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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竟突然提起宫里的堂姐,不由一愣。 “丽妃娘娘?”王氏摇头,“不曾,说是感了风寒,正病着。过后大嫂子去看过,说没有大碍,懒怠折腾了见人而已。” 她口中的大嫂子是长房长媳,也就是丽妃的亲嫂子,姚汝清听了一笑,道:“懒怠见的人,恐怕不是你们?” 王氏对丽妃和皇后的陈年公案自然很清楚,便也心照不宣的一笑,又叹道:“不见也好,清净,都这么多年了,再争也争不来什么。” 姚汝清没再说话,王氏看他神色,像是在想事情,便也没开口,直到回到家,打发了儿女们,才问:“相爷今日怎么突然提起丽妃娘娘?” “不是我突然提起,是太子殿下突然提起来的。没想到殿下竟然也知道此事。”姚汝清把太子跟他说的话简略一说,“说是荐一位名医给阿栀看病,你听听,有那么简单吗?” 王氏生在相府,嫁给姚汝清后没几年,婆家也变成了相府,政治嗅觉自然比一般妇人敏锐,她有点不安的问:“这个刘太医难道?可是殿下才多大年纪,他怎么会知道?丽妃娘娘私下查了那么多年,都没能查个清楚……” 姚汝清插嘴道:“你确定丽妃娘娘没查清楚?也许……是你不知道而已。” 王氏一惊:“相爷的意思是,丽妃娘娘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突然去探望三皇子,总有缘故,我猜着必是宫里老人指点的。”姚汝清将双手笼在袖中,掐着指节捋顺思路,“奇的是,三皇子居然肯跟太子交谈,还下了三局棋。” 王氏道:“是啊。皇后娘娘也是奇怪,三皇子早产,她一点儿都不怜惜,竟不肯养在中宫,这些年来也从不提三皇子,好像只有二皇子一个儿子似的,要不是太子殿下忽然提起,恐怕没人记得还有个三皇子。” “你不知道皇后因何早产吗?”姚汝清侧头看向妻子,心里默算时间,突然又笑了,“是了,你那时还小,大概没人和你说这些。” 王氏被他这一笑弄的有点羞涩,低头道:“只听说是端午宫宴后,皇后娘娘突然不适,夜里就生了三皇子,后来也有人说,因三皇子生在恶日,皇上和皇后才对三皇子冷淡。” “皇后娘娘突然不适,并不是在宫宴之后,而是宫宴之上,有个舞伎跳了一支当年赵庶人跳过的舞——赵庶人你记得?因为一支舞惹怒陛下,后逃到先皇后宫中,害得先皇后惨死,被废为庶人赐死的那个。” 王氏皱起眉,因先皇后的遭遇,心中十分不适,但仍强忍着问:“什么人还敢跳这舞?” 姚汝清伸出手拍拍妻子放在腿上的手,以示安慰,“赵庶人的妹妹。赵家因赵庶人而获罪,女眷没入宫中,这个女子因为善舞,竟一步一步出了头,得以在宫宴领舞。当日据说陛下并没记起来,皇后虽然变了脸色,也没打算当场追究,但此女竟是个烈性女子,她跳过那支舞还不算,末尾突然高声叫了皇后做宫女时的名字,还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你害得我姐姐蒙冤而死、先皇后一尸两命,如今终于轮到你了’。” 这么一闹,立刻就有内监围过去捉人,那女子当即拔下头上发簪,戳破自己颈部后,就着喷溅的鲜血诅咒所有害死她姐姐的人不得好死,还说自己死后一定会投胎到吴皇后腹中,叫她难产生不出来,痛死为止。 也许是场面实在可怖,吴皇后当时就惊的腹痛难忍,离席回宫时,抬轿的内监还不小心跌了一跤——据说跌跤的地方,就在赵庶人原先住的琳光阁外。然后吴皇后就早产加难产了,折腾了两天两夜,才把三皇子生下来。 “大概皇后把那舞伎的话当了真,刚一清醒就找了张天师进宫施法驱邪,张天师一向知情识趣,就说三皇子恶日出生,妨害父母,不到成年,不能相见,又在宫城西北角找了个僻静院落,说是能压服厄运,从此就把三皇子安置在那里。” 王氏听得目瞪口呆,末了心想:这才是最大的报应呢! 姚汝清只讲故事,并不评价,连皇帝陛下也被吓的做了好几日噩梦、生了一场病的事都没提,“算起来,三皇子也有十二岁了,太子殿下说三皇子都快有二皇子高了。” 王氏惊疑不定,低声问:“依相爷看,太子殿下到底是何用意?” “是何用意,我现在也不十分确定,所以要夫人帮我。初一尚书府做寿,大房那边定会来人,你问丽妃娘娘好,顺便提一句刘太医,就说想请来给阿栀看病,看大房怎么说。” 尚书府指的是王家四房,也就是王氏的四伯父王怀仁,太子严昭伴读曹毓的外祖父家。 “是,妾记下了。那要不要带阿栀去?” “自然要去的,她也大了,性情也比从前开朗了些,以后你多带她出去走走,别总闷在家里。” 王氏应了一声,又问:“太子殿下……除了荐刘太医,没再提阿栀?” 姚汝清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笑意:“你也看出来了,不过他真没提。反而劝我说,旁的事都可以等,只有旧疾等不得,只有早早去了病根,才好展望来日。”这是一语双关,阿栀刚提到皇后可怕,太子殿下就说要先去旧疾再谈其他,不提他是不是真有把握扳倒中宫,只说太子尚不到弱冠之年,就有这份胆识心性,说不得本朝中兴,真要落在这位身上。 王氏没他想的那么深远,有点糊涂的问:“怎么殿下说的,好像我们阿栀病很重似的……” “病重不重不要紧,要紧的是去根。我想了想,殿下的话也有理,若是阿栀的病在家时都没治愈,难道指望去了婆家再好好治?我再叫人寻访名医。”姚汝清说着就要出去见幕僚,站起来以后,却又想起一事,“于碧珊怎么说?” “她说不知殿下在安国寺。不过……她听说过皇上想与相爷做儿女亲家,又见太子对阿栀另眼相待,当时不好拒绝,才自作主张的。我想着原先她来时,我们许了她可便宜行事,就只按相爷交代的,说我们今年暂不考虑阿栀婚事,要多留一两年再议。” 姚汝清点点头:“你把这话告诉阿栀,叫她自己多留意,别的还和从前一样就行。” 王氏送走姚汝清,等傍晚姚白栀来请安,特意只留下她一个人,按姚汝清的意思说了,“你也不用多想,权当学着怎么看人了。”又说初一那天要去尚书府贺寿,“那日定有戏酒,去和姐妹们玩乐一天罢。” 姚白栀本来也没想把于碧珊赶走,她想过了,既然她现在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以死别的方式虐严昭,那就只能让他爱而不得了,吊着他让他当一辈子备胎,够可以了? 如此一来,就不能把他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赶走了,因为这样一能保证她和严昭之间有联系通道,需要的时候,她就可以联系他;二能保持她在严昭那里的曝光率,让严昭觉得他离喜欢的人很近,无时或忘;三还能利用这条线三不五时的小虐他一番,比如今天,她回家就当着于碧珊的面,把太子殿下送的那本诗集束之高阁了。 所以于碧珊的事情她答应的很爽快,倒是尚书府贺寿……是个什么剧情呀?姚白栀对着歪七扭八的剧情线十分无力,干脆放弃了,反正她现在的任务目标只有一个:虐严昭!别的都随便! 却没想到她选择放弃,别人还不肯呢,到贺寿这天,她跟着王氏出了家门,刚到尚书府门前那条街上,就被二皇子严煦碰了瓷。 作者有话要说: (加了一句话) 今天终于把时间赶回来了!!! 虽然为了结尾纠结,还是过了五点…… ☆、二皇子 达官贵人多依着宫城而居,一般来讲,官儿越大,住的离宫城就越近。姚家现在的宅子是姚汝清任丞相后,嘉泰帝赐的宅邸,出了家门,大道那边儿就是宫墙,可以说是不能再近了。 王尚书府呢,比相府稍远一点儿,但也就往东远了一条街,只不过尚书府更靠城北边儿,从相府过去得稍稍拐个弯儿,二皇子严煦就等在这个转弯处,一看见相府马车过来,就假装控制不住胯/下的马,向着中间那辆宽大马车冲过去。 马车里,姚白栀正听两个弟弟争论王家哪个表哥箭术好——自从苗逸飞这个家贼把她半道拐跑之后,王氏带她出门,就再也不敢让她自己乘车了,宁可四个人挤一辆车,也绝不叫姚白栀落单——外面忽然响起惊呼叱喝声,马车也随之停了下来。 车上守在门口伺候的丫鬟杏儿立刻扬声问:“怎么回事?” 外面随车行走的婆子惊魂未定的看着一人骑马几乎贴着马车奔过去,颤声答道:“有人惊了马……” 话没说完,杂乱的呼喝声就将她声音掩盖住了,“二殿下当心!”“快快快!拉住那马!” 王氏听见叫“二殿下”,心下一惊,吩咐杏儿道:“叫韩栋跟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外面要是路没堵,就继续走。” 杏儿赶紧向那婆子传话,婆子应了一声,叫车夫赶车走,自己去叫今日跟车的管事韩栋,刚和韩栋说上话,蜂拥而去的那群人又簇拥着一个玉面红袍的少年回来了。 少年径直走向马车,一边走还一边说:“惊着夫人小姐了?都是小王不好,没控好缰绳……” 相府护卫和跟车的婆子围着马车,不肯让他过去,少年身边就有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尖着声音喝道:“这是二皇子殿下,还不快让开!” 王氏听见这几句话,紧着低声吩咐坐在外侧的大儿子姚仲谦,“谦儿,你爹爹不在,你是家里年纪最长的男儿,既然碰上二皇子殿下,只能你去拜见答话了。” 姚仲谦虽然才八岁,但因生长在相府,已颇有见识,便小大人似的答应一声,转头就要下车,却不想外面那位二皇子性子急的很,这么一句话的功夫,他就已到了马车跟前,还伸手撩起帷帐,探头道:“没人受伤?” 王氏反应极快的把姚白栀往自己身后一掩,欠身答道:“劳二殿下垂问,并无人受伤。” 姚白栀躲在王氏身后,还在为今天这个神转折发蒙,就在王氏欠身时,与二皇子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出乎她意料的,这位在剧情中拿炮灰丑角剧本、戏份少到可怜的二皇子,竟然长得挺好看! 车内光线原本略显昏暗,但二皇子掀起了帷帐,日光就顺着空隙从他身后照进来,将这少年精致的五官勾勒得十分清晰——咦,他长得很像宫里那位蛇蝎美人吴皇后呀!怪不得帝后都那么宠爱他,更怪不得他蠢到要用这种方法跟相府千金偶遇,实在是技能点都点在外貌上了?! “没受伤就好。”严煦一眼扫过车内,见妇人打扮的王氏身后露出一双小鹿般懵懂的眼睛,便笑的更灿烂了些,“刚刚我的马不知怎么惊着了,一时没控住缰绳,险些撞上夫人的车,小王在这儿赔罪了。” 姚仲谦主动接话,起身向着严煦拱手行礼,顺便挡住身后的母亲的和姐姐,“殿下言重了。车上狭窄,请二殿下容仲谦下车向殿下行礼。” 严煦恍然大悟似的拍拍额头:“是小王唐突了,小王一时情急,唯恐伤着了人,失礼之处,还请夫人小姐勿怪。”说完点头致意,终于放下车帷退开。 姚仲谦跟着下了车,同他在车外寒暄,王氏这才倒出空来,转头对姚白栀说一句:“别怕,是二皇子殿下。” 姚白栀摇摇头,说:“阿栀不怕。不过二殿下怎么在这里?” 王氏哪里知道,也摇摇头,听外面姚仲谦和二皇子说话。 姚仲谦自报家门,问过二皇子是否有恙后,就说此行是要往尚书府贺寿,向二殿下告辞,然而二殿下听说车上是姚相家的女眷之后,非说不放心,硬要送他们一程。 “呃……可是尚书府就在前面不远了……”八岁的姚仲谦实在不理解二殿下这是什么操作,又因对方身份高贵,拒绝不得,到底还是被送去了不过几十丈之外的尚书府。 姚仲谦懵,尚书府的人比他还懵,二皇子来了?二皇子为什么会来?他们王家跟二皇子一系就好比同一辆车的两道车辙,那是永远也不可能交汇在一起的呀! 可怜王老尚书刚从官署回来,还没等消汗,又得匆忙把官服穿好,出去到大门外迎接二皇子。 二皇子也不乐意,他送人过来,是想看着姚家小姐下车的,马车从侧门进尚书府,侧门的人却拦了他、非得让他从正门进!他进正门干嘛?他又不是来看老尚书那张橘皮脸的! 终于摆脱他的姚家人倒是齐齐松一口气,姚仲谦才八岁,直接进后院,没人能挑出毛病来,于是他也愉快的从侧门进了尚书府,跟家人聚齐,一起进二门了。 尚书府大太太方氏亲自等在二门,见了王氏不等寒暄,先拉住手悄声问:“二殿下是怎么回事?” “就在你们家门前大街上遇见的,说是惊了马,差点碰上我们马车……”王氏将事情简略一说,“大概坐一坐就走了,不必在意。” 方氏松一口气:“原来如此。我说你们怎么迟迟不到,快来,姑太太们都到了,正等着你呢!” 姚白栀跟在后头,一路进去今日做寿的王老夫人房中,先给老夫人行礼拜寿,再见过王家一众亲戚——她见是见了,但实在人数太多,根本记不住,好在也没人敢难为她,很快王老夫人就把她叫到跟前去坐,还着实夸奖了她一番。 不光是姚白栀,她那两个弟弟也受到了热情款待,好一会儿才叫放出去和表兄弟们玩,王老夫人还一叠声嘱咐好好看着、别磕了碰了。 除了做寿的四房老夫人,王家其他几房还在世的老夫人也都来了,其中就有王氏的亲娘五老夫人胡氏。王氏见继女有人招呼,就抽空到一边儿和亲娘说了几句私房话,顺便问大房的人怎么还没来。 “先头你经大嫂子打发人来,说家里突然有点事儿,晚会儿再来。也差不多该到了。” 王家人口多,分家之后各自排行不好称呼,便以各家男人的名字来区分,比如长房长子叫王经,他的妻子便被称为“经大嫂子”,四房长子叫王统,在外面说起方氏就说“统大嫂子”。 胡氏也有事问女儿呢,“你们家里这位大姑娘,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先头你不是说皇上跟姑爷打了招呼么?怎么没动静了?这些日子,我但凡出门,就有人问我,我倒不好答的。”相府大小姐眼看及笄,惦记的人可多了去了。 王氏一笑:“这不是先头又犯了旧疾么?相爷觉得总这么着也不成,打算再寻访名医,给孩子把病根去了再议婚事。” “那等会儿你找机会把这话说了。”胡氏叹口气,“不然外面乱传话,对姑娘家可不好。” 王氏惊奇:“外面传什么话了?” “这会儿不方便说,等明日或后日你有空,家去说。” 胡氏说完,拉着女儿回了堂中,没一会儿,果然长房王经的妻子就来了。 此时的姚白栀早已被这个大太太那个二太太搞得昏头转向,坐在王老夫人跟前,宛然一个吉祥物玩偶,只负责笑一笑。但这位长房大太太一进门,她还是被吸引到了,因为这位大太太长得实在太像一个当家太太了! 她并不精明外露,却一看就是个能干的人,言语爽利、行动干脆,连跟姚白栀这样的晚辈打招呼都格外不同。 “一晃眼,阿栀都长这么高了?哎唷,这小脸儿真是我见犹怜,我怎么就没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呢?还是我们十三姑奶奶命好!” 王氏在王家大排行排十三,听了这位大嫂的话,便是一笑:“大嫂子说这话,也不怕侄女儿们和你闹。” 姚白栀不知道她们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打机锋,就继续做吉祥物,只负责微笑,不想那位大太太竟像是真的对她很感兴趣似的,就在她身旁坐下了,问她在家做什么,有什么喜欢吃的喜欢玩的。 王氏还有话要问呢,耐心等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上前拉了大太太出去说话,姚白栀刚松口气,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走过来,邀她去偏厅说话。 姚白栀记得这俩一个是王老夫人的孙女蕙娘,一个是外孙女曹敏,便点点头,跟她们去了。 偏厅里已经聚了好几个小姑娘,正在玩牌,王蕙娘跟她们打了招呼,大概觉得姚白栀喜静,便又带着她从后门出去,到游廊上坐了,亲自动手点茶给她和曹敏喝。 两个小姑娘长的都挺可爱,姚白栀和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搭话,没一会儿生疏之意就消的差不多了,曹敏性情活泼,忍不住问:“阿栀,二殿下真的跟你们一起来了?” “嗯。他说差点撞到我们,心内不安,一定要送一程。”姚白栀一脸懵懂,彷佛根本没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妥,还问蕙娘,“殿下应该已经走了?” 王蕙娘点点头:“走了,听说进来打个转就走了的。” “那你看到二殿下了吗?”曹敏继续好奇的问。 “看到了。”姚白栀实话实说,“二殿下好像真的很不安,还特意掀起车帷跟我们道歉。” “二殿下长什么样子?都说他有些凶呢!”曹敏小声道。 “没有,”姚白栀脸上神情特别天真,“我看二殿下长得挺好看的。” 当天傍晚,还在安国寺住着的太子殿下黑着脸问曹毓:“她真这么说的?” 曹毓抿抿嘴:“原话,我小妹做别的不行,学舌是决不会学错的。” 很好,原本他还不想那么早就收拾严煦这个傻瓜的,现在么……,严昭冷笑一声,才又问:“还有别的吗?” “姚夫人在寿宴开始之前,和王家长房大太太闭门谈了小半个时辰。啊,听家母说,姚夫人提到姚相要先给姚家大姑娘治好旧疾,再论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 姚白栀:每日一小虐成就√ 严昭:天热(傻)瓜破 二皇子:谁傻瓜了谁傻瓜了? 姚白栀、严昭:↑↑↑ ☆、不做外戚 姚白栀是故意夸严煦长得好看,给严昭听的,因为她知道曹敏是曹毓的妹妹,而曹毓正是严昭的心腹——原剧情里,姚家树倒猢狲散,可也有曹家的功劳呐! 想到这个,姚白栀又有点担忧姚家以后的命运。从原剧情看姚汝清,只是个政治人物,很难体会到他对他的女儿有什么感情,甚至会让人觉得他根本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也没好好教导她,就把她嫁给了太子。至于王氏,本来就是继母,本着无过即有功的心态来照顾继女,不算错,但也没做对。 所以姚白栀虽然觉得严昭冷酷无情,却也并不怎么同情姚家,只觉得原主可怜。但是在姚家生活了两个月之后,姚白栀又对这个家庭有了点儿感情,而且她也发现姚汝清不是不关心女儿不想教导她,而是真的没时间管——他可是丞相,日理万机不是打比方的,是事实,更不用说他辅佐的本来就是个啥都不管的昏君,操心的事就更多了。 再一个,在这个时代,千金小姐不出二门,当家男人呢,白天没事儿不进后院,放在姚汝清身上,他连家门都进的很晚,父女俩难得碰面,教导女儿只能是母亲的工作。 这就说到后妈王氏了。真正身在这个环境、和她相处过,尤其是经历了苗逸飞干的那事儿之后,姚白栀也理解了后妈的难做之处,而且自那之后,王氏确实对她多了几分真诚的关心,再加上王氏生的两个小弟弟也挺可爱的,姚白栀想想严昭上台后姚家的下场,就越发不忍心了。 严昭和姚汝清的矛盾,如果没有原主,只是君权与相权之争,这种事历史上屡见不鲜,只要不是王朝末期,一般不至于结局惨烈,所以,是不是她不嫁严昭,姚汝清不做外戚,就可以避免两方的直接碰撞并导致姚家败落了? 正想着彻底改变剧情的姚白栀,眼角余光瞥见有人走过来,转头看时,见是于碧珊,便一笑道:“姑姑回来了呀?” 他们今日去尚书府贺寿,于碧珊不方便跟着去,便也告假一日回家去了。 “嗯,刚回来。”于碧珊手里提着个翠柳条编的小筐儿,上面还带着鲜嫩柳叶,看着十分葱翠可爱,“顺便给大小姐和两位小少爷带了点儿小玩意回来。” 她说着就把柳条筐儿放到了姚白栀面前,姚白栀伸头一看,里面花花绿绿放了好多小东西,就拿起一个来看,“这是……” “这是我从街上买的豆娘、艾虎和长命缕,虽然知道府上做的一定比外面精致,不过街面上卖的东西,总有些野趣,拿来给大小姐看个热闹。” 哦,是端午节节庆用品。所谓艾虎就是用艾草或彩纸剪成虎形,端午时挂起来驱邪的,姚白栀拣了两个看,果然都做的很粗糙很有野趣,倒是名为豆娘,实为步摇的各色簪钗做的很有想象力,有一串虫子的、也有一串瓜果的,她挑了一个插在头上试看,自己先笑了。 “戴上这个,是真热闹了呀。”姚白栀说着拔下豆娘,对于碧珊道谢,“多谢姑姑想着,姑姑有心了。” 她又不是真·十几岁小姑娘,对这些玩意儿兴趣不大,叫丫鬟把东西收起来,请于碧珊坐下喝茶,“我正觉着闷,姑姑继续讲前朝章肃皇后的故事。” 章肃皇后是前朝一位中兴之主睿宗皇帝的皇后,睿宗皇帝的父亲在储位上被陷害至死,当时还小的睿宗皇帝被流放到皇室祖籍监/禁,一直到十六岁他父亲被平反,才得以回京。章肃皇后就是这时与睿宗皇帝结发为夫妻的。 昨天于碧珊给她讲了这两人是怎么互相支持、互相理解,又是怎么夫妻同心,最后终于携手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十分感人,章肃皇后也十分优秀,为丈夫付出很多的同时,又懂得坚持自我,让丈夫尊重她——讲到最后,于碧珊还升华了一下,给姚白栀灌了点鸡汤。 “这世上不知有多少误会纠葛,都是因该说的话不曾说而起,与其事后后悔,不若跟章肃皇后一样开诚布公,有什么说什么,这样就算事情最后并不尽如人意,至少明明白白。” 这番话若是说给原主听,还挺对症下药的,但姚白栀就……,她更关心后面的情节,成为至尊夫妻之后呢?“睿宗皇帝一定对章肃皇后的娘家大加封赏?他们为睿宗继位也立下不少功劳呢!” 于碧珊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一时没有准备,随口答道:“是啊,睿宗皇帝给章肃皇后的两位兄长都封了侯,本来是都要加封国公的,不过章肃皇后怕其他功臣不服外戚爵高,谦逊推辞了……” “外戚爵高不行吗?而且他们不只是外戚呀,睿宗皇帝身边真有其他功臣比他们功劳更高吗?”姚白栀瞪大眼睛,假作天真问道。 “谁更功高见仁见智。其实章肃皇后这样做正是为了保全娘家,自古外戚若是过于煊赫,总难免有后患,汉时有吕、霍倾覆,先唐也有武、杨取祸,像章肃皇后这样略退一步,反而保得家族长久兴旺、安享富贵。”于碧珊不知是套,细细跟姚白栀分说。 “原来如此。”姚白栀受教似的点点头,作势沉思了一会儿,又摇头,“不对呀,章肃皇后娘家本来就安享富贵?若只是为了这个,当初何必冒险支持睿宗皇帝呢?” 于碧珊心中咯噔一声,后背同时冒出一层冷汗,她说错话了!太子殿下叫她给姚家大小姐讲这些故事,为的是鼓励这位性情文静羞怯的大小姐多与人交流,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可不是反过来让她在姚大小姐心里埋下疙瘩的! 她也算智计过人,脑子一转就有了说辞,刚要给姚白栀解释,外面丫鬟进来传话:“大小姐,正院里来人请您过去用膳。” 姚白栀应了一声,转头对于碧珊笑道:“辛苦于姑姑了,今日您就早些歇着,饭后我会走一走再回来,不用等我了。” 于碧珊无奈,只能先送姚白栀离开观晴苑,打算再找时间,把刚刚那番话的影响消除,却不料这位大小姐有心生事,去了正院一吃完饭,就把她们谈了什么和盘托出,全告诉了姚相爷。 “爹爹,这个章肃皇后真是这样做的吗?”姚白栀一副认真求证态度,“她的兄弟们难道不会怪她吗?如果不是外戚,是不是他们就能更进一步了?” 姚汝清有叫王氏留意于碧珊平常教女儿什么,王氏呢,交代了姚白栀院里的丫鬟,但她并不会问的那么详细,像于碧珊这次给姚白栀讲的故事,到王氏这里,就是“于姑姑给大小姐讲了前朝章肃皇后的故事,劝大小姐有事不要闷着不说”,听起来完全没毛病。 谁能想到她们聊着聊着,故事走向就变成了外戚的自保之道? “大概于女官没跟你讲完,章肃皇后的两位兄长虽然只封了侯,但都在朝中身居高位、掌着实权,爵位上差的那一点儿,不算什么。”姚汝清回话回的轻描淡写,心里却难免将于碧珊的话翻来覆去寻思了一回,才称赞女儿,“不过阿栀说得很对,若只是为了安享富贵,他们实不必冒险支持睿宗皇帝。” 姚白栀看他像是不太在意,就又加了把柴,“这样呀,那于姑姑说的话也有道理。爹爹已然是丞相,位极人臣,若是再……”她说着低下头,把两手交握在一起,“阿栀很是不安。” 姚汝清有些意外,看看女儿,又转头看向王氏,见她也面露惊讶,反而笑了,“阿栀不用怕,爹跟夫人商量过了,你的婚事今年暂且搁置不议,先寻访名医把你的旧疾治好再说。” 咦?不议了?这下轮到姚白栀惊诧了,她这么容易就成功了吗?系统你快开机呀!我都做到不嫁严昭了,简直完美达成任务!你可不要耍赖不开机呀?! 姚汝清说到做到,第二日面圣时,就找了个机会,说自己女儿今年旧疾尤其凶猛,到现在也没完全痊愈,昨日不过是去亲戚家做个客,路遇二皇子,惊了一下,今日就又不舒坦了。此女如此病弱,实在不堪为皇家媳,只好辜负陛下美意了。 嘉泰帝已经知道二皇子干的蠢事了,而且是从御史弹劾的折子上知道的,他难免心虚,当下就说要派太医去给姚白栀看病。 姚汝清也不推辞,顺势道:“听说太医院有位刘太医专治先天不足,就是给三殿下看病的那位,不知能不能请这位太医来瞧一瞧?” 嘉泰帝一听“三殿下”三个字,脸上稀松的肉一阵抽动,眉头也攒了起来,侧头问旁边侍候的内监总管郭德胜:“有这个人么?” “回陛下,有的。不过刘太医这些年只给三殿下看病……” “那有什么?你亲自去一趟,宣刘太医去相府看病。”嘉泰帝不耐烦的交代过,又安抚姚汝清,“姚卿也知道煦儿从小跳脱,并无恶意。至于婚事,朕和皇后也不急,左右太子妃还没选好呢。先给孩子把病治好再谈。” 姚汝清达成目的,自然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君臣两个又说了几句,他就告退出去,到廊下正遇见刚回宫的太子殿下。两人目光一对,都没多话,一个行礼拜见,一个回了半礼,就各走各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姚白栀:每日一大虐成就√ 严昭:做个媳妇养成计划怎么这么难?╮(╯▽╰)╭ ☆、长命缕 严昭并没能见到他那位皇帝陛下亲爹。 传话的徐岚出来赔着笑脸说:“陛下说,太子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便是,不必见了。” 严昭神色一黯,向着殿内行了个礼,才道:“是,儿臣告退。” “臣送殿下。”徐岚跟上去,陪着严昭下了台阶左转,出东门,见左右无人了,才悄声说,“陛下不是冲殿下,刚刚姚相提了三殿下,陛下心里正不自在。” 严昭假装意外:“三弟怎么了?” 徐岚道:“姚相不知怎么听说三殿下身边儿的刘太医医术好,求了去给府中小姐看病,陛下哪有不准的?只是但凡听见提起‘三’字,陛下总要烦恼一会儿。”他说着还伸出三个手指头示意。 “可是为了三弟的身体?孤前些日子见了他一次,瞧着结实多了,还想找机会跟父皇提一提,也叫三弟出来和二弟一起读书。” “殿下千万别!”徐岚紧着摆手,“您没听说吗?三殿下出生在端阳节,张天师说了,这个生辰对父母有妨碍,要等到成年才可相见……” 严昭摇头道:“这等话哪里能尽信?唉,不过我进谏,估计父皇也听不进去。”说着叹息一声。 徐岚没敢接这话,他陪着太子又走了一段儿,眼看着要出乾元殿外东明门了,才站住脚说:“殿下的心,臣等都看的清清楚楚,陛下心中也明白。不过此事啊,最好还是皇后娘娘或者二殿下开口,哦,对了,二殿下昨日当街跑马,惊了姚府车驾,姚相就是因为这个求的刘太医,还跟陛下推辞了联姻美意。殿下慢走,臣得回去复命了。” 严昭颔首:“有劳徐常侍。多谢。”然后大步出了东明门,回到东宫。 伴读曹毓和林浩然已经等在春华殿中,严昭见他们两个神色有异,便问:“出什么事了吗?” “集贤书院那个助教陈鳌……”曹毓一脸纠结,“他已经到了京中,且不知怎么入了思恩侯府,这两日正跟着吴承辉出入白虎观,听说是想邀张天师来京。” 思恩侯府就是吴皇后的娘家。吴皇后宫女出身,娘家原本在京郊务农,想不到女儿被选入宫中后,一朝飞上枝头成了凤凰,一家人也就跟着鸡犬升天。吴皇后的父亲吴大胜封了思恩侯,长子吴承光封世子,次子吴承辉也领了勋卫指挥的衔,虽无实权,却有俸禄领。 吴承光和吴承辉都与皇后是一母同胞,吴承光也还罢了,是个没怎么读过书、脑子也不好使的二愣子——严昭一直觉得严煦之所以那么蠢,就是因为像了他这个亲大舅。吴承辉却跟他的皇后姐姐有几分相像,虽然没有搞朝堂争斗的脑子,玩儿些阴毒伎俩却很有几把刷子。 “吴承辉?他们是怎么搭上的?陈鳌怎么可能看得上吴家?”严昭十分惊讶,“你不是说你堂兄已经把名帖给陈鳌了吗?” 曹毓面带惭愧,低头答道:“是给了,但陈鳌性情乖张清高,很难亲近结交,家兄把名帖留下时,他并没应声,而且……” 严昭皱眉:“别吞吞吐吐的,而且什么?” “而且陈鳌不知为何与苗逸飞格外投缘,自苗逸飞回到书院,便只与他来往。我怀疑……他去投了吴家,就是苗逸飞指点的。” “这怎么可能?陈鳌是胸有大志的人,吴家能给他什么?他……”严昭说到这里,突然恍悟:是了!就是苗逸飞! 前世陈鳌进京就投身进相府,却一直不太得志,后来还在自己的支持下与姚汝清分庭抗礼,丝毫不讲宾主情分,严昭就以为陈鳌是自荐去相府的,无牵无挂,从没想过他可能是经人引荐,甚至于就是苗逸飞引荐去的! 这样就说得通了,今生陈鳌没进相府,是因为苗逸飞惹了祸,在姚汝清那里没了分量,他自然不可能为陈鳌引荐,但为什么是吴家呢?王家虽然不如王老丞相在时权势大,但家里仍有人身居高位,姚汝清还是王家的女婿,陈鳌这等有青云之志的人,怎么可能舍王家而就吴家? 他的眼光不至于这么短浅啊! “你说,他们出入白虎观,想请张天师来京?”严昭缓缓问道。 曹毓点头:“没错。” “原来如此。”严昭明白了,“他们倒跟我想一块去了。” 曹毓看太子殿下忽然笑了,虽不知道为什么,却心里一松,道:“殿下,要不,我想想办法,跟那陈鳌见个面?” 严昭摇头:“不必。自诩才高的人就是这样,你越礼贤下士,他越拿乔,不若等他落魄到走投无路时,再去捡来用。” 在这件事上,陈鳌远不如苗逸飞更该留意。按常理来说,陈鳌一个初次进京的人,很可能连宫中有个皇后亲生的三皇子都未必知道,又怎么会一来就投了吴家,还撺掇着吴承辉想办法把老三从深宫里捞出来? 这事不可能是吴家牵头的,吴家人都很清楚老三是吴皇后的心病,他们都想着从吴皇后那里拿好处,捧着严煦那个傻瓜还来不及,哪会冒着惹怒吴皇后的危险,去捞一个从没见过面的早产儿? 那事情就更奇怪了,吴家都不清楚老三是怎么样的人,陈鳌又为什么肯把自己的前途押在一个早产且不得父母喜爱的病弱皇子身上?而且有严煦那个二傻子顶在前面,难道不更该怀疑老三的资质吗? 除非他知道。 除非他或者说服他这样做的人,早就知道老三虽然不得吴皇后和父皇的喜爱、早产且病弱、不曾见过外人、甚至不曾跟博学大儒读过书,却仍比严煦可堪造就。甚至他们还知道,如果吴皇后一系早把力气用在培养老三上,就算不能取他严昭而代之,至少也能让自己短时间内无暇他顾……。 苗逸飞,难道你也重新来过了? 如果是这样,那一切疑惑就都能解释了。毕竟前世阿栀走后,疯癫了的苗逸飞就跑去蛊惑着老三造自己的反,还串通阿栀的丫鬟在她遗物上下毒,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么会早早解脱,回到他和阿栀初识之前呢? 但若苗逸飞也是重新来过的,他是阿栀嫡亲表哥,近水楼台,机会多的是,为何上巳节要用那样两败俱伤的方式阻止自己跟阿栀相见呢?他明明有很多其他选择……等等,难道他是和自己同时回来的么?那个时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特别之处自然是有的,只是严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天才是他的阿栀真正“诞生”之日。 当然,阿栀同学现在也还蒙在鼓里——她手里拎着一条色彩鲜艳的长命缕,很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松风刚刚拿给她的,“大小姐,于姑姑拿回来的东西,奴婢按您的吩咐准备收起来,到端午那日再拿出来挂,但这件与别的不同……” 姚白栀见松风递过一个绣了洁白栀子花的荷包,就接过来捏了捏,发现里面有东西,打开取出却是一条长命缕。这条长命缕也是用五彩丝线编结而成,特别之处在于上面还缀着一朵朵白玉雕成的小花,那花儿雕琢的十分精细,拿到眼前细看时,分明就是栀子花。 “大小姐你看,这一朵朵小花不过指甲大小,却连花蕊都雕刻的十分清楚,而且每一朵花的形态都不一样,显然是良工巧匠花了大工夫雕琢成的。但这缀着玉花的长命缕,却编结的十分粗糙,有的地方紧有的地方松,便是不会针线活的小丫头,也不至于编成这样。” 松风满脸困惑,“底下的平安结就更不成样子了,可惜了这些玉花,也不知道于姑姑哪里买来的。” 姚白栀一朵一朵细看栀子花,到底下收束的平安结为止,正好是十五朵——这哪里是买来的,分明是有人夹带私货,偷偷塞进来的。 原主名叫白栀,下月就到十五岁生日,哪有那么巧的,随便一买就能买来这样的东西?更可疑的是,昨日她看都没看就叫收起来,于碧珊竟也提都没提——大约是诗集一事让他们吸取了教训,怕引起她的反感、弃之不用,这次干脆就那么放着,等她自己发现。 “挂床帐上。”犹豫片刻后,姚白栀到底还是不忍糟践别人的一片真心,虽然这真心不是给她的,但长命缕、平安结,都代表了对方祈盼原主平安长寿的心,想想她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的,那人的希望终究会落空,就不由得心软。 “挂起来么?要不奴婢重新编一条长命缕来缀这玉花?”松风只以为主子是喜欢那玉雕的栀子花。 “不用,就这样,挺有‘野趣’的。”如果她没猜错,这应该是太子殿下亲手编的,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来说,玉花易得,自己动手编绳……想想那画面真是挺美的呀,还是留着。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美滋滋)阿栀终于不虐我了! 苗逸飞:虐我虐我!只要有戏份,随便虐! 姚白栀:虐你又没有奖励!你的600经验我已经拿到了,手动再见! 苗逸飞:QAQ ☆、吴皇后 挂好了长命缕,正院就来人传话,说相爷请了宫里的太医,马上就要来给大小姐看病,请大小姐更衣后,去正院等。 姚白栀不知前情,有点诧异,刚说要给她治好病根,这就请太医来了?但是原主以前也是太医给看病呀!怎么这次还郑重其事的? 大概是看出她的疑惑,边上陪着的于碧珊就问正院来传话的石榴:“不知这次请的是哪位太医?” “说是一位刘太医,最擅长治大小姐这样先天体弱的。” “刘太医……”于碧珊想了想,忽然露出点惊容,“莫不是给三……殿下看病那位?” 她这话说了,几个丫鬟都不明所以、没啥反应,姚白栀脑子里转一圈后,却跟着吃了一惊,给三皇子看病的刘太医……不就是原剧情里首告吴皇后行巫蛊之术、致使皇后彻底倒台的那位吗?他他他,他怎么会出宫来给姚白栀看病?剧、剧情怎么又崩了? 姚白栀陷入沉思,呆呆的任由丫鬟服侍着换了衣裳,然后在于碧珊和松风的陪伴下去了正院。她在王氏房里等了一小会儿,姚汝清就亲自陪着一个身穿绿色官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姚白栀这具身体又是自小就有咳症,肯定得叫大夫看面色、问病史,所以就没拉帘帷、讲什么回避,姚白栀也借此将这位剧情中的关键人物打量了个清清楚楚。 刘太医一走进来,身上就带着一阵药香,显然是常与中药打交道,他样貌端正,留了三缕短须,一双眼睛很有礼貌的垂着,直到姚汝清请他看诊,才看向姚白栀。 看着还挺正派的,问诊的时候也很温柔很有耐心,颇有些医者父母心的样子,但他早年却真的没少帮吴皇后干缺德事儿,不然吴皇后怎么会放心把那个自己深深忌讳的儿子交给刘太医呢? 只是没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刘太医照顾了三皇子十几年,照顾出了感情,当亲儿子一般看待,吴皇后却中了丽妃的计,狠下心要虎毒食子,刘太医无法可想,干脆向嘉泰帝举报了吴皇后,嘉泰帝气到中风,吴皇后从此倒台,刘太医自己虽没能活命,却保下了三皇子不死。 所以为什么刘太医会被丞相爹请回来给她看病?满怀疑惑的姚白栀,在刘太医被带出去开方子以后,直接开口向姚汝清发问:“爹,三殿下是谁呀?” “就是三皇子殿下,他因为早产,一直深居简出养病,外面都不大提起,所以你不知道。” “那这位太医是专门给三殿下看病的吗?爹是怎么把他请来的呀?” 她现在比以前话多,姚汝清却欣慰于女儿有话就问,便也有问必答,“是上次在安国寺,太子殿下推荐的。今日面圣时,爹趁便提起来,陛下隆恩,当场就准了,我看这刘太医似乎有几分把握,你先吃着药,好好将养身体。” 姚白栀应了,心中却狐疑不定,太子推荐的刘太医?他为什么这么做?不可能只是为了给自己看病?以他现在的处境,不应该贸然惊动皇后的人呀? 这个三皇子的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他在帝后面前的不可说程度,仅次于先皇后——不对,是在嘉泰帝那里仅次于先皇后,在吴皇后那里,是绝对的不可说! 那个舞伎血溅当场给了吴皇后非常大的刺激,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生的孩子是厉鬼转世,但又非常害怕会是这样,再加上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她确实非常痛苦,便根本不愿意见三皇子,只当没生过,反正她已经有一个钟爱无比的儿子了。 嘉泰帝受到的刺激其实没有吴皇后大,但吴皇后很有心计的,在之后给他灌输了一种想法,那就是三皇子之所以会早产、还克父母,是因为嘉泰帝当年误伤了先皇后,致先皇后一尸两命,才报应到了吴皇后母子身上。嘉泰帝信了。 自那之后,宫里再没养住孩子,嘉泰帝在吴皇后洗脑之下,很奇葩的把别人流产难产、孩子夭折都归咎于死去的孙皇后和赵庶人姐妹作祟,对这些受害者不闻不问,却觉着亏欠了吴皇后,以致于他后来虽然有了无数新宠,倒还一直对吴皇后不错,也很宠爱他们的儿子严煦,并且越加憎恶会让他想起那些旧事的严昭和三皇子。 姚白栀搞不懂他的逻辑,如同她搞不懂太子的操作一样。他建议姚汝清把刘太医请出宫来给自己看病,皇后不可能听不到消息,她听到之后,难道不会怀疑这事有阴谋吗? 她没想到太子要的就是皇后怀疑。王丽妃姓王,姚夫人也姓王,而且就在一天之前,王丽妃一大早就往娘家赏赐东西,之后王丽妃的亲大嫂还跟姚夫人在同样姓王的尚书府单独交谈许久,这一切联系起来,心中有鬼的吴皇后会不紧张吗? 更不用说,姚相在求刘太医过府看病的同时,还婉拒了皇帝陛下提出的联姻美意。 吴皇后岂止是紧张,她简直在怀疑是不是要变天了!姚汝清想干什么?突然和王家联合起来要给丽妃撑腰了吗?他不至于啊!丽妃既无子又无宠,帮丽妃有什么好处?别说姚夫人和丽妃不是亲姐妹,就是亲的,也没有为个姐妹就让夫家冒险跟中宫对上的? 思前想后,也只能是为了太子了。吴皇后恨得牙痒痒,这个严昭真是命硬又命大! “太子去安国寺住了七天,真的毫无异状?”吴皇后问道。 坤泰殿总管段悝战战兢兢道:“回娘娘,太子在安国寺确实不曾惊动任何人,但今日老奴查问那七日内去过安国寺的权贵时,却发现相府从二十八日开始,给故去的那位夫人做了道场,姚相还亲自去上过香……” “你说什么?”吴皇后手在几案上用力一拍,“有这等事怎不早说?姚相见过太子么?” “这个……老奴没查出来,只知道姚相在安国寺耽搁的时间不长,就带着夫人小姐回府去了。” 会是巧合吗?吴皇后惊疑不定,她很希望一切只是巧合。姚汝清没那么容易就站太子的队,他深知陛下心意,不然也不会在选太子妃的事情上迟迟不表态——难道他不表态是因为他想要自己女儿做太子妃? 不,不会的,他以女儿病弱为由婉拒了陛下联姻的意思,既是病弱,就更不能做太子妃了。但王家始终是太子的坚实后盾,姚汝清有没有可能被王家说服呢? 吴皇后越想越心烦意乱,根本理不出头绪,只能吩咐说:“刘云敏一回来,立刻叫他来见我!” 刘云敏直到第二日早上才进宫,还给皇后讲了一个让她越发烦躁的消息,“太子去见了豚儿?什么时候的事?怎不回报?” 听到皇后直呼三皇子那个不雅的乳名,刘云敏低头皱眉,淡淡答道:“是上巳节前。段公公说,要是三殿下没有危及性命的事,就不必报给娘娘知晓,令娘娘烦恼了。臣只好回去。” 吴皇后柳眉倒竖,看向段悝,段悝扑通一声跪倒,答道:“娘娘明鉴,刘太医那次来,是说楚风阁的药材不够了,还想多要点儿炭,老奴心想这等事老奴去办即可,哪里需要惊动娘娘,刘太医并没提及太子殿下去了楚风阁。” “段公公也没给微臣机会说,臣刚提了缺药少炭,段公公已不耐烦……” “好了!”吴皇后喝断两人扯皮,“你先说太子去干什么了?” “太子殿下说是去仁寿殿小佛堂给明慈太后供佛经,出来时想起三殿下住在楚风阁,顺道过来探望,看三殿下身体不错,还很高兴,说三殿下都快有二殿下高了……” “谁要听这个?!”吴皇后听着听着居然扯上了她的爱子,立刻打断,“除了这些废话还说了什么不曾?” 自己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听见别人说起自己儿子身体不错、还长高了,竟然当是废话!刘云敏心中不平,暗暗咬牙,答道:“娘娘这样说,臣就不知该如何回话了,敢问娘娘,什么样的话才不是废话?” 吴皇后不耐烦道:“他有没有教唆豚儿,让豚儿怨恨本宫……和陛下?” “没有。太子殿下只问了三殿下有没有读书,听说三殿下读了四书,还会下围棋,就陪他下了三局棋才走,三殿下很高兴。”刘云敏心疼自己一手调理养大的孩子,到底没忍住,还是多说了几句,“娘娘,江湖术士的话不可信,三殿下心性纯善,绝非……” “行了!这些事本宫心中有数,等他成年,自会叫他出去封王开府,用不着你操心!你只管给他把身体调理好就够了。”吴皇后说完,又问起姚家,“那姚家小姐的身子到底如何?” “姚小姐的咳症是内邪所致,宿痰阻塞、肺气上逆,每逢季节变换就要发作,要想根治绝非一朝一夕能办到,须得花上数年之功慢慢调理……” 吴皇后又不耐烦了,只问自己最关心的:“会影响生育吗?” 刘云敏一怔:“这……这当然不会……” “会短寿?” “若是失于调理、情志不畅、劳倦伤身,大概会,但相府千金,应不至有此担忧。” “这话你跟陛下说了吗?” “臣未曾面圣。” 吴皇后心中有了主意,微笑道:“你这就跟我去见陛下,把这两句要紧的禀报陛下,然后看我眼色行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心急,虐太子的时候还多着(摩拳擦掌 想看甜宠的也别怕,太子会无怨无悔的宠女主的(*^__^*) PS:豚就是小猪仔 ☆、羽翼已成 严昭提笔细细勾勒描画,神情十分专注,告一段落时,还问旁边捧着笔洗的小内侍楚林:“怎么样?” 楚林惯常伺候笔墨,对书画一道多少有点眼力,便赞道:“画风清新活泼,用色也特别,殿下这是新学的画法么?” “自己瞎琢磨的。”严昭放下笔,退后几步欣赏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问画案前面的史忠让,“什么事?” “徐岚传了消息过来,说午膳之前,皇后娘娘带着刘云敏求见皇上,刘云敏说,姚府大小姐虽有宿疾,却并不要紧,只要好好调理几年就会好的。皇上听了很欣慰,娘娘却说,若是如此,丞相何至于推拒婚事?难道是对二殿下不满?” 皇后的应对在严昭意料之中,所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边洗手一边问:“父皇怎么说?” “皇上就说二殿下冒失莽撞,也怪不得姚相,叫娘娘好好管教二殿下。皇后娘娘似是没想到皇上会这么说,愣了一会儿才答应,又说该叫二殿下跟您好好学学,把您去探望三殿下的事讲了出来,皇上当时很不高兴,要叫了您去问,被皇后娘娘拦住了。” “她当然要拦着了,她话还没说完呢。是不是后面又提及我在安国寺时,丞相府也去做道场的事了?” “殿下英明。皇后娘娘暗示皇上,是您向姚相荐了刘太医,皇上听了脸色一沉,却没说话,皇后娘娘就告退了。” 严昭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真该多读读史书,知道什么是‘羽翼已成’,就不会做这种蠢事了。” 史忠让一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楚林读书多,便笑着凑趣:“这也难怪,凭私心宠爱上位之人,哪里懂得什么叫人心所向?” 严昭笑着瞥他一眼:“就你话多!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殿下放心,话已经传到了。二殿下刚被陛下斥责过,正闷着,这会儿有了出气的地方,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听到消息了。” 严昭点点头,叫他把画好的画拿到旁边去晾,自己去见东宫属官。 史忠让打发人跟上,自己看着楚林晾了十几张一尺见方的小品画,就问:“殿下这次画的画儿真新奇,怎么这美人儿还长了个鱼尾巴?” “殿下说,这叫美人鱼,这些画儿连起来是个故事。”楚林虽然近来很得严昭看重,却并不敢怠慢史忠让这个太后留给太子殿下的老人,“不过殿下没说是个什么故事。” 史忠让点点头:“八成又是要给于女官拿走的?” 楚林道:“小的没敢多问。” 史忠让转头看他一眼,微微笑了笑,道:“你小子是真机灵。那‘羽翼已成’,可有什么典故?” 楚林被这老内监笑的头皮有点麻,赶紧解释了一遍汉朝吕后如何延请商山四皓为太子刘盈造势,使得刘邦对戚夫人感叹太子羽翼已成,不可再行废立的典故说了。 “商山四皓是隐逸之士,汉高祖都请不来的高人,却被太子刘盈请来了,显见刘盈已得人心。咱们那位皇后娘娘自作聪明,以为陛下听说殿下与姚相有往来,会更加忌惮咱们殿下,进而……”楚林说到这儿突然停住,拍了自己右脸一巴掌,“哎哟,怎么又嘴欠!这里面的事儿,史爷爷肯定比小的看得明白,哪轮得到小的在这里废话?” 说完又把左脸也打了一巴掌,史忠让看他两边脸颊都红通通的,才慢悠悠点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有劳你解惑了。” 楚林点头哈腰,连声说不敢,送走了史忠让,才敢去找冷水投了帕子冰敷。 无独有偶,乾元殿偏殿值房里,内监总管郭德胜和副总管高望嵩也正温习“羽翼已成”的典故。 “说不得这风向真就要变喽。”郭德胜白白胖胖的脸上挂着几丝感慨。 高望嵩人很圆滑,一张脸却长得方方正正,他跟吴皇后那边儿联系紧密,不太相信郭德胜的判断,就说:“汉高祖请不来商山四皓,姚相却是陛下钦点的丞相,二者不可同日而语。再说,姚相也没为……”他说着指指东边,“说话啊!” 郭德胜和高望嵩说这话,本是为了提醒中宫,见这个总和自己别苗头的蠢材不肯听信,便也不再多说,站起身来一按高望嵩肩膀,道:“你说得对,大约,是我想多了。”然后便施施然出了值房,沿着长廊回到正殿门前听差。 大殿内,嘉泰帝屏退左右,正跟丞相姚汝清分坐棋盘两端,对弈密谈。 “听说前几日,姚卿在安国寺给先夫人做过法事?”嘉泰帝随手放下一颗黑子,眼睛盯着棋盘,好似闲谈一般的开口。 “是。四月二十八是臣亡妻冥诞,因是整寿,便叫小女去为亡人尽点心意。”姚汝清跟着落子,答的也彷佛闲谈。 “唔,说来,朕与姚卿不但年纪相近,连丧妻的时候也差不太远。”嘉泰帝再落一子,叹了口气,“朕前些日子忽然梦到孝献皇后,醒来一算,她去了竟有十三年了。” 姚汝清露出点感同身受之色,“臣亡妻离世时,小女方才四岁,一转眼,都要及笄了。” 嘉泰帝抬头看向对面的姚丞相,道:“还真是巧了,孝献皇后薨时,太子也是四岁。这十三年,朕不大喜欢见太子,恐怕你们心中都在嘀咕,其实朕不过是因一见他就想起孝献皇后来,心中感伤,这才少见他罢了。” “臣明白。”姚汝清一脸真诚,“父子骨肉哪有不亲的?” “就是这话。”嘉泰帝厚颜无耻的把臣子这句替他粉饰的话当了真,“朕一想,朕尚且如此,太子定更加怀念亡母,便打发他也去安国寺祭奠孝献皇后,昨日才刚回宫。” 姚汝清惊讶道:“是么?太子殿下在安国寺?臣竟丝毫不知,若早知殿下也在,该去拜见的。” 嘉泰帝仔细端量姚汝清,见他神态真诚、不似作伪,心中便松了口气,摆手道:“是去做法事,又不是别的,没什么好拜见的。”他拈起棋子继续下,“倒是太子的婚事实在不能再拖了,朕今日不叫旁人,就是想听听姚卿的真心话——依卿之见,该当选个怎样的太子妃才好?” “陛下想选个怎样的儿媳妇,怎么还要问臣下?”姚汝清用玩笑口吻回道,“陛下心中不是早有定案了么?” 嘉泰帝却一脸烦恼:“朕何曾有什么定案?朕倒是看着你的女儿好,想聘给煦儿,就怕这样一来,那些人又来说朕偏私!” 姚汝清面露惊色:“陛下原意竟是取中小女为二皇子妃么?” 嘉泰帝更惊讶:“是啊,朕没说过吗?” 说到这儿他想起来了,当日他确实只是问了姚家女儿有没有定亲,说想和姚汝清做个儿女亲家,姚汝清当时就说求之不得,约定上巳节相看,他也就没提起人选。后来上巳节姚家女儿因故没能到场,不久又犯了旧疾,此事一再耽搁,竟从没说透过。 “这……是臣误会了……”姚汝清一脸尴尬,“臣当时以为,太子尚未婚配,陛下既然提及儿女亲事,那定是为太子选妃……” 他这么一尴尬,嘉泰帝也有点尴尬了,“咳咳,朕是觉着你的女儿和煦儿年纪更相近……” 话到这儿,他自己也有点编不下去了,严昭不过比严煦和姚白栀大两岁,年纪没什么不合适的。且严昭之所以十七岁了还未婚,也是因为他这个皇帝爹不肯让早婚,嘉泰帝默默把后边的话噎回去,试探着问姚汝清:“这么说来,在两子之间,卿更中意太子为婿了?” 姚汝清立刻欠身道:“臣岂敢妄自尊大、挑拣皇子?只是臣身为丞相,有些事不得不避讳。陛下试想,二皇子是现今中宫所出,且为陛下所爱,若臣之女再做了二皇子妃,东宫如何能安?百官又岂会不生思量?” 嘉泰帝垂下眼皮,捏着棋子半晌不吭声,姚汝清便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古往今来,兄弟阋墙的祸端多半由此而起。陛下圣明慈爱,必不愿见到那一日。” “若朕想改立二皇子呢?”嘉泰帝突然抬眼,直直盯着姚汝清问。 姚汝清立即离席至一旁跪倒,劝谏道:“陛下三思!太子以嫡长为储,十二年来,贤孝之名传遍天下,若无过被废,天下臣民岂能心服?二皇子身份不足,又无贤名,且常因肆意妄为被御史弹劾,如何当得起储位之重?” 嘉泰帝不悦,将掌中棋子丢回去,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正要叫姚汝清先起身,外面守门的内侍就出声禀道:“陛下。” “何事?”嘉泰帝一边问一边叫姚汝清起来,内侍随即小碎步奔进来,禀道,“二皇子殿下带着十几个内监冲进楚风阁,把三殿下给……” 嘉泰帝听见“楚风阁”还没反应过来是哪,等说到“三”字,他条件反射的一皱眉,把偷偷看他的小内侍吓得立刻住口不说了。 姚汝清当即告退出去,小内侍才把憋着的三个字说了出来:“打晕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严昭:傻瓜弹总是指哪打哪(微笑) ☆、兵败如山倒 二皇子殿下不光打了他同胞弟弟,他还把昏倒的三皇子扛出宫,丢在他二舅舅吴承辉跟前,凶狠霸道的问:“你们就想捧这么个病秧子来取代本王?” 国舅爷吴承辉知道二殿下的脾气,缩着头没敢出声,国舅爷身边儿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却不知深浅,上前扶起昏迷的三皇子,连声叫人找大夫,还很有气节的反驳二皇子:“二殿下尚未封王,哪来的‘本王’?” 然后他就像很多有气节的先辈一样,被一不做二不休的强权代表二皇子严煦给痛扁了一顿。 姚白栀听说事情经过时,笑得伏案不起,差点儿岔气,好一会儿才能说话,“那人是谁呀?这不是找打么?” “据说是吴二爷新请的谋士,二殿下打他比打三殿下还狠,据说头都打破了,吴二爷怕把人打死,才上前抱住了二殿下。”于碧珊摇头叹息,“也不知哪来的酸腐书生,竟敢在二殿下跟前说这话。” 姚白栀停了笑,想起出身皇家却命运多舛的三皇子,又问:“三殿下怎样了?还是个孩子呢。” “太子殿下亲自赶到思恩侯府,给接回东宫去了,又把也被打了的刘太医一起请了过去——刘太医就是因为这个,这几日都来不了了。大小姐放心,听说三殿下到东宫就醒了,倒是没有大碍。” “那就好。二殿下呢?皇上总要处置他的?” 于碧珊摇摇头:“说是已罚了禁足思过,但朝中大人们群情激奋,说二殿下不友不悌,皇上如此轻轻罚过,实难服众。有人奏请皇上,当按例罚二殿下去皇陵思过半年,然后封王、就藩。” 吴皇后听了不得疯?姚白栀刚想到这里,于碧珊接着就说:“皇后娘娘听说以后,荆钗素服到乾元殿前下跪请罪,自陈教导无方,请皇上要罚就罚她。” 这戏怎么越来越精彩了?!姚白栀双眼亮晶晶的追问:“然后呢?” “这是今日早朝后的事儿,后来如何,我也不知道呢。”于碧珊说完又叹一声,“一样是亲生的,对身子弱还挨了打的三殿下就从始至终没去看过一眼,反过来,打了人的二殿下倒像受了好大委屈,据说皇后娘娘在乾元殿玉阶下痛哭流涕,话里话外都说二殿下是受了旁人调唆才会这样的。” 不稀奇呀,吴皇后可没把三皇子当亲儿子看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