一声,“是吗?那你说说,你怎么谢我?”

    徐循转了转眼珠子,忽然把烧饼放下来,圈住了太孙的脖子,她望着太孙的眼睛,很认真、很认真地说,“很谢大哥,谢得不得了……谢谢大哥为我用心,小循心里感激,可嘴笨,实在是说不出话。”

    说着,红润的唇瓣,便在太孙的脸颊上轻轻地碰了一下,脸也就顺势埋到了太孙的肩窝里,伏着不动了。

    太孙摸了摸脸颊,不知如何,竟有点说不出话。他当然被许多人亲过,可这一吻到底又有点不寻常,哪里不寻常呢,又说不上来,他抚着徐循的秀发,眼望着车顶,倒是玩味了一会这陌生的感觉。

    ☆、亲近

    从京城到龙江关其实也就是二三十里的路,又好走,半天时间已经足够赶到了。但要从雨花台绕过去,时间就紧了点。太孙不愿误了时辰,一行人连午饭都没吃,就靠这么个芝麻烧饼顶饱,一路赶到码头时,正好箱笼也都搬运上船了。

    出门在外,一切从简,虽说是宫眷,但也只能如同大户人家的女眷一般行事了。很可能排场还有所不如,毕竟徐循不是正经主母,此行是以太孙为主,她的名节顺带能保护一下也就保护一下而已。天家码头和官家码头素来是分开的,这里除了工作人员,闲杂人等也进不来,所以连帷帐都没拉,徐循自己带了前面戴面纱的风帽,蓝儿红儿从船上下来,扶着徐循进了里舱以后,太孙和他的护卫们也就上船各自去安顿了。

    官府出行一般坐的都是特制的站船,取的就是驿站的站字,这种船用料十足,做工精良。全是在广州特别定制的,已经十分舒适了,但太孙出门,哪能只屈就于官府的站船?坐的是龙江场特地为皇爷出巡督造的一艘黄船,当然,规模没有正规巡幸时那样庞大,是预备皇爷平时出门乘坐着的,但即使如此,这艘船的布局也非常宽敞,要比站船更方便得多,徐循的舱房简直要比她在太孙宫的屋子还大。那十多个箱笼都不需要另行储藏,直接堆在舱房里就行了——当然,一些装着过冬衣物的大箱子,还是被搬到别处去了。

    他们半路绕开了一段,别人却是直接就到了码头。徐循上船的时候,她的屋子是已经布置出来了。徐循一进屋就闻到了艾草的香味,她抽了抽鼻子,道,“好重的味儿啊,都有点呛了。”

    “您这就有所不知了。”孙嬷嬷笑着说,“这船临水,蚊虫最多了,到了晚上,水面上有多少虫子您是不知道,所以每天都得拿艾草里里外外地熏上好几遍,这样即使开了窗子,虫子也爬不进来。”

    徐循还真没想到这个,听孙嬷嬷说了,果然见到舱房里各处窗扉都是多加了一层窗纱的,这才笑道,“确实是想得周到。”

    见自己屋子里已经摆设停当,连被褥都换了惯睡的,便忙问,“大哥屋里,可有帮着过去收拾?别我们这里都弄得好好的了,他们那里还是一团糟。”

    “您就放心吧。”孙嬷嬷笑着说,“我也去问过了来着,不过,殿□边带着的那几个小中人,服侍着他大江南北都走过了,差事办得很熟,也不用旁人帮手,自己就把屋子给收拾出来了。咱们还站着聊了一会,等殿下和贵人回来了,才又各自分开的。”

    徐循这才放下心来,在窗边坐下了,托着腮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兴奋地说,“我以前可从来没有坐过船呢。”

    蓝儿、红儿都是农户女,当年被采选进来的时候,就是坐的船,是很有经验的,也因此才能中选陪着徐循一起坐船。至于孙嬷嬷,当年也是跟着皇爷一起南下的,那时候就是坐的黄船,现在自然也不陌生。三个人都扎煞着手,很欣慰、很容忍地看着徐循,徐循有点不好意思了,就撵她们,“都回去拾掇自个儿的行李吧,嬷嬷年纪大了,蓝儿、红儿,你们多帮她跑跑腿儿,我也正好睡个午觉,歇一会儿。”

    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舱房虽然大,但多一个人杵在那也挺奇怪的,毕竟,船行免不得颠簸,长时间直立并不是什么好差事。再说,徐循短时间内也不会需要什么服侍,蓝儿、红儿和孙嬷嬷商议了一会,也就退下去整理自己的行李了。

    人一走,徐循就活跃起来,先在舱内绕了一圈,什么柜子、暗门都打开来看过,连净房都走进去巡视了一圈,直到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才扑到榻上,想想今早和父母的匆匆一晤,心里又和割肉一样地疼。

    毕竟是一大早起来,奔波了半日,还没等点心奉上,徐循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连船只启航都没赶上,等她揉着眼爬起来,太孙已经在窗边坐了一会了,徐循看清楚他在,忙爬下床,歉然道,“怎么都没人喊我——她们该把我叫起来的!”

    蓝儿、红儿两人板着脸在门边立规矩,看来比在徐循跟前要规矩了不知几倍,太孙看了她们一眼,笑道,“是我让她们别出声的,出门在外,没这么多规矩,你累了就多歇一会也好。”

    徐循和太孙也比较熟悉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她也没有继续矫情,给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便闪身进了净房。

    天气热,虽说床上洗漱不便,可徐循还是擦了擦身子,换过一身衣服,又洗过脸重新上了脂粉,这才走出来同太孙对面坐下,见太孙手里拿着一本书,便道,“你看什么呢,难道连在船上也不能耽误了读书吗?”

    “就是因为在船上,才有闲心多读点书。”太孙给徐循看了看封页,是《东坡乐府》,徐循看了,笑着说,“哦,这样的书我也爱看的。只要不是那些《女训》、《女诫》,这种杂书,你给我多少本我都能看完。”

    太孙一听说,倒是来了兴趣,放下手里的书道,“你也爱吟诗?”

    徐循有些赧然:本朝宫廷虽不禁宫女子识字,但是除了有女诸生之称的仁孝皇后以外,一般的妃嫔闲着没事,不以知书为荣,有了空闲,更多的还是做些女红,打打秋千玩玩游戏,宫廷风气也不鼓励她们吟诗作赋——说实话,大家的文化水平也都没到这一步,多数就是识字罢了,距离出口成章还有很迢远的距离呢。

    “吟诗谈不上,就是爱读。”她解释说,“从前年纪还小的时候,爹会读些诗词,我在旁边听了,觉得又押韵又好听,后来识字了以后,就从爹的书房里偷些诗词集来读。苏先生的词素来都是喜爱的,还有辛弃疾、陆游,都顶喜欢。”

    太孙看了她几眼,才笑道,“你这个小女儿家,不去喜欢‘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倒喜欢辛弃疾、苏东坡,‘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小循,我觉得你这个小姑娘,心思深得很。”

    好多人都对徐循下过评语,但这个心思深真的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徐循用‘你就别逗我了’的表情看了太孙一眼。太孙说,“你说是不是,平时那样没主意,在你爹娘跟前倒是那么能做主,一句说出来就是一句。看起来娇怯怯的弱不禁风,喜欢的却是慷慨激昂的诗词……我怎么觉得和你越熟悉,越有点看不懂你呢。”

    徐循白了太孙一眼,道,“要是人人都能被您一眼看透了,您就不是人,是神仙啦。再说,咱们其实呆在一块的时间也没有多少,说不定船还没到北京呢,你就把我给摸得透透的了。”

    太孙摸着下巴,望着徐循笑,“别人都巴不得我一辈子看不透她们,你倒是好,听起来,好像是巴不得被我看透。”

    徐循觉得太孙有个很不好的习惯:爱打嘴仗。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却一定要强装出这个意思来逗她。她暗暗翻了个白眼,故意做出惊慌失措的样子,道,“那、那我也不要被您看透了,以后,我嘴上说一套,手上做一套,心里想一套……”

    见太孙唇边逸出笑意,她又耷拉下脸来,白了太孙一眼,“这样,您就满意了吗?”

    太孙微微一怔,片刻后哈哈大笑,“满意、满意,我哪敢不满意,看你那凶狠的样子,我要不满意,你能把我给吃了。”

    两个人天南海北地瞎聊了一会,底下人送了点心上来,徐循也找了一本书,两人便一边对着看书聊天,一边吃点心。到了晚上,船靠岸停泊过夜。太孙自然而然,就宿在了徐循屋里。

    像天家、官家船只出外,其实是相当惬意的,首先,除非天灾,不然很少出事。青纱帐起这样的事,很少发生在官家身上,不论哪家绿林好汉都不会这么不知死活。第二,补给有保障,各地有专用的官家码头可以停泊,每天走的路程也是固定的,日出启航日落泊船补给,不论是淡水还是蔬菜,每日都能新鲜奉上,还随时有现捕的河鲜吃,太孙带的厨子水平当然不能差了,徐循觉得自己走一路吃了一路的鱼,偏偏每种鱼都还鲜得不一样,至于哪种是哪种,又是怎么个做法,她一开始还问问,后来因为太孙也不甚了了,往往还要转问厨子,遂也就放弃了,只管糊涂地吃。

    第三嘛,就是船路畅通,在一些险关是不需要排队过滩的,纤夫必须优先拉着官船走,所以一般的商船、客船在这点上根本无法和官船比时效,不过从北京到南京的运河,前朝才刚修缮过,现在还没有这种问题,徐循也就无从去感觉了。

    作为皇妾,她还感觉到了跟着太孙外出的好处:在这么漫长而单调的旅途中,岸边的风景是很快就能看厌的,相对狭小的空间和紧凑的行程,更阻止了太孙从事体育锻炼,闲来无事,是和一身臭汗的中人们厮混在一处好呢,还是同娇怯怯的小婕妤厮混在一处好呢?正常人当然都知道怎么选择。不说别的,就说看书吧,一样规制的舱房,太孙屋里除了简单陈设以外什么都没有,徐循这里,有她装箱带来的各种生活用品,连熏香炉和香球都没拉下,有两个手脚灵便的宫人,还有一个该安静的时候一句话也不多说,想她活跃的时候又能傻里傻气嘟囔个半天,生得也很好看的小婕妤,太孙会选哪边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头一两天过后,太孙根本就歇在徐循屋子里了,自己的舱房只做储物用,别说侍寝的事了,就说这个一天到晚都腻在一起,就是孙玉女都没享受过吧。太孙妃那就更别提了,和那种早出晚归,一天只在晚上见面的关系比起来,这种待遇,简直是比正头娘子都强。

    徐循一边和太孙下棋,一边想:怪道都说这是美差呢,这要是被太孙妃她们知道了……

    虽说大家都很和气,但她还是立刻就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外出路上的细节是绝对不能和别人分享的,她自己含糊过去不说,蓝儿、红儿还有孙嬷嬷也必须统一口径,一句话都不能乱说。

    不过,行程中也不是没有风风雨雨。也许是因为太孙玩得有点太疯了,折腾完徐循,一身是汗的,他也不洗,也不盖被子——嫌热,老是这么光脱脱的就吹着风睡了。船过瓜洲不久,他居然病了,随行的南医婆一扶脉:风寒。

    作者有话要说:小循借机猛刷亲密度啊。

    ☆、病中

    要说这也是有点疏忽了,一般太孙这种重量级人物出门,都是要带上御医随身服侍的。但从前太孙出门时,多数都是跟着皇爷,那肯定用的就是皇爷的御医了。他自己单独办差时也有按规制给配备大夫,只是一般派不上什么用场。这回呢,因为北京行在已经什么都有了,连太医院都有医生已经过去上差,也不知是谁大意了,竟没安排御医跟随。太孙这一病,要不是有医婆南氏被太孙妃派来跟随徐循,险些就要耽搁了。

    普通的伤寒而已,医婆给翻着眼睛看了看,当晚停泊在官家码头以后,中人上岸去买了药,服一帖下去,本来的低烧立刻就被控制住了。太孙也被搬迁回自己屋子里去躺着,他身边四个贴身服侍的中人早就分班当差轮流看顾,这里头根本没有徐循什么事——开玩笑,若是非得要一个皇妾来照顾才成,那还是天家吗?男女有别,刚进门的皇妾,从来都没有照顾过太孙的饮食起居,怎么可能把他伺候得舒心了?要是让这么不专业的人来伺候太孙,太孙还得打从心眼里感动的话,这天家也就不是天家了,连一般的地主老财家庭估计都有不如吧。

    所以,就算是徐循再想过去照顾,也没法把手□去,孙嬷嬷和她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要是您伺候得不好,太孙殿下动脾气了,您没脸不说,得了不是的那还是底下的中人们。就是为了自己无事,他们也不会听您调派的,咱们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徐循这个人有个优点,她一直都是很听话的。孙嬷嬷这么说,她一想觉得有礼,也就不跟着瞎掺和了。每天早上起来用过早饭了,过去看看太孙,陪他说说话,或者就坐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看两页书,等太孙睡着了,她要么回来自己忙点别的,要么就在窗边看看景色。吃喝拉撒的事绝不多加沾手,顶多就是太孙渴了,给他倒杯水递过去,都不愿喂他,免得自己喂不好,把人喂呛了反而落得不是。

    可没成想,就是这样,反而投合了太孙的性子了。

    人在病中,最怕什么?怕的还不就是孤独了。像太孙这样的人,什么时候不舒服了,一句吩咐就有人能给他把问题解决,而且都是多年用惯了的中人,对他的习惯非常了解,连喂杯水,那力道都是轻重得宜。身体上的需求,他一直都是供过于求,基本不缺什么。徐循没上来抢着喂饭喂药的,他反而觉得徐循老实识趣,比较本分——虽然原来就有这样的印象,但现在这种印象反而更加深了。徐循要是着急上火地在他病榻边上守着,有一点动静就上来无微不至的服侍,太孙说不定还觉得有点肉麻恶心,受不了她的献媚劲儿。现在这样表达一下关心,他还觉得挺好的,起码是满足了他病人怕孤独的需求。

    睡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那有节奏的翻页声,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走动声,轻轻的说话声,这些很平常、很琐碎的小事,在病中人的心里就觉得很幸福。这种感觉不分贵贱基本都是一致的,人到了病的时候,图的就是知心人能给倒杯水喝不是?

    那些中人们,虽然能侍候太孙,能陪他玩乐甚至是帮他办事,但毕竟和他还不是一家人。只是太孙用得顺手的下人而已,这和自己的女人,在心里天然就是有差别的。虽说徐循只是个妾吧,可那也是有名有分正经上了谱的婕妤,是太孙的自己人,太孙和她处在一块,用不着担心她欺瞒自己,背着自己飞扬跋扈横行霸道,差事办得不好还要文过饰非……和自己的女人安安静静地在一处,享受着她的陪伴和照顾,就是一句话不多说,这种心灵上的放松和安慰感,那就不是多少钱,又或者是多少势力能买得到了——也并不是每个太孙的女人,都能让他有这种自己人的感觉的。

    睁开眼了,头一转过来,就看到阳光洒进船舱里,窗阴里坐着一个小姑娘,穿着半新不旧的葱绿色纱裙,底下露了整洁的白绫裤子,脚摆来摆去的,头埋在书页里……也许是听到动静了,慢慢地把书给放了下来,清秀漂亮的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站起身走过来轻声问,“好受些了没?要不要喝口水?”

    一边说,一边顺手就给他掖掖薄被的角……

    太孙就有点赌气、有点撒娇地说,“喉咙还是挺疼的——给我倒杯水。”

    徐循就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又拿了一块梨膏糖过来,“喝了水,含口糖吧。烧都退啦,这一两天喉咙就没那样疼了。”

    太孙嗯了一声,半坐起来喝了水,毕竟还有点晕,闭着眼也没心思说话,徐循就拿着书坐到他身侧,一边读书,一边拿着美人锤轻轻地给他捶腿——这害风寒的人,有时候全身骨节都是酸疼的,得这样捶着才舒服一点儿。

    喝完水,吃过糖,喉咙没那么难受了,某人话就多了。“在读什么啊。”

    “您带的《东坡乐府》嘛。”徐循也是怕了这个大病号了,太孙平时还挺体贴人的,一病下去就看出娇生惯养的底子来。——他还在总角中时,皇爷就已经取得了天下。和太子、汉王不同,太孙一直都是在娇惯中长大的。身子一不舒服,他就该挑剔了,没人陪觉得寂寞,有人陪吧,不说话觉得太安静了,说话太多又嫌烦。连吃药都是,吃一口糖再吃一口药呢,觉得拖得久,苦得更厉害,让他一口气吞下去吧又嫌苦。底下的那帮中人被挑剔得体无完肤的,还没登上皇位呢,已经有点天威难测喜怒无常的意思了。平时有她陪着,几个中人都乐得躲到一边去,不受这个罪。

    太孙虽然不拿这些吃药喝水上的小事来为难她,但是啰嗦起来也十分烦人,逗他说话他喉咙痛,不说话他觉得无聊,又要主动来撩徐循,说几句自己喉咙不舒服了,心情又不好起来。徐循也只能是顺着毛摸,好容易今天起的话头还算不错,徐循赶快自说自话地就给接下去了,“要不,我念几首诗词给您听听?”

    太孙嗯了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徐循就捡了正在读的江城子,念出来给他听。“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太孙听着就来兴致了,“你打过猎没有?”

    作为一个身家清白家风还算是严谨的小姑娘,徐循对这个问题肯定只有一种回答,太孙问了自己也觉得多余,想了想又说,“等到了行在,宫里地方大了,我教你骑马。北京的宫城和南京的可不一样,必须非得骑马坐轿不可,要光靠走路,一天什么事也别想干成了。到时候,等我们出去打猎的时候,把你扮个小中人,一起跟着出去。”

    徐循忍不住笑了,“大哥你说这么多话,喉咙不疼吗?”

    她语气有点不信,太孙就当真了,“干嘛,以为我逗你玩呢?”

    徐循赶忙说,“没呢,哪有,就是我怕我笨,学不会骑马不是?”

    太孙这才满意了——其实这种事也就是说说而已,宫禁森严,做妃嫔的除非去皇家园林,不然哪有出宫到处打猎的机会?太孙也就是闲着无聊和徐循逗闷子,徐循不配合,他就不高兴了而已。这病着的大少爷有多难伺候,可见一斑了吧?

    说了几句话,太孙不说了,徐循又给他念江城子,念着念着,太孙又作起来。“老坐着不累吗?上来靠着读吧。”

    徐循要说‘我不累’,结果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孙继续作。作到她屈服为止,平时不屈服也罢了,现在太孙病着喉咙也不舒服,和她斗嘴的话,说话一多心情只会更差,她只好顺应太孙的要求,靠到他身边去,一边说,“您可别……打什么不该打的主意。”

    太孙把徐循搂在怀里了,就挺心满意足的,他笑了,“你脑袋瓜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呢,这是在外头,要在宫里,我非得告你的状去——继续读啊,怎么不读了?”

    还真的就只是规规矩矩地搂着徐循,听她读读诗词就满足了。听着听着,脑袋往徐循肩膀上一搁,沉甸甸地就这么睡了过去,只苦了徐循,被靠得身子都麻了半边也不敢多动。

    毕竟只是伤寒而已,几贴药一吃,七天时间一过,太孙又是龙精虎猛了。只是苦了徐循,那天就那样被靠着睡了一个下午,她回去头重脚轻的,第二天居然也发起烧来,过了伤寒。赶快地又要开方调养——不过,太孙病了,她要伺候太孙,她病了,太孙来看看她也就罢了,要反过来伺候她也是没有的事。大部分时候,她都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只有两个宫女和孙嬷嬷、南医婆做伴。

    就这么着,等她病好了,能从舱房出来的时候,北京城也就在望了。当天晚上,黄舟在北京城通惠河码头靠岸,徐循一行人移舟上车,在夜幕中进入了北京皇城。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让这么不专业的人来伺候太孙,太孙还得打从心眼里感动的话,这天家也就不是天家了,连一般的地主老财家庭估计都有不如吧。——这句话是宫女谈往录里也说过差不多的。“民国以来,有好多的人问我,说李莲英值夜,听到老太后在屋里咳嗽,他怕惊动老太后,就跪着爬进了寝宫,给老太后倒碗水喝,使得老太后很感动。那么说老太后不就成了孤寡户了吗?没人答理没人瞧,夜里咳嗽,连碗水全喝不上,那还称什么皇家太后呢?这些胡诌乱的话,我真不知怎么说才好!”

    ☆、同居

    要说徐循对北京有什么印象,第一个印象,肯定是北京的干燥。

    他们是在夜里进皇城的,直接就住进了紫禁城外的太孙宫——是,说也奇怪,太子宫在东华门里,是正儿八经的紫禁城内建筑物,但太孙宫却是在东华门外,可以说已经出了紫禁城了,算是在东苑里辟出一块地方来给太孙居住。当然,整个东苑、西苑都是包含在皇城内的,一般的百姓那也进不来,这倒是真的。

    虽说人在路途中,妾和正妃分不大出来,但现在进了太孙宫。徐循就不敢放肆了,压根就没想歇在正屋里,但太孙过来的时候没说清楚,太孙宫里的家具还没有完全到位呢,只有他居住的外屋和太孙妃居住的正殿有完善的家什,徐循不敢在正殿睡,大家就只好先把太孙妃正殿里的家具搬一部分到偏殿里,这样徐循才能有个住处。

    徐循因为伤寒才好,人也觉得有点虚,在船上颠簸够了,踏上地都半天了还觉得在飘,从车里下来就直接歪在那里了。孙嬷嬷和蓝儿、红儿忙里忙外的,太孙身边的几个中人过了一会也过来帮忙,徐循在偏殿的炕上——这个炕还是她们赶着把自己带来的炕褥给铺上了,她才能躺下的——在炕上歪着,听着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忙活,也觉得挺有意思:身为妃嫔,她不能和中人们说说笑笑的,但孙嬷嬷性格开朗、能言善道,为人又热心,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从来都不怕往自个儿身上揽,这一路同船下来,倒是哄得好几个小中人拜了干娘。

    过了一会,太孙也进来看她了,见这屋里这么乱,索性把徐循带到自己屋里歇了一晚上。就是这一晚上,徐循也不敢和太孙同屋,免得过了病气,太孙睡在东里间床上,徐循就在西里间炕上对付了一夜。

    他们进京时正是盛夏,这时候的南京热得可怕,到晚上即使是门窗大开也没一丝风,就是有冰山解暑,也时常是热得一身大汗。可北京就不一样了,晚上那凉风是一阵一阵的,空气也没那么湿黏黏的,相当干爽宜人,比起船上那种带了水汽的夜风,又是另一种清凉。徐循一晚都很好睡,薄被把自己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第二天一早醒来,只觉得精神十足,伸了个懒腰一摸脸,却感到脸要比平时更干得多了。

    年轻小姑娘,有几个是不爱美的?徐循虽说不上大惊失色,但心里也十分介意,和太孙一道用早饭的时候神色都很肃穆,太孙见了,便笑道,“怎么啦,才到北京就不高兴,难道昨晚是土地给你托梦了,让你回南京去不成?”

    徐循抚脸严肃道,“一到北京就觉得脸粗了!要是常住下去那还得了,不到一年,只怕都能老十岁。”

    太孙这个人也是作死的,现在和徐循在一块,哪里像是个爱照顾人的大哥哥,分明就是个作死的撩骚少年,听徐循一说,就伸手拧了拧她的脸,笑嘻嘻地说,“是粗了一点,这可怎么好哦?”

    徐循捂着脸白了他一眼,怒道,“好疼呀,大哥您真讨厌。”

    她又新奇地看了眼前的早餐一眼,道,“这就是北边的面点儿了?这个杏仁茶,我在张娘娘那里也喝过的。”

    “天气热,杏仁茶没什么好喝的。”太孙随手就给她端了一碗面茶,“你喝这个吧。”

    徐循看这一团白生生的东西,也不疑有他,咬了一大勺送进嘴里,却被烫得汤匙都落了,连仪态也顾不上,哇地一口把嘴里的面茶全都呸出来了,犹自觉得舌尖烫得发麻,还是来伺候早饭的马十灵醒,给她端了一杯放凉的过夜茶来,徐循含了一口方好。太孙乐不可支,几乎笑得捶桌,恼得徐循鼓着腮帮子,眼泪汪汪地瞪着他直瞧。

    连太孙的大伴王瑾都有点看不过去了,一边上来拾掇徐循制造出的乱摊子,一边婉言规劝太孙道,“大少爷,咱们多大的年纪了,还欺负小姑娘这可不行。眼下是千岁奶奶和大少奶奶不在,若在的话,贵人一状告上去,您要落埋怨呢。”

    太孙笑意未歇,拿手指拧了拧徐循的鼻头,笑道,“她敢告我的黑状,我就把她的事儿也给抖落出去,你问问她,她有没有把柄在我手上。”

    他毕竟是太孙,要欺负徐循,徐循还有什么办法?较真起来的话,她还要感谢太孙给她这个脸面呢,她感激地用眼神向王瑾表示了一下谢意,便转过头来瞪了太孙好几眼,咽下茶水,吐出舌头道,“你瞧,都烫白了。大哥最坏了,我不搭理你啦。”

    说着,饭也不吃,气哼哼地抬脚就出了正殿,回去自己屋里拉着孙嬷嬷发愁,“脸干得都有点快裂开!”

    孙嬷嬷就是管梳妆打扮的嘛,她倒是胸有成竹,“贵人是睡前贪懒了吧?快来重新洗把脸,我这带着咱们南京秋冬用的白玉膏呢。北边干,这会儿就该用白玉膏了,到了冬天,燕王府以前都用的是羊油做的脂膏,方子我这里还有,您别乱了方寸……”

    这么着,重新洗了脸洗了澡,又上了白玉膏梳妆过了,徐循才要安顿下来好好歇一歇呢,那边马十来传话了。“殿下说,咱们带来的人手少,现在事多,也不麻烦紫禁城里再派人来照看了。让您收拾收拾,带着人一道住过去,这样也多几个人服侍,您也不必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住,多冷清啊。”

    住在一块,那是连太孙妃都没有的待遇,就是徐循在船上,也不是和太孙住在一间屋里的。可太孙哪怕早说一个晚上呢,孙嬷嬷她们也不必废这个折腾了。徐循和孙嬷嬷对视了一眼,还没说话呢,马十倒是压低了声音,推心置腹般地和徐循说,“咱们家这位爷,就是这个性子,外人看着,稳重大方,其实私下孩子气得很,想到一出就是一出。在京里还好了,毕竟有两重长辈管着,到了外头那就真是无法无天啦,咱们也只能顺着,不能多劝,贵人您就多担待些罢。”

    太孙身边常带着的中人,徐循也是渐渐地认全了,有一拨人是专陪着他斗蛐蛐儿的,平时不大出现,跟着太孙里里外外办差做事还兼读书的,以他的大伴王瑾为首,范弘、金英,还有这个小中人马十,都是太孙的心腹。虽说中人嘛,地位低微,但说起来他们一天见太孙的时间,还比她要多很多。所以她对他们一直也都是很客气的,平时见了面也笑着用眼神打打招呼,马十等人也对她颇为客气,虽说交谈不多,但彼此很是友好。在船上又有孙嬷嬷在,一来二去,双方关系倒是挺亲近了起来,马十这番话,是没把徐循当外人看了。

    徐循也就打破了妃嫔不大搭理中人的规矩,笑着说,“我知道大哥有时候也是孩子气得很——我们折腾点也没有什么,就是昨儿才刚麻烦你们把家什搬过来,今儿又要折腾着搬回去了,我心里倒是很过意不去。想要请你们吃酒,出门来身上又没带钱。”

    没带钱绝不是说假话,徐循手里虽然有三千贯铜钱,但那是很沉重的东西,谁没事也不会搬着钱到处乱走。一般拿来赏赐晚辈和有脸面下人的金银果子,她又的确是没有。不过,马十这些人,身为太孙近臣,没有一个是不蹭钱的,他们在乎的也不是这个实惠——在乎的就是个脸面。徐循对他如此和气,马十觉得面上有光,顿时喜笑颜开,连连说,“当不得您的赏,为您效力那也是应该的。”

    孙嬷嬷在一边看着,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上前道,“那咱们也就忙起来吧,今儿一天,应该能把东西都放齐的。”

    太孙吃过饭肯定是出去忙公事了,徐循今儿精神好了点,也帮着一道张罗了一会,便被驱赶到一边自己玩耍去了。孙嬷嬷他们估计是又找了人来帮忙,总之等到中午的时候,徐循就在太孙屋子里用饭了,一边吃饭,一边和孙嬷嬷八卦,“御厨房不是还在南京吗,咱们现在吃的,也不知道是哪儿送来的饭。”

    这一点孙嬷嬷倒是知道一点儿,“皇爷时常都在行在住着的,虽然还没全搬过来,但御厨房在这里也有厨子——不过,咱们现在住的地儿离御厨房好远,应当是自己开火做饭,不和大内一起吃了,估计,是把御厨给借来开的火吧。”

    她下午去和马十聊天,完了回来又告诉徐循,“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过,留在这儿的厨子都是当地的大师傅,惯做北方面食,所以的,您今早能吃上面茶……”

    她也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在北边住过的人都知道,这东西看着一团糊涂压根不冒热气,其实呀,那是烫嘴热,一般都是冬天早上点着芝麻酱吃的,吃完了浑身都能冒汗。这一准是厨房人数不够,又要做面子,端上来充数的。太孙就特地挑给您吃,真是——”

    才要往下说呢,珠帘一挑,太孙进了里屋,“说我什么来着?”

    一屋子人忙给他行礼,太孙摆手说,“别这么拘束了,你们这样,我倒是不自在。——是在说我吧,我听到了我的名字啊。”

    徐循就坐回去白了他一眼,“您的名字可不叫太孙……孙嬷嬷和我说面茶呢,说您有多坏!”

    太孙看她气鼓鼓的,不禁又是一笑,走到徐循身边坐下,扳着徐循道,“舌头还烫着呢?伸出来我看看——”

    徐循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因孙嬷嬷还在,不免羞得满面通红,正要说话时,却见孙嬷嬷不言声退出了屋子,蓝儿、红儿早就躲出去了,因只好红着脸,吐出舌头给太孙看,有些口齿不清地说,“是还有点痛痛的!”

    太孙被她的憨态撩拨得有些情动,低下头便要亲她,一边含糊地说,“好好好,是我不对行不行?明儿带你逛逛皇城,就当作是赔罪了。好不好?”

    徐循只当太孙是哄她呢,却也不敢和太孙较真——次次较真的结果基本都是她输,她是真说不过太孙。只好敷衍地说,“好,好,我等着大哥带我逛皇城呢。”

    太孙便不再把心思花在说话上了,徐循这一病就病了小半个月,再加上他自己的那十多天,一晃眼就素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还是女人就在跟前却吃不到的一个多月,太孙也的确是有点素狠了,现在徐循好容易才好,就那么对他吐着粉红色的小舌尖,太孙想干什么,难道还需要猜吗?

    不过这一次,体谅到徐循才病好,又颠簸了一阵子,太孙也没怎么折腾她,抱到床上用比较平淡的姿势就开始了。不过这种事,做多了以后其实双方都有了默契,徐循的身子也渐渐地习惯了,要比从前驯顺得多,不至于生涩发痛,也更能配合太孙的动作。总的说来,就是她总算是抓住太孙的脉门了,知道太孙在什么时候喜欢什么样的刺激,学会的那些技巧里,有哪些是太孙喜欢的,哪些是太孙觉得过分刺激的,哪些太孙觉得没意思……虽然是比较平淡的姿势,但两个人还是很容易地就找准了节奏,不那么有激情,但是很亲昵很和谐地来了一次以后,太孙还有些不足,可看徐循睡眼朦胧的,也没勉强她的意思。倒是徐循有点不好意思,擦了擦眼睛,问太孙,“要不然,我……”

    太孙扬起一边眉毛,望着徐循等她说下去,徐循就红了脸,张开口把烫着的舌头伸出来挑了几下,吞吞吐吐地说,“我给您……”

    太孙本来就有点不满足的,现在更是被挑得一下又起来了,他翻身把徐循压在身子底下,也不怜惜她了,一挺腰又进来了,一边慢慢地折腾徐循,一边推心置腹地说,“傻样,又发宝气了,那样搞,太浪费了。一滴精十滴血,这些种子,要全灌溉到你肚子里,你才能早日……早日怀上大胖小子啊!”

    不消说,当晚徐循又被折腾了半夜,第二天根本就没能起得来——不过,太孙忙过了几天以后,倒真的抽出空来,要带她去游览皇城

    ☆、游览

    和南京不同,北京地方大,宫城和皇城那还不是一个概念,一般的老百姓,那是要住到皇城外头去的,能在皇城根住的,都算是达官贵人了。更贫苦一些的老百姓,那是连皇城根都住不起的。不过徐循也不知道外城那都是什么样子,她当天下船的通惠河码头就在皇城边上,直接在车里就进了皇城了。而以她的身份,想要走出皇城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下次出去,估计就是上船回南京的时候了。

    所谓的皇城,基本就是套在紫禁城外头的一个大框框,由金水河等作为天然的屏障,所以城墙是不齐全的,没有护城河的地方才建筑着城墙,除非泅水技术过硬,否则要从护城河里泅过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任务,可以说皇城的安全性是很有保证的。在皇城里,紫禁城外,主要是东苑、西苑两个大花园,还有太液池,万岁山这些山水,这是预备帝后等出宫玩耍打猎的所在。东苑里虽不说山峦起伏,但也是有很多可以放马的地方,想要演习骑射也不必专门跑到城外去。

    除了这些公共绿化设施以外,皇城里还有很多机构办公地,比如说二十四衙门就都在皇城里上差的,紫禁城里可没有那么多地方给中人们当值——这二十四衙门执掌的东西可不少呢,比如说宝钞局吧,管的就是紫禁城里众人用的手纸。都不说造了,你能想象紫禁城里有一块地方是专门储藏手纸的吗?能吗能吗?宝钞局在皇城一角就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专门用来藏手纸。以此类推,管柴炭的惜薪司啦,管伶人鼓乐的钟鼓司啦,都在皇城里办公。这也是隔绝内宫外宫,免得有些没有净身的伶人胡乱出入宫禁,给人以可乘之机。

    所以说,宫城的防守是非常严密的,一般宫人出入宫闱,在东华门出来要被搜一遍包裹,从宫城到皇城还有一道门,从东华门出来,最近的是东上门,在这儿再被搜一遍,从东上门出来在东安门再被搜一遍包裹,想要夹带东西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把守这几道门的全是亲军京卫里的精锐,和宫人、中人是不许有任何往来的,三道门分别三个统领管理上值,谁也不能把三个关卡都给打通。当然要往回走也是一样,包袱里藏着什么压根都是瞒不过去的。

    从太孙宫进宫城,也是一样要过东上门和东华门,你想这都远得需要两道门了,就可见这皇城有多大,路途有多遥远了吧。走着去那是不可能的,坐车去太孙又嫌麻烦,最后——反正这皇城里,基本男丁也就进不来了,全是中人的天下,他决定骑马过去。

    徐循从前别说骑马了,根本对马都很少接触,马这种贵重的大牲口,不是哪个农家都有蓄养的。一般农家都愿意养骡,因为骡子虽然速度不大好,但负重能力强,而且耐力好,可以骑也可以做活,属于两相宜的牲口。马的话,不是大户人家一般不养来骑的,毕竟马的饲料要精细得多。从前赵举人家里都养的是骡,这就可见一斑了。——其实就是骡,徐循都没骑过,她在外头的时候,不是坐车,就是在地下走路,小小的女孩子,一般没人让她们骑牲口的。

    所以太孙就慨然决定,带徐循一起骑马。也就是说,徐循和他坐一匹马,他坐后面,徐循坐前面——也就是说,他们注定又得招摇过市了。

    徐循都不知道是第一次骑马的畏惧感更多,还是对将来的担忧更多了。这种共乘一骑的待遇,当然又是史无前例的了。真不知道南京那边要是听说了此事,她的那些姐妹们会是如何的反应。她是暗自希望马十等人看在自己和孙嬷嬷的交情上,不要把这种事当作谈资到处去乱说。

    也许是这些恐惧比较更为真实而且迫切,徐循对马的畏惧之心还算是比较淡的,在太孙的鼓励和帮助下,她第一次蹬了马镫,便顺利地翻身骑到了马上,都没用上凳子的帮助——只是胯.下多了一匹活物,她也多少有点惶恐不安,只能僵着身子在那忍耐。不过太孙很快也就坐到了她的后头,而且还挺无耻的把她的马镫给抢走了:这匹马的马鞍并不是非常宽阔,也容不下两幅脚蹬,太孙也不是什么瘦削的人,所以他一上来,徐循基本上就等于是坐到了太孙的大腿上。

    这个姿势对于她的平衡感和大腿力度都是很深的考验,徐循坐了一会就觉得有点腿酸了,只好把体重全压在太孙的腿上,她有点担心把太孙压坏了,还问呢,“这么着您难受不难受啊?”

    太孙哪里会在意这么个小姑娘的一点重量,随口说了句,“这有什么。”便催动马儿慢跑了起来,倒是惹得徐循惊呼一声,恨不能把身子全藏在太孙怀里。

    这么走了一会儿,他们从太孙宫出去,先到了太庙。

    这也是徐循一生第一次见到太庙,一般后宫女子,一生也就能见到几次吧,那都还是很有运气的了——册封皇后、太子妃、太孙妃、亲王妃,都是要来谒庙的,然后……然后就没了。对皇帝来说,一年倒是怎么都要来几次的,比方说生皇长子啦,册立太子啦,这样的时候也要到太庙来祭拜一番。反正就是全国最大的家庙,辉煌盛大之余也很冷清,太孙牵着马远远地让徐循看了一眼也就罢了,再靠近就要下马了,上上下下的实在是比较折腾。

    然后在皇城里比较重要的还有社稷坛,这地儿还在修,远远的就被围起来了,在马上可以看到里面正在大兴土木。然后是二十四衙门的办公处,这都没什么好看的,太孙主要是带着徐循绕到西边去,西苑因为有太液池,所以是皇家园林最主要的组成部分,说起来是要比东边的大,除了元代的太液池以外,现在刚挖出来的是南海子,一样也算在太液池里,是一池三山,取的是东海三山的典故。

    虽然是夏天,但今天天气比较阴,凉风阵阵吹来很是凉快,马儿慢慢地走到太液池边上,因为皇城还没有正式启用,二十四衙门都无人进驻的缘故,整个皇城非常的清静,只有一些工程声音远远从社稷坛方向传来。徐循和太孙沿着太液池边上的石板路慢慢地放马,身后远远地跟着马十他们,眼前是一片广袤无垠的水面,身后是葱茏的花木,有鸟叫,有花香,有凉风,有树荫,还有北边那特别广阔的蓝天和白云,这样的夏天,和南京那闷热潮湿、狭□仄的太孙宫比简直是换了人间了。徐循越走越高兴,简直都不想进宫去了,在池边走了一会,便回头对太孙道,“这儿比南京可好太多啦,人间仙境似的。我前辈子修了多少福,今儿才能被大哥搭着,一道在太液池边上骑马啊!”

    太孙含笑摸了摸她的发鬓,“我早和你说了,行在比京城不知好了多少……以后在这儿住惯了,保你一点都不想家。连行在的蔬果都比南边的好吃,今晚让他们宰一个大西瓜你就知道了……”

    两人正在说话,后头忽然有人骑马赶来,在马上给太孙行了礼,太孙对他也很客气,颔首还了礼,就给徐循介绍。“这是司礼监的提督太监阮安,早被皇爷派到京城,查看皇城细务可曾完备。”

    提督太监可不是小官,位在本司所有太监之上,二十四衙门也就只有二十四个提督太监,虽然官位和别的太监都差不多,但这个分量是不一样的。徐循连忙客气地深深颔首为礼,阮安下马给太孙和徐循磕了头,又翻身上马道,“听说少爷上马来了西苑,奴婢这就急忙赶来了。方才太庙、社稷坛,少爷都已经去过了吧……”

    太孙的差事很笼统,来视察里外,总的说来就是过来吹毛求疵精益求精的,很多事他一句话别人就得跟着再改,所以意见很被看重也是很自然的事,对于这些太监啊来说,他们的命运很可能就在太孙随便一句话里决定,阮安肯定是很看重的。太孙对他也很尊重,夸奖了他几句,“昨日已经在太庙看过一圈了,各色都是齐全的,今日在西苑看着,别的都罢了,这南海子修得很好,比上回我陪着皇爷过来时,又多了很多花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新挖的池子,万岁山也很能见人了。”

    徐循被他这一说,倒是忽然想起来——是啊,要不是太孙和她指出来,她都根本不知道原来南海那边是新挖的。分明也是花木葱笼,一副兴建多年的感觉。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使磨推鬼啊。徐循都不愿意去问这背后隐藏着怎样的学问了,她可以肯定太孙是不会知道的,他啊,要是能知道为了达到这种效果花了多少钱,就已经算是很会当家的了。

    也就是在这时候,徐循才明白为什么几个嬷嬷对她的嫁妆这么淡定了。天家的钱那根本就好像不是钱呢,她的那点东西,很多吗?和这南海比起来,可真是九牛一毛啦……

    因为骑马的关系,太孙让阮安和他齐头并进方便说话时,阮安也没客气,两匹马靠在一起,慢慢地走向了西华门,从这里可以入宫去宫中游览一番,徐循只顾着东张西望,也没听他们都在说什么。坐久了,她觉得腰臀那儿有点僵硬,便扭了扭调整姿势,没想到这轻轻一扭,反而扭出问题来了。

    两个人一道骑马,中间是肯定分不出什么缝隙的,徐循基本就等于是在太孙的大腿上一路坐过来的,因为姿势的关系,她的腿自然分得很开,这么一来……那什么部位肯定也就跟着分了开来,紧贴着太孙的某个部位,也是没办法的事。

    刚才那个姿势还没觉得什么,现在扭了扭屁股,徐循就觉得自己的屁股好像是贴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和这东西也不是不熟悉,这么一闹还认不出来是不可能的。当下就有点晕了:这……这个也太……尴尬了吧。

    徐循有点没主意了,回过头看了太孙一眼,见他神色自若地和阮安说话,好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儿,倒是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正要回过头去呢,没想到太孙瞥了她一眼,唇边露出一个坏笑,也轻轻地挪了一□子,自然得就像是在马上有点累了似的——问题是,他这么一蹭,倒是把自己的那一根东西从徐循的臀.沟里解放了出来,整个戳到了她的大腿根子上。

    夏天嘛,大家的衣服都穿得很薄,徐循就穿了一条纱裙,下面是薄如蝉翼的一条罗裤而已,太孙穿的也是轻薄的罗裤,两人身体间的这么几层布料,可压根阻挡不了温度和湿度的传递……徐循都能感觉到太孙的形状——

    这一下,她觉得自己的麻烦可大了去了。

    ☆、事故

    骑马,有个很好的好处,那就是不但你的身份比一般人高,你的物理位置也要比一般人高。

    既然你的身份和位置都很高,一般人没事也不会望向你的羞处,再加上徐循虽然只穿了纱裙,但那好歹也是一条裙子,还是能稍微遮掩一下的,再加上太孙所穿的直身,骑马的时候身前也是堆堆叠叠的,两个人又坐得近,虽然这个阮安就在旁边吧,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徐循胆战心惊地偷瞟了他好几眼,见他的确是一无所知,这才安下心来。

    她现在怕的还不是太孙打算对她做什么了,都在一起多久了,什么事没做过?虽说在马上真做吧,想想也有点害怕,但现在太孙肯定也不可能和她把这件事做下去的。徐循现在最介意的就是被别人发现……她不知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就觉得这种事被旁人知道了,光天化日,马背上的——哪怕这不是她的错,她也肯定会羞死过去的。

    但是吧,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越是害羞也就越是敏感,马背上每一个起伏都快把徐循给折磨疯了,因为马鞍地方小,她又没有马镫子踩,基本上就等于是半坐在太孙怀里,浑身都不受力,想要换个姿势都不可能,只好这么干受太孙的折腾——这都不是最可怕的事,最可怕的事,是阮安就在旁边,徐循真怕自己或者太孙脸上表情露出一点端倪,那她以后都不要做人了。

    好在天气还是比较热的,就不说他们俩了,阮安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儿,也是脸色绯红,不断地抬手去擦汗,几个人在三大殿外头转了一圈,因为里面的陈设都还没摆好,隔远看看也就罢了,并不用下马。徐循反正昏头昏脑的压根也不记得自己看了什么,只觉得每走一步都是对自己的折腾,偏偏又是隔靴搔痒,而且频率太慢,整个人被撩起到半空,又没法落下来,实在是难受到了极点。她简直都没法把面上的表情给伪装好了,只好假借天热,拿起扇子遮着脸,靠在太孙怀里,借他的身子也挡掉一部分,这才稍微放松安心了下来。至于太孙脸上是什么表情,她已经没心思去想了。

    好容易转完了三大殿,太孙驻马道,“云散啦,再往下太阳更大了,不如稍事休息,阮安你也回去歇一歇。咱们到傍晚太阳偏西了,再来逛里头吧。”

    确实,现在太阳是出来了,气温一下就升高了不少。阮安居然也没有客气,很干净利索地就答应了下来——这回马儿不走了,徐循虽然浑身更为难受,但脑子也是清醒了不少,模模糊糊好像感觉出了什么,羞得双颊更是红得石榴一样。不过阮安和太孙表现得都还满正常的,阮安下马给太孙又请了个安,便回身自己拨马往东边去了。太孙搂着徐循笑道,“走,我们从太液池边上绕回去!”

    说着,倒是掉转了马头,放开速度往来处奔驰。这马儿一跑起来,徐循又是新鲜又是慌又是难受,坐,坐不住,可要往前趴在马脖子上又不敢,心慌得想要攀附在太孙身上呢,够不到,再说,靠得越近那个摩擦得就越厉害。经过刚才那么一番折腾,那一处的衣裳都湿透了……这会儿再擦着她的身体一通揉搓,徐循是再忍不住了,双手扳着马鞍的边缘,扇柄往嘴里一送死死咬住,也顾不得被别人看到会怎么着了。

    不过还好,奉天殿前面本来就不是别人没事能进来的地方,要不是这里还没完全竣工,不算是真正的皇家大殿,其实连太孙都不能在奉天殿跟前骑马的。所以这一带也算是比较人迹罕至,除了马十他们几个以外,就没有别人了。太孙毫不减速地奔出西华门以后,直奔太液池,池边越发无人了。——徐循却是丝毫都注意不了这些细枝末节,她的视野都开始模糊,神色已经非常涣散了,也不知道是羞耻还是兴奋,反正脑际真是从没这么空白过。勉强回过头看了太孙一眼——结果,就是这一眼坏了事儿,太孙本来还有点自制力的,还拉着缰绳不让乱跑,被她这么一看,他也动了起来,就着马势一下又一下地主动在徐循腿间摩擦了起来……

    徐循的魂儿都要飞了,嘴里的扇子什么时候掉了也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动作,连眼前的景色都看不清了,根本都忘了自己在哪儿。要不是被太孙拦腰一把抱住,她简直能摔下马去。

    她是舒服完了,可太孙还欠着火候呢,他还在徐循身后动作的时候,徐循已经是回过神来了,看着身边高速运动的风景,和迅速接近的水面,她那迷迷糊糊的脑子,很勉强地——慢慢地——缓缓地——转了起来。

    “啊——”就算是在刚才也没有尖叫出声的太孙婕妤,这回终于失去控制了,她恐惧地尖叫了起来。“救、救命——”

    就在她喊叫的当口,太孙的动作越发更剧烈了,整个人都趴在了徐循背上,手一松,马缰都拖地了,马儿被背上的动静惊着了,越发是信马由缰、不管不顾地往前冲去,直到近了太液池,才猛然刹住了蹄子——可他是良驹能刹住车,徐循和太孙却还是为惯性支使着啊,尖叫声中,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飞了出去……

    天气热,太液池的水只能说是清凉,不能说是冰凉,池水又深,也没有触底的危险,再加上衣服轻薄,以及做好了一定的思想准备,徐循在空中虽然慌张,但是落水了以后表现倒是还挺好的——南京毕竟是水乡了,她很小的时候在汤山学过泅水,这种本领,学会了就不会忘的。

    从水里浮起来以后,她咳嗽了几声把掉进水里时呛进去的那些水给吐了出来,踩着水左顾右盼了一番,见一个青衣人在身边不远处钻出水面,本来高悬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踩着水游到了太孙身边,喘息着问,“大哥,你没事吧?”

    太孙毕竟是没完事就被甩出去了,看起来比徐循还要迷糊一点,缓了一会才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徐循把耳朵里的水甩了甩,在水里和太孙对视了几眼,两个人都有点羞,有点窘,她鬼使神差般说了一句,“掉进来也好!不然,身上别处都是干的,就那里湿了一大块,可不知该如何解释。”

    一边说,一边想到刚才的荒唐,又是羞得几乎无地自容,又是感到非常好笑——最后都荒唐到被马儿抛到池子里来了!说着说着,不禁就要笑,太孙看她笑了,自己想了想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两个人在水里,你搭着我我搭着你,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要沉下去,连往岸边游去的力气都没了。只有那在太液池边上闲站着的马,似乎是用很鄙视的眼光盯着他们瞧,过了一会,打了个响鼻,摇头摆尾的自己踱到阴影里去吃嫩树叶了。

    太孙和徐循渐渐也笑完了,太孙拉着徐循,两个人一前一后游到岸边了,马十他们也赶到了,当下又是吃惊又是惶恐的,连忙把太孙拉上岸不说,又从鞍囊里找出太孙的小披风,把徐循拉上岸来裹着,这回也不说什么共骑了,徐循自己一匹马,有人在前面牵着,太孙也是一样,原来那匹马不敢给骑了,也换了一匹,马十在前面牵着走——不叫跑起来,免得落水后受了风可了不得,就这么走回太孙宫以后,因天气干热,其实衣服头发也都干得差不多了。回了太孙宫以后,孙嬷嬷和蓝儿、红儿也是大吃一惊,连忙烧水安排两个人洗澡。

    住在一个屋檐下,净房虽有两个,但浴桶却只有一个——太孙的屋子里平时就他一个人,安排两个浴桶干嘛?所以肯定是太孙先洗,不过某位同志还是挺有怜香惜玉精神的,大手一挥,“一起洗吧,免得后洗的那个容易着凉。”

    别人还好,徐循不乐意了——太孙心里想着什么,她可不是清楚得很?刚才……刚才那会儿,他可是没抒发出来。

    “您要是要……做那件事,正正经经在屋子里不行吗。”她嘟着嘴说,“这会又要作孽……”

    太孙现在估计也是有点心虚——刚才那样是有点太过分了。他好声好气地说,“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啊,你要是着凉了,那多不好?”

    软磨硬泡,到底还是把徐循给摆弄进了浴桶,才扳着她的肩膀悄声解释,“再说,一滴精十滴血,该出来的没出来,我憋着不好,你没受着也是浪费……”

    反正花言巧语中,到底还是把徐循给说软了,和他又来了一次。太孙这才算是折腾得满意了,抱着徐循去床上睡了一会,醒来已是夕阳西下,徐循还问呢,“你不是和阮安约好了吗?”

    “阮安心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啊。”太孙扑哧一声笑了,“就是他不明白,打发人过来了,马十他们也懂得怎么回话的。”

    他的兴趣显然不在阮安上面,现在种子宣泄进去了,休息过了,脑子清楚了,就又开始调弄徐循,来撩骚了,咬着徐循的耳垂说,“刚才在马上,你回头看我那一眼,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晓得你看起来像是什么样子——”

    徐循真是羞到家了,她捂着耳朵闹,“不许说不许说……我不要听!”

    正说着,手爬到了发髻上,忽然就是一怔,开玩笑的心情一下就全没了,她坐起身仔仔细细地在发髻上摸了一遍,又摸了一遍,再摸了一遍,方才倒抽了一口冷气,变了脸色对太孙说道:“糟了,大哥,张娘娘赏我的蓝宝凤钗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好吃吗xd

    ☆、喜事

    在那个时候,因为男女都是长发,热水也不易轻松获取,洗头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徐循洗头起码需要小半个时辰,鸡蛋、香胰子、花露油、香膏、香露,这都是必备的不说,最关键是连洗头都是要用药汤煮出来洗的。洗完了再晾干,起码都需要一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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