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八十年代
孟春瑶在后头扶起她娘, 一直安抚李桂芳说想办法要紧。 李桂芳一口气没提上来，恨铁不成钢, 孟春蓉跪在地上，娘俩哭哭唧唧吵得老太太脑仁儿都疼。摸过鸡毛掸子一人狠狠抽一棍子。 “哎哟——我这把老骨头要让你们这两个惹事精气死了。娘俩加起来几十岁的人都没有二妮儿一个小娃娃看得明白。” 孟春瑶又忙去扶着她奶上炕，手不停给老太太太顺胸口, 等情况稳定下来，身上也出了一层汗。 老太太手里拿着鸡毛掸子把炕头拍的啪啪响：“大妮儿, 你现在就跟我去找秦嘉平，让他写保证书，画押签字！他想回省城可以, 但是得跟你把事儿定下来！” 老太太说一不二，孟春蓉经这么几次闹腾已经慌了神，再也不像一开始那么轴，抽抽搭搭说：“奶, 现在这么晚咱们去知青宿舍, 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我出事儿了么……” 眼瞅老太太又举起了鸡毛掸子, 孟春蓉忙继续道：“明天！明天一早我就去找他！亮着天村里人就是看见了也不会多想，我俩一起去找村长做保证, 肯定不能让他抵赖！” 孟春蓉糊涂一晚上终于说了句明白话。现在估计晚上九点多，家家寂静, 他们家闹腾了这一场然后老太太带着孙女去知青宿舍找秦嘉平, 这几乎就是等于告诉别人老孟家的大妮儿跟秦知青搞破鞋么。 老太太这回没强求, 但是走的时候再三警告明天一定要去找秦嘉平，把保证书拿回来给她看。孟春蓉连连点头。这事儿终于过去了。 屋里就剩下姐妹二人。孟春瑶出门给她姐打水回来擦身体, 看见她白花花的身体，不自觉就想到了在河边听到的声音。孟春瑶不自在的很，埋头不吭声。 孟春蓉先后折腾几个小时一身的狼狈，腿上被她爹踹出好大一块淤青，身上还有别的伤。静下来之后疼痛全找了回来。孟春蓉扔了手巾虚弱地靠在炕头边上。 “二妮儿，拿药酒给我揉一揉。” “哦。” 孟春瑶涂上药酒给她姐把淤青揉开，看她难受地丝丝吸气，到底没憋住问。 “姐，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咋了，你也觉得我搞破鞋？”孟春蓉语气不好，孟春瑶赶紧摇头。 “不是不是。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秦知青，可是我觉得他这样不好，他都要走了还那个你……你们应该等到结婚以后的。” “啧，我们这叫情感的升华，真心相爱的人在一起是不可控的。你都快被奶她们教成老古董了，封建妇女。” 孟春瑶听得别别扭扭，只觉得自己大姐被那个小白脸洗脑细魔障了。 “我才不是封建妇女……” 孟春蓉不耐烦地白了孟春瑶一眼，这一晚上折腾的她身心俱疲，实在没力气跟她说话，抹完药之后倒在炕上就睡着了。 孟春瑶叹着气给她盖被子，倒了水把屋子简单收拾一下，最后盖灭油灯，躺在自己那一头的炕上。 冷冷的月光透过窗缝在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光辉，孟春瑶的大眼睛在黑暗中忽闪忽闪，轻轻叹口气，闭上眼睛浅眠入梦。 —— —— 另一边对这些毫无所知，早就洗的干干净净上床睡觉的燕哲终于！又收到了警示！ 本来没什么期待的他朦朦胧胧要睡着了，忽然一个恍神，人瞬间出现在一片白茫茫什么都没有的苍白空间里。 周围什么都没有，他试着张口叫喊，清晰地吼声从喉咙里传出去老远。他四下环顾，终于在一个不知方向的角落处发现一团几乎要与背景融为一体的火团。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火团旁边，他越是靠近，那团火的颜色就越浓烈，等他距离火团只有一米距离的时候，火团已经变成一团橘红。 温暖又耀眼在周围还往下飘星星点点的火星。 “你是……她？”燕哲有种说不清的熟悉，直觉告诉他这可能就是女主。 火团慢慢地、试探地向他靠近，然后停在他胸口处。二人咫尺距离，燕哲却并没有灼热的感觉，反而和煦温暖，胸口暖洋洋的，仿佛也在释放热量。 脑海中响起一个缥缈的声音。 “燕……哲？” 燕哲听到这个声音惊喜地差点没跳起来，忙点头回应：“对！是我！你是许心瑶吗！也是孟春瑶！” “不……姝瑶……我……” “你叫姝瑶？” “……” “好，不管你是什么瑶，这位女士，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身为当事人，我真的懵逼。” “坏人……抓我……” “坏人是谁？为啥抓你啊？上次那个□□犯就是坏蛋吗？你是要我帮你还是要干什么？嗯？” “……” 燕哲一连串问题问出来停都不停一下，姝瑶明显应付不过来，断断续续的声音时远时近，燕哲恨不得把脑袋贴上去仔细听她说什么。 “撕裂时空……虚弱……七星幻阵……我没时间了……封印神识……救我……燕哲……救……” 声音越来越微弱，胸口的热度也一点点褪去，燕哲明显感觉姝瑶正在消失，急的他大喊！ “我怎么救你？！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你给点提示啊——！” 火团消失的最后一秒，燕哲猛然间感觉有什么东西贴在了额头上。随后脑门一热，人骤然在黑夜中的土炕上醒了过来。 周围静悄悄，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燕哲抚摸额头，手心感受到一片温热，他尝试着闭上眼睛，注意力集中在额头那一处暖流，下一秒就被拉到了另一个空间。 这里是一个只有五平米不到的正方体封闭空间，在正中位置有一套桌椅。燕哲靠近，发现桌子上面放着一本书。 ——《八十年代那些事儿》 燕哲嘴角抽搐翻开简介…… 好么，他穿越的这个世界果然是一本小说！ 这是一本八十年代奋斗史，讲述农村姑娘孟春瑶是如何从夹岭村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缫丝厂的一名女工，最后自强不息考上大学，走向人生巅峰的故事。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一段矢志不渝的爱情和标配的打脸虐渣桥段。 总而言之，是一本从头爽到尾的励志爽文，人身路上的任何问题在女主面前都不是问题，一般的事情都难不倒女主，不一般的时候还有男主这个挂逼保驾护航。 燕哲深知主角光环的强大操作，所以他懒得看男女主，全部注意力都在文中那个一生凄凉的疯哑巴“燕哲”身上…… 夹岭村的燕大栓是一个重要的配角，他是女主的姐夫…… 孟春蓉跟知青秦嘉平私下苟且，秦嘉平返乡一去不返，他倒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留下夹岭村的孟春蓉独自承受流言蜚语。 孟春蓉和秦嘉平那一晚，秦嘉平说后天才出发，但其实当天凌晨天还没亮他就去镇上赶唯一一班早车，然后再到县上赶车，坐一夜到临市，才能真正坐上返回省城的汽车。他说的后天赶车其实是跟孟春蓉玩了一个文字游戏。 孟春蓉第二天去找秦嘉平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当天她在知青宿舍门前哭嚎，可是不少人都看见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孟春蓉和秦嘉平的艳事被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不仅是她，还有别的姑娘也传出来跟秦知青有一腿。 秦嘉平跑了，这时候就是去告秦嘉平流氓罪，等一系列实施下来黄瓜菜都凉了。 一个月后，孟春蓉有幸没怀孕，孟家开始给她张罗婆家。而这个接盘侠就是燕大栓。= =！ 最一开始孟家老太太其实有点半卖的意思把她嫁给一个死了老婆的，因为年轻男人都不想娶一个被穿过的破鞋。孟春蓉怎么可能同意，她还对秦嘉平抱有幻想，就是没有他，她也不愿意嫁给老男人。 李桂芳也心疼女儿嫁给鳏夫，最后在远村给她张罗了一个清白人家，男方是个小伙子，愿意出彩礼也不介意她身子破了，只要他们好好过日子其实也挺不错的。 可是孟春蓉还是不愿意！要把她嫁到那个穷乡僻壤去，她一辈子不就完了。 闹来闹去，最后孟春蓉自作主张跑到张寡妇那说愿意给燕大栓当老婆，她不要彩礼，只要给她一口饭一个地方住，她就给燕大栓生儿子！明年就让你抱上孙子。 这一句生儿子，让张秀兰本来不耐烦的目光亮了一下。 本来呢燕哲的婚事一直是张秀兰的一个人生目标，从燕哲16之后她就没少打听，甚至还想过买童养媳最后被组织批评才打消念头。 在她心中她的儿子除了不会说话，哪儿都好，可是就不会说话这一点，几乎没有姑娘愿意嫁。一想到她儿子可能要蹉跎到三十来岁然后娶一个拖油瓶寡妇，她就气愤难忍，骂那群小姑娘不长眼，不认识好男人！ 张秀兰从没放弃过给燕哲找老婆，她不想自己儿子老来无依。她早年没了丈夫却有一个好儿子给她养老，可是等他走了，燕哲怎么办啊？ 孟春蓉的艳事她知道，这种不老实的女人就算白给她儿子她都不稀罕。但是孟春蓉说她愿意给燕哲生儿子。燕哲现在二十岁，她身体也还好，早点有孩子她还能帮着带孩子，孩子大了又能帮衬这个家。她越想越在理，就同意让孟春蓉进他家。 然后，忙了一天的燕大栓回家，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女人…… 第二天，全村都知道孟家大妮儿给他当婆娘了…… 至此，燕大栓的悲剧人生拉开序幕。 先不说孟家知道大妮儿自作主张就住进了张秀兰家之后怎么来闹得，张秀兰又怎么凭着一己之力战胜了孟家留下孟春蓉，光是孟春蓉和张秀兰两个人共处一个屋檐，没消停几天就鸡飞狗跳。 张秀兰把孟春蓉当成生育机器，孟春蓉把燕哲当成挡箭牌。两个各怀目的的人扰得家宅不宁。 这里面最无辜的就是燕大栓。 但是他这人木讷惯了，实在是烦就出门找活儿干，把这个家留给张秀兰和孟春蓉使劲儿作。 孟春蓉借用燕大栓成功脱身，然后她就梦想着去找秦嘉平，她心中还没有对渣男失去幻想。她看出燕大栓是老实人，就求他让她去省城里找人，以后一定报答他。 燕大栓没吭声，孟春蓉就偷家里的前去找秦嘉平，燕大栓发现了也没阻止。张秀兰回家发现孟春蓉跑了，哭着要去警察局，燕大栓淡淡地跟他娘说跑就跑了。 后来孟春蓉没找到秦嘉平，没钱了回不来，托消息给燕大栓求他帮忙，说她想开了愿意回去跟他好好过日子。燕大栓就去把她接了回来。 平安无事了一阵子，孟春蓉又开始作。身为极品女配的孟春蓉从头到尾都也没少给女主堵心。反正最后收拾烂摊子的都是燕大栓。 孟春蓉生了一儿一女，都很健康，燕大栓本来以为真的会过好。 最后，小女儿7岁的时候，孟春蓉跟别人跑了…… 燕大栓这一边的支线就此结束。 看完剧情的燕哲整个人炸裂。excuse me？？？ 燕大栓做错了啥要这么惨？？！他做错了什么要变成这么惨的燕大栓啊！！！ NO！！！ 忽然书页无风自动，定格在孟春蓉和秦嘉平偷情的那一晚。正在经历梦萍式崩溃的燕哲目瞪口呆看着书页上的字像纷飞的蝴蝶一样飞走，在虚空中化作片片烟云3，消失不见。 那一页孟春蓉偷情回家当晚，逐渐凝聚成几个字。 【孟春蓉重生。】 再后面的书页，一片空白。 …… 燕哲在黑夜中像猎豹一样睁大眼睛，下一秒整个人从床上跳起来，披上衣服就往外冲。 日你妈的我才不要当接盘侠！ 现在还不到凌晨，他要去把秦嘉平那渣男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