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胜利者
晚饭后, 照例由肖铎洗碗。 尽管他坐在轮椅上, 行动很不方便,弯腰收拾餐具更是困难重重, 一直以来却坚持承担这份工作——美其名曰“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杨梅争抢过几次,均遭到对方拒绝:“我受伤的地方是膝盖, 又不是手臂, 尽己所能而已。” “我是怕你洗不干净,”她好气又好笑,“到头来还得靠我返工。” 肖铎选择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 一边加大手中的力道,摩擦碗碟发出声响,一边头也不回地反驳:“那也比你直接洗容易。” 事实证明,从小在运动队长大的孩子, 具备足够的生活自理能力,洗的碗可以当镜子照。 杨梅如今已不再跟他客气,往往会抓紧时间打扫卫生、整理衣物或者放洗澡水, 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并非是她闲不住,而是享受这份无言的默契, 乐于和对方一起经营专属于彼此的生活。 待到肖铎推着轮椅从厨房里出来,浴室里早已蒸汽弥漫, 装满了热水的浴缸令人心驰神往。 “你确定还是要自己洗澡?” 怀抱男人的换洗衣物,杨梅背靠在卫生间的门板上,挡住了他的去路。原本俏皮的一张小脸紧皱着, 像个忧心忡忡的老太婆,显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他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挠了挠后脑勺:“没事的,大不了让医生再换块石膏。” 女孩撇撇嘴,语带嘲讽:“对哦,反正挨骂的不是你。” 回想起匈牙利医生的臭脾气,肖铎深感自责,当即作出保证:“我下次一定跟他解释清楚,绝不让你再挨骂。” “骂你也不行啊。” 杨梅摇头,抛出自己的论点论据:“咱俩都这么熟了,就算让我帮你洗个澡,应该也没什么?” 他们不是第一次为这件事争执,如今有了医生的意见撑腰,她才表现得格外坚持——只见两人大眼瞪小眼,在沉默中各自掂量,试图确定彼此的态度——幸好水龙头还开着,浴室里传出潺潺的留水声,掩盖了此刻的尴尬。 杨梅做了个深呼吸,索性弯腰给对方脱衣服,却被一双大手拦住。 肖铎抬起头,目光闪烁不定,白皙的脸颊上尽是可疑的红晕,态度却异常鲜明:“别,我真的不想这样。” 为了掩饰紧张的情绪,她假装理直气壮地反问:“那你想怎样?” “我想自己洗澡,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废人……” “谁说你是个废人?” 听腻了对方的种种理由,杨梅忍不住呛声质疑:“伤员本来就该接受照顾,我帮你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和帮你洗澡没有任何区别。” 肖铎否认:“不一样,那些事情的确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但我明明可以自己洗澡。” 除了会打湿石膏、影响伤口恢复之外——杨梅暗自腹诽,却也不好继续固执己见,只好甩手站起来,负气地说:“随你的便。” 肖铎耸耸肩,没再说话,而是低头推着轮椅进入浴室,随手关门上锁。 他也明白杨梅的良苦用心,所以特别注意保护膝盖,待到慢条斯理地洗漱完毕、卫生间的大门再度打开,已是两个小时之后。 客厅里的灯还亮着,挂钟指向了十二点。 杨梅背对洗手间,正抱臂坐在沙发上,像只气鼓鼓的小仓鼠。她的影子被灯光拉成长条,笼罩了地板和墙壁,制造出十足沉闷的低气压。 肖铎推着轮椅绕了大半圈,终于来到沙发前,故作轻松地搭讪:“还没睡?” 用余光瞟了男人一眼,杨梅简明扼要地做出结论:“肖铎,我要帮你洗澡。” 这不像在讨论日常生活,也不像是征求意见,却仿佛做出了关于命运的抉择:一字一顿、语气铿锵、意志坚定,不容许任何辩驳,立刻使气氛变得严肃而诡异。 肖铎谄笑着耍赖:“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快点回房睡觉去。” “睡不着!” 杨梅冷哼:“说什么喜欢我,说什么一直在一起……话说得好听有什么用?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让我心里怎么想?” 只见她用力甩头,拒绝再看他一眼,嘟起娇艳的红唇,孩子气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肖铎自知理亏,主动勾腰凑近,蹭了蹭对方的肩膀,半玩笑半撒娇地表白道:“怎么会没有信任呢?人家最喜欢小姐姐了。” 为避免被糖衣炮弹击中,杨梅连忙将他推开,重申自己的观点:“喜欢我就让我帮你洗澡!” “喜欢你才不能让你帮我洗澡。” 说完这像绕口令一样的话,肖铎继续解释:“我现在缺胳膊断腿,做什么都笨手笨脚的,洗澡无非慢一点,好歹还能洗干净。如果你被看见,我的男子汉形象就彻底毁了,以后……” 杨梅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少来,你就是有心理障碍,不愿意在我面前赤身裸&体。” 肖铎主动认怂,自以为能够逃过一劫,忙不迭地点头承认:“确实有心理障碍,不是针对你,也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 “让我把你睡了,咱俩都赤身裸&体的,就没什么心理障碍了。” 杨梅抬头直视着他,目光里蕴藏着毅然的决心,仿佛找到了解决问题的终极法宝,恨不能立刻付诸实践。 这一番转折突如其来,把肖铎着实吓了一跳,差点从轮椅上跌落。 他一边往后躲,一边双手护胸,活像个羞怯的小姑娘,口中结结巴巴地劝道:“别,别冲动,我跟你说的是两码事。” 转守为攻,杨梅步步逼近:“明明就是一码事。你不是有心理障碍吗?正好‘以毒攻毒’。” 肖铎哭笑不得:“拜托,我现在可是残疾人,走不动躺不平,睡觉翻身都困难,还怎么进行‘体力活动’?” 女孩眨眨眼睛:“不需要你动,医生教过的,让我在上面就行。” 他被呛得说不出话来,绝望地哀嚎道:“他教你这个干嘛?!” 没有回答问题,杨梅反而越凑越近,直到两人已经近在咫尺,方才暧昧地吹了口气:“反正我要把你睡了。” 既然已经拿定主意,就没有任何理由拖延。 在心中为自己加油鼓劲,她像只猫一样慢慢爬过去,叉开双腿跨坐在男人身上。秀气的鼻尖四处游弋,隔着若有似无的距离,轻嗅着对方的气息,拒绝贸然靠近。 肖铎想要推着轮椅离开,又怕杨梅失重摔跤,只好缩着脖子往后躲,终究避无可避。 她用眼睛爱抚对方,懊恼自己怎么没有早点下定决心,竟然如此暴殄天物——宽肩、窄臀、大长腿,即便受伤的膝盖裹着石膏,依然无法掩盖那绝佳的身材比例。 只有经年累月的锻炼,才能塑造如此充满美感与爆发力的身体。 刚洗过澡,他身上还沾着水珠,打湿了纯棉T恤,透出诱人的线条和轮廓:块垒分明的腹肌、纹路清晰的人鱼线,无不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气息。 感受到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肖铎绷得像一张弓,声音也略带颤抖:“别冲动,万事好商量……” 杨梅早已眼神迷离,只剩下条件反射似的追问:“愿意让我帮你洗澡了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视年轻女孩的投怀送抱,肖铎眉头紧锁,反复深呼吸,压抑本能的生理反应:“你先从我身上下来。” “做梦。” 说着,她捧起他的脸,烙下轻轻一吻,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放心,我看过这方面的书,知道该怎么操作。” 退开些许距离,杨梅一边为彼此宽衣解带,一边在脑海里拼命搜索自己看过的小黄文。 可怜被她压在身下的肖铎,某个部位已经开始充血,却不得不承受着对方的体重,又胀又痛近乎炸裂。 最终,他被疼得龇牙咧嘴,无奈地举手投降:“好好,让你帮我洗澡行吗?” 胜利者却充耳不闻。 事到如今,杨梅眼前只剩下美好的**,就像胸口只剩下喧嚣的**——她正在努力跟男人的裤腰带作斗争,手指却因过于激动而颤抖,一不小心打了个死结。 眼看绳结越缠越乱,杨梅不得不放弃努力,带着哭腔被迫承认:“怎么办?我真的不会……” 那声音如泣如诉,足以将原本的抗拒转化为怜惜,也彻底瓦解了男人的坚持。理智和尊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腔柔情蜜意,以及某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肖铎低头看着心上人,声音黯哑如沙,说出的话竟连自己都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