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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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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出来,杨本清就老实了,到给严煦选妃,他又想起吹嘘什么才貌,却不想想西施和文君都是什么遭遇,竟给自己女儿博这样的名头。”    囧,原来是有个铁了心想攀龙附凤的爹,才有了这番传说。姚白栀替那杨姑娘叹息一声,转念一想,又说:“不过二殿下既然自己选了杨姑娘,那这姑娘肯定还是很好看的?”    “你叫他严煦或者秦王就行了。”严昭先帮姚白栀改称呼,然后才说,“据说样貌是出众的,不然他真未必看得上,还这么上心。我让钦天监在明年三四月间给他们选个吉日,办完婚事,就赶严煦去藩地,那边的王府已经选好址在建了。”    “他要是知道你打算立魏王,会不会气死?”姚白栀偷笑。    “又不干他的事,气死也轮不着他。”严昭看她终于笑了,自己也笑起来,“明天庙见之后,他和三弟要拜见你的,你看他不顺眼,可以叫他多跪一会儿。”    “不好?”姚白栀没想到他会提这么小心眼的建议,“那不是连累魏王一起跪?”    严昭貌似认真的想了想,点头道:“也对,那就以后再找机会收拾他。”    姚白栀笑着摇头:“其实我没记恨过他,他虽然拦过我们两次,最后吃亏的却是他自己。”    严昭一脸钦佩之情,“皇后果然宽宏大度,不像我,偶尔心气不顺了,严煦不长眼撞上来,总要拿他出出气。”    噗!原来收拾严煦,已经是严昭的减压方式了吗?“若是这样,那就该留着秦王继续给陛下出气用呀,不然他走了,你再发怒找不到出气筒可怎么办?”姚白栀忍着笑假装认真说道。    两人睡一张床,床再大,也隔不了多远,借着帐外透过来的明亮烛光,严昭将她眼中笑意看的清清楚楚,顿觉平静满足,很想伸手抚抚她散发着芬芳的长发,又怕她像方才一样躲避,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柔声道:“以后应该不会有值得我生气的事了。睡,不早了。”    姚白栀确实有点困了,听话的合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也没怎么做梦,她甚至不知道严昭是什么时候起的,因为等她被尿憋醒时,严昭已经不在新房内,只有于碧珊和松风守着她。    “陛下呢?”她打着呵欠坐起来,一边问一边穿鞋去净房。    “陛下去殿后打拳了,叫奴婢们不要吵醒娘娘。”于碧珊答道。    “打拳?”    “是,听说陛下登基后,若非大朝日,早起后都要先打几趟拳,活动活动筋骨。”    姚白栀没再说话,心里却觉得哪里不对,怎么几个月不见,他就从一个丧的不行的伤心人,变成朝气蓬勃积极向上好青年了?或者,锻炼身体其实是为了以后周游天下做准备?嗯,很有可能。而且毕竟过去几个月了嘛,也许他已经从当初的打击里走出来,不再执着于什么情情爱爱了。    胡思乱想着上了厕所,又在宫女们的服侍下梳洗更衣。庙见是大礼,还得戴凤冠穿翟衣,所以等她穿戴好了,严昭不但已经沐浴过,连衣装也都更换完毕。    好在流程不似昨日那么麻烦,而且本朝太庙就在宫城东南角,路程也不远,帝后二人乘辇前往,一同进太庙拜过列祖列宗,出来再接受宗室亲王王妃叩拜,就算礼成。    严煦和严晧两个因为是皇帝的亲弟弟,位次很靠前,姚白栀想起昨晚严昭开的玩笑,在众人下拜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却正撞上他笑着看自己,显然他也想到那个馊主意了。    不过玩笑终归是玩笑,这样的场合,起拜都有专人唱和,哪用得着皇后娘娘开口?    倒是严煦狗改不了吃屎,拜完起来时,大着胆子往姚白栀脸上瞟了两眼,还露出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被姚白栀看个正着。    “我收回昨晚的话,下次有机会,一定要给秦王好看!”结束之后,回到坤泰殿的姚白栀气呼呼的对严昭说。    严昭表示坚决支持皇后的英明决策,还说:“要不我现在就把他叫来,教训教训?”    姚白栀:“……”    “不用……我饿了,我们还是先吃早饭。”    皇后娘娘主动“邀请”,皇帝陛下自是欣然应邀,于是帝后新婚的第一顿早饭,就没有“各过各的日子”。    ☆、新婚第二天    吃过早饭, 皇帝陛下还要接受百官朝贺并正式颁诏,使天下皆知皇帝大婚。临走时, 严昭不忘叮嘱新婚妻子:“一会儿内宫各局还有内侍省的人会来朝见, 你端坐着受个礼、认认脸就行了,该休息就休息。等前面赐宴完毕, 我回来再和你说中秋节的事。”    内宫方面的功课, 入宫之前姚白栀已经做过,便点点头说:“陛下放心去忙。”    这话莫名很有些贤妻范儿, 她自己说完都感觉有些不对,看严昭时, 他果然满脸是笑, 却又在撞上她目光时赶紧收敛, 清咳一声道:“没不放心,就是怕你累着。那我先走了。”    姚白栀便也假装什么事都没有,送了他到殿门外, 看他上辇往前面去了,才回身进殿。    楚林迎上来问:“娘娘是先歇息一会儿, 还是瞧瞧坤泰殿的布置?陛下说了,若有不合您心意的,只管即时就改换, 宫中就您两位主子,什么都不必顾忌。”    刚吃完饭当然是溜达溜达好一点,姚白栀就让楚林做向导,把坤泰殿内外参观了一圈, 发现这里几乎完全是照她当初规划的东宫寝殿布置的,只是坤泰殿更大,各种陈设也就比她当初设计的大了一号。    “都很好,没有不合心意的地方。”她心情略有些复杂的说了这句,先叫楚林去接猫,“两只猫还在我院里养着呢,你去接回来,日常要用的东西,掬月都收拾好带进宫了,你只接猫就行。顺便替我跟夫人说一声我很好。”    楚林领命而去。姚白栀回到新房里,想想严昭,再想想小安,感觉她的新生活突然充满了烦恼。    傍晚小安准时出现,果然并没有带来什么好消息,“整个外网连接都切断了,联系不上其他系统终端,不过小安以前下载过很多资料,都储存在备份文件里,就是文件有点大,需要花点时间检索。”    “不只是时间?你后台检索,难道不需要能源支撑?”姚白栀有一天的时间思考,早把小安的现状想了个清楚,“现在备用能源还剩多少?”    “还有80%。”小安小声回答。    “只有80%了?你从昨晚开机到现在,24小时都没有,就用了这么多?!备用能源全天开机能用几天?”    小安声音更小:“72小时……”又解释,“这只是为偶尔能源输送故障而准备的,72小时足够了……”    “那你还折腾什么?关机继续休眠。”姚白栀冷酷无情的说。    “宿主你要放弃?你忘了你的初衷了吗?你不想回你的世界去了?”    “不然能怎样?你能送我回去啊?”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啊!”小安声音大起来,“总不能就这么甘心失败?”    姚白栀没想到这个人工智能还懂得什么叫不甘心,她叹了口气,说:“我昨天晚上忘了告诉你了,攻略目标是从被我们攻略过的世界重生的,也就是说,另有一个我和你,已经继续我们的快穿旅程了。”    小安没听懂:“什么意思?”    姚白栀把严昭和苗逸飞的前世经历简单讲了一遍,最后说:“我从他们的描述中,基本可以确定他们前世认识的姚白栀就是我,而且,严昭对我本人的一些喜好也能说的头头是道——这大概归功于前世那个我套路他的日记。”    小安彻底傻掉,姚白栀知道要它一个机器人接受这个现实大概有点困难,就说:“你自己慢慢去想,记着节省点能源。我也想明白了,这不是你的锅,是你们那个主机翻脸无情、不负责任,你跟我一样是受害者。我也不要求你做什么了,留着能源,偶尔出来和我说说话就好。”    小安闷闷应了一声,再次关机下线。    姚白栀跟它对话时,手里一直拎着根线绳逗猫玩,所以也没人留意到她一直出神,但当她结束跟小安的对话,忍不住又叹气时,楚林和于碧珊就都敏感的看了过来。    “娘娘是不是觉着闷了?”楚林小心翼翼的问,“要不要去花园里走走?”    “不用了,一会儿吃完饭再去。”新婚第二天就唉声叹气,难怪他们注意,姚白栀打起精神问,“赐宴开始了?”    皇帝新婚要赐宴群臣,并在宴席上额外赐予皇后父族荣光,这一次魏郡老家也来了几位德高望重的族人,会随同姚汝清兄弟领御赐宴席,姚白栀认为自己确实该关心几句。    然而楚林领会错了她的重点,“刚刚有人来回,礼乐已经奏过,陛下率百官也入席了,咱们相爷和几位老爷的座次就在陛下东侧下首。赐宴全程大约一个时辰,到戌时初筵宴礼成。娘娘用过膳,再往花园里走走,陛下也就回来了。”    原来他以为自己是等严昭等的无聊了!姚白栀心里摇摇头,面上却没露声色,转而叫于碧珊给她说尚宫局的事。    于碧珊服侍她比较久,知道皇后娘娘对陛下其实没有那么上心,更对帝后新婚之夜什么都没做一清二楚,所以顺着姚白栀就换了话题,把上午来过的尚宫局女官的资历又跟姚白栀讲了讲。    楚林也是个机灵的,见皇后娘娘没接自己的话,知道大概是自己多嘴了,后面只专心服侍,再没出声。    直到用过晚膳,姚白栀带着猫在后殿遛了两圈,于碧珊指点着告诉她说哪边是小厨房,可以随时开火,才“顺便”又提起皇帝陛下,“是不是该给陛下备着醒酒汤?”    “赐宴会喝醉吗?”谁还敢灌皇帝喝酒?    “毕竟是陛下大喜,少不得有臣下敬酒的。”于碧珊笑着说,“陛下一高兴,没准就多喝几杯。”    “唔,那就备着。赐宴都是什么菜?好像吃不太好是?”    “是。这等大宴,御膳房忙的不得了,大菜都是提前做好的,送到席上至多是温的。”    姚白栀点点头:“我记得我爹以往领了宴,回家总还要再吃点东西填填肚子。那这样,云雀去小厨房看看……”说到一半,她想起来转头问楚林,“陛下喜欢吃什么?口味如何?”    楚林答道:“陛下不挑嘴,基本什么都吃。若说格外喜欢的,也就是以往给娘娘送去府上的那些吃食。”    “那就叫厨房留火备着面,等前面结束,就擀点韭叶宽的面条,再照着陛下的口味炒点肉卤,也就行了。”    云雀是姚白栀自己培养的厨娘,她怕进宫来饮食不合口味,在相府就叫云雀专按自己口味学习做菜,所以云雀对厨房的事务比其他三个丫鬟精通,只听主子两句吩咐,就知道做什么了。    她去了一会儿,回来禀道:“奴婢见小厨房有腌好的酸黄瓜,就切了丁儿和着肉末炒了,又用蘑菇丁炒了一点儿肉酱。”    这都是姚白栀喜欢吃的,而且一酸一咸两种口味,严昭应该不至于吃不下去,就点点头表示满意。    这边儿小厨房刚准备好,前面就有消息传回来,说筵宴礼成,陛下回转了。姚白栀听着动静,带人到了坤泰殿门口迎接严昭,而御辇也恰好这时就到了门外,严昭赶着跳下来,一把扶住要行礼的她:“免礼,以后也不用出来接,天越来越冷了,别冻着。”    还没过中秋呢,哪儿就冷了?这人真会睁眼说瞎话。不过姚白栀也不喜欢这些繁琐礼仪,他说不用接,她就打算以后真的不接了。    闻见皇帝陛下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姚白栀想起还备着醒酒汤,便问他宴席上喝的多不多,要不要喝一碗醒酒汤。    “不用,没喝几杯。”严昭笑眯眯的凑近姚白栀,在她耳边低声说,“岳父大人都替我挡了。”    这语气里的得意,丞相爹替他挡酒,至于这么开心?姚白栀侧头看一眼严昭,道:“那吃饱没有?要不要再吃碗面?”    严昭眼睛一亮:“你给我留着饭呢?”    姚白栀抽回从他下辇扶住自己就拉住不放的手,指指里面,“我想着以往我爹进宫赴宴,夫人都要给他留着夜宵,就让小厨房和了面。”    “好啊,那就来一碗打卤面。”严昭非常高兴,陪在姚白栀身旁进了内殿。    云雀听见,悄悄退下去了小厨房,很快就把煮好的面和两种拌面吃的卤子端了上来。    严昭特别捧场,特意要了个大点的碗,说这样拌面才拌得开,然后分别拌了两种卤、连吃两碗,才说饱了。    姚白栀看他吃得特别香,有点想笑,“这是中午也没吃饱么?”    “我都不记得中午吃了什么,总之没滋没味的。”严昭漱了口,又用巾子擦了把脸,舒服的喟叹一声,歪倒在榻上,懒懒问道,“你吃的怎么样?还合胃口吗?”    “挺好的。都是坤泰殿小厨房做的,手艺还不错。”    严昭就笑了,明明口味喜好都一样,连这一碗打卤面的搭配都和以前一模一样,怎么就不是一个人了?    ☆、作为皇后    问完饮食, 严昭又问起居,殿中各处布置的满不满意, 两只猫儿喜不喜欢新居, 一一关心到了,他才说起中秋节要怎么办。    “这次我们大婚, 几位藩王奉召携眷回京帮忙操持, 我想着不如中秋这天办个皇室家宴,宴请几位藩王王妃还有世子——这几位藩王都是先帝的兄弟, 以前先帝不待见他们,他们日子都不太好过……”说到这儿, 严昭突然露出几许蔑视的笑来, “严煦那个二傻子, 居然跑去他们跟前,说先帝的死有蹊跷。”    姚白栀一愣:“我还以为他学乖了、安分老实当他的秦王了呢。”    严昭冷笑两声:“他学乖了多没意思,就让他上蹿下跳, 当个景致看呗。反正他说了什么,总有人原封不动学给我听。”    “……难道他不知道先帝待藩王不大好么?”    去跟一直被你爹苛待的藩王们说你爹死的有蹊跷, 这是什么操作?难道想听人家说一声“死得好死得妙”吗?    “他是先帝的亲儿子,一直站在先帝旁边居高临下看这些藩王,怎么会觉得先帝不好?”严昭面露讽刺, “等以后他自己尝着滋味儿,才能知道呢。”    姚白栀失笑:“说的好像你不是亲的一样。”她以前这么和严昭说话习惯了,一时忘记彼此身份已经不同,所处环境也不同, 说完才觉失言,不由在殿内扫视一圈,见都是心腹,才略微放心。    严昭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还笑道:“比起严煦来,我和三弟当然都算不上亲生的了。”又说,“这是坤泰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人敢往外传。”    说着话,他也扫视了一眼殿中伺候的人,见众人都恭谨低头,又加了一句,“真有什么,就问楚林和于碧珊的罪。”    两人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姚白栀有点无奈:“又没真要问罪,跪什么跪?都起来。”    于碧珊立刻认错站了起来,楚林却习惯性的先看严昭一眼,严昭皱眉:“皇后娘娘的话没听见?你自己的主子是谁,不记得了吗?”    楚林吓的磕了个头才站起来,继续垂手侍立。    “还是继续说中秋家宴的事。”闹了这一茬,姚白栀就不想闲聊了,直接问正事。    严昭道:“嗯,我的意思是,咱们也不用对这几位王叔多好,只要比先帝好上一点儿就够了。这次到京的藩王都带了世子或长子,浏王世子丧妻、淄王世子尚未婚配,他们有让我赐婚之意,我已经让礼部会同宗正寺为两位世子选妃,明年叫他们成婚后再回藩地。另外潞王想请封第三子为世子,中秋之前我会照准。”    也就是说人情严昭都已经送过了,这次中秋家宴的气氛肯定喜气洋洋、其乐融融,而且少不了对新帝和新皇后的歌功颂德,姚白栀就点点头,问:“世子们留下,藩王们什么时候回去?”    “九月之前肯定都会回去。对了,家宴肯定少不了严煦,你要不要收拾他?”    “还用我收拾他?总感觉他会自己送上门来找修理。”    严昭摸着下巴点点头:“没错,这才是他的作风。”    两人相视一笑,严昭接着说:“几位王妃的来历性情,明日我叫人简单跟你说说。另外,家宴地点就定在西面飞香殿,那里刚修缮过,又正好处在前朝和内廷之间,出入方便……”    他很细致的给姚白栀讲了他的打算,以及他为什么这么打算,最后把宴席的布置陈设和菜单交给她去决定。    聊完这事,时间也不早了,帝后各自沐浴更衣,上床准备睡觉。这一晚姚白栀多了个心眼,叫松风多拿了一条被子来,又请皇帝陛下睡里面。    严昭没和她争这个,也没反对她自己单拿被子盖,好像这一切非常自然平常,但是当帐子放下来,两人都躺好,也把值夜的人赶去外间后,他就又开始了睡前闲聊。    “今日赴宴的那几位姚家叔伯,你都见过吗?”    “啊?”姚白栀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是谁,“你说魏郡老家来的那几位?进宫之前,他们有跟我见过礼,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那也是应该的。”毕竟是要做皇后的人了,“我看他们都很忠厚朴实。听说贺家也来人了?”    贺家是姚白栀生母娘家,“嗯,两个舅舅都来了,姨母没来,但是叫表哥来了,都说皇恩浩荡,没想到我能给我娘挣来这么大的荣耀。”    她从太子妃直接进阶为皇后,肯定要加封娘家。姚汝清本身是丞相,位次够高,除了加封郑国公外,只能加个太师的虚衔,而他的两位夫人原本也都有国夫人的诰命,无文章可做,严昭就给贺夫人追赠了“贞慧”二字谥号。    这在本朝绝对是殊荣,追溯起来,也只有太宗皇帝因为与皇后伉俪情深,才给岳母追赠过谥号,所以贺家人认为这是天大的荣耀,并且结结实实压了王氏一头。    说起这个,姚白栀忽然想起一事:“那次我听你和苗逸飞说话,你们前世,王家后来也参与了逼迫我爹让权?是只有王家大房,还是……”    这是那次之后,他们第一次提起前世,严昭听姚白栀语气还算平静,就也尽量平静的说:“是大房主导的,起因就是你爹做媒,让苗逸飞娶了王经的小女儿,没想到这两个成了一对儿怨偶,最后姚家和王家的裂痕就从他们两个这里扩大。”    他没细说苗逸飞夫妻的事,不想姚白栀听了堵心,姚白栀也没问,就苗逸飞那样子,想想也能猜到个大概。    “那……五房呢?”她更关心王氏娘家做了什么选择。    “王经一开始应该是瞒着五房在做的,不过时日一长,五房也就知道了。王怀新一开始还想从中说合,但他在王家不大有威信,后来就托病致仕了。”    王怀新就是王氏的爹,确实不太有才干,全靠哄着先帝那昏君吃喝玩乐才身居高位。    “过去的事,多想无益,只要你稳稳坐着皇后宝座,就算是王家大房也不敢生出异心。”严昭见她沉默,便低声安抚。    “我知道。但,也会好奇万一我家落难,谁才是那个不离不弃的。”    “不会有那一天的。”    “你就那么自信?万一你这皇帝也做不久呢?”内殿只有他们俩,姚白栀没了顾忌,说话十分大胆。    严昭却就喜欢她毫无顾忌的跟自己说话,笑答:“我会努力做久一点,就算有一天不想做了,也会好好把江山交到下一任皇帝手里。”    “唔,说到这个,作为皇后,我很想问问,经过先帝折腾那些年,国家还好吗?国库没被他挥霍一空?各地土地兼并严重不严重?天灾**多不多?”    现在连小安都成了弃子,姚白栀彻底绝了离开这个世界的心思,自然要关心国力,谁让她是皇后呢?    “你放心,有姚相照应着,国家还好,国库也没空。毕竟先帝虽然生活奢侈、纵情声色,却并不怎么大兴土木,就是内库有点空,宫里养的闲人太多了,我打算等年底放出去一批宫女,也裁减些内监出去。”    “这主意不错。对了,太妃们不是还在宫里,我不需要去见见吗?”    “她们都居住在西面安福殿,见不见都无所谓。几个老太妃与母后之死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不找她们麻烦,让她们颐养天年,她们就偷笑了。”    对哦,嘉泰帝提剑去追人时,正是与那几个妃子一起开宴,不过王丽妃不是算他盟友吗?    “那王太妃呢?”    “她自愿出家,去清和观修行了,你没听说?”    “没有。这几个月我爹就不怎么和我说外面的事。清和观在哪?”    “就在城中,皇城西南不远。那里十分幽静,以前也有太妃在那里修行过。”    好,那就省心了,姚白栀继续关心工作:“宫里现有多少宫女?你打算放出去多少?按什么标准放?这个意思透出去没有?”    “没有,我想先和你商量。现如今,宫中宫女约有六千多人,至于放出去多少,依我计算,留一千能干的就行,但肯定不能一次放出去那么多,等过了中秋,你和尚宫局把宫中各处人事理顺了,咱们再定。”    六千多……还留一千能干的……,你这是开了个工厂啊!姚白栀前世工作的单位,上下不到一百人,她都认不清,现在居然要从六千人里裁员!!!    严昭见她没出声,就撑起头往她脸上看了一眼,见她满脸呆滞,便笑道:“很繁琐是不是?不用太放在心上,慢慢办就是了,到年底还有好几个月呢。”    “哦。”姚白栀呆呆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不怕繁琐,这是功德无量的事,以后你会青史留名的。”    严昭却道:“我倒没想这些,我主要是想省下开销。”    是啊,六千个宫女吃穿用度,得多少钱?这钱可都是民脂民膏啊!姚白栀一想到这个,恨不得现在就起来拿着名册对照职位裁员!    ——新婚第二晚,帝后二人就在忧国忧民,探讨怎么勤俭持家、开源节流,真是感天动地。    ☆、新婚日常    姚白栀早就决定把皇后当做一份工作来做, 所以在皇帝上司提出工作方向之后,第二天她就认真准备中秋皇室家宴去了。    严昭分给她的工作比较简单, 布置宴会场地、拟菜单这种事, 她原来在相府就帮王氏做过,而且严昭还给她配了得力下属, 所以姚白栀很快就准备了三种不同的方案, 到傍晚严昭过来坤泰殿时,拿给他选。    “还是你有巧思, 将菜单与陈设以同样的主题联系起来,果然更有过节的意思。”严昭一边看她拟的清单一边赞道。    “这也不算什么巧思, 各权贵府里春日宴饮时, 常这样准备。大概宫宴多讲排场, 又要正大堂皇,才不玩这些小道?我是想着家宴就要有家宴的气氛,你这里能给的恩典都给了, 何不让他们在宫中更自在一些,也显得我们确实拿他们当亲人。”虽然只是“显得”。    再没有比“我们”二字更动听的自称, 严昭抬头冲姚白栀一笑:“你说的很是,那就用这套月上桂树图屏风、桂花盆景加玉兔银蟾纹铺设。”    “好。对了,飞香殿前面的槅扇门都能卸下来, 可供赏月,但我又怕那日风大,都卸下来殿中不暖和,菜很快就冷了。”    “赏月就算了, 叫他们回去自己赏。”严昭并不想和一群无关人等一起赏月,他还想等宴席散了,自己带姚白栀登高望月呢。    又把话题转回去,“这菜单也很好,尤其这道烤兔特别应景。”    他说的很认真,眼里的笑意却泄露出他已经get到了姚白栀那点恶趣味——吃着烤兔子看蟾宫玉兔,不光应景,还解馋呢!就不知道玉兔若有知,会不会瑟瑟发抖。    严昭不光领会到了这些,他还同时感觉到了馋,“看着菜单就觉出饿了,我们晚膳吃什么?要不也烤只兔子吃?”    话一问出去,于碧珊几个就都抿嘴笑了起来,姚白栀也没忍住笑:“陛下莫非闻到香味了?”    严昭有点惊喜:“这么说,兔子已经烤上了?”    姚白栀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开宴之前试试菜也是应该的嘛。”    “确实应该。”要请客的皇帝陛下深表赞同,又说,“烤兔肉肥美鲜香,却也容易腻,有没有让厨房搭配解腻的汤羹?”    他还挺懂吃的,姚白栀有点惊讶,转念一想,之前他也没少派人往相府送各色美食,又觉得理所当然了,“我叫他们做了海鲜豆腐汤和银耳莲子羹。楚林说陛下也挺喜欢海味的,可惜宫中只有干贝干虾,也只能做汤喝了。”    “对啊,八月正是吃蟹的时节,明日叫御膳房蒸几只蟹子我们吃?”新鲜海味可以等以后再带她去吃,河鲜却并不是不能得,严昭想着便兴致勃勃,“你现在不吃药了?”    “嗯,今年都没怎么犯病,徐神医说等秋冬之交再看看,要是没有犯病或者只是轻微咳嗽,就不用吃药了。”姚白栀早就馋螃蟹吃了,但大婚之前,没人敢给她吃这些东西,怕万一肠胃不适,耽误大婚。    严昭看她说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对螃蟹充满了向往,便笑道:“那太好了,明天许你多吃两只。”    两个人的话题就此转向他们的日常菜单,等晚膳传上来时,他们已经把中秋宫宴之前的每顿饭都安排好了。    姚白栀惊奇于严昭跟自己特别相近的口味,一时没想到别的,直到心满意足的吃完烤兔子,才突然意识到他们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后面几天的菜单,岂不是代表这几天他们都要一起吃三餐?    这不就是原本严昭要加在婚前协议里,后来又主动提出可以删除的条款吗?!    严昭却没给她多想的时间,等餐桌撤下去,就说起了中秋宫宴的乐舞表演,“昨晚忘了提这事了,先帝养了不少乐师舞姬在内教坊司,其中不乏心术不正之辈,趁着还有两三日,你先借着选人在中秋宫宴表演的机会访察一二,等过了中秋,就拿内教坊司开刀,从教坊使往下裁人。”    “好的。这些人在六千人之中吗?”    “有些在有些不在,明日把教坊使叫来,先让他拿个名册给你……”    严昭一边说一边看了眼窗外,见天还没亮着,就说,“带着猫儿出去走走,吃饱了饭歪着,容易积食。”    饭后散步消食也是姚白栀的习惯,所以她完全没觉得有问题,叫掬月和玉燕去把猫抱出来,就和严昭一起出了坤泰殿,往御花园溜达。    这时节除了桂花,就是菊花正当时,御花园里各色菊花次第开放,姚白栀指着开的正艳的一丛红菊说:“我想在飞香殿外石阶上摆几盆红菊,看着热闹。”    “好啊。”严昭答的爽快,“我看你想的都很周到,这些小事自己做主就好。”    说是这么说,可她不是第一次当皇后嘛!总怕哪里不对,让那些在宫里呆了十数年甚至更久的老油子们看出破绽,以后的工作更难展开。    严昭彷佛知道她想什么,接着说道:“不过我刚登基时,也跟你一样患得患失,怕哪里有差池,让臣子看轻了。”    这说的是上辈子?这辈子都第二遭了,他应该没啥怕的了。姚白栀暗想。    “我又是孤身一人,无人可以请教,也无人能为参谋,甚至连诉之于口,都嫌有损帝王威严。”    姚白栀侧头看向严昭,见他目视前方,神情略显忧郁,绯红霞光薄薄的浮在他脸上,更显得他像个不属于这世间的存在,孤独至极。    她突然不忍,想拉他一把,就语气轻快的说:“没什么不对呀?帝王不就是孤家寡人吗?要是有人在你头上,或是与你并肩而坐,那可就出大事啦!”    最后一句语气尤为浮夸,逗笑了严昭,“是啊,做帝王就是不能有并肩而坐之人,所以也没什么好患得患失的。因为坐的够高,就算你做错了什么,也没人敢说你错了,甚至还会有人帮你将错就错。”他说着转头与姚白栀对视,“皇后也一样。”    “你尽管放手去做,无论什么事,我都一定会支持你!”    漆黑瞳仁里清晰映着她的身影,让姚白栀有一种自己几乎就要被他眼中汹涌澎湃的情感所淹没的恐慌感,她立刻转头,抬脚继续往花园里走。    严昭已经习惯了她这一碰就缩的蜗牛习性,便不再说话,默默跟在她身后。却不想刚走了没多远,前面缩着的“小蜗牛”竟然伸出触角,低声对他说:“多谢……你。”    严昭一高兴,脱口而出:“谢什么,夫妻之间,原该如此!”    因为觉得说“多谢陛下”不如不说而半途改口“多谢你”的姚白栀很后悔——男人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什么就夫妻之间了?假夫妻好吗?!假的!    严昭彷佛亲眼看到那小小触角又缩回了壳里,赶紧清咳一声,低声解释道:“我是说,这皇后是我要你当的,你要做的事,也是我交代的,我原该什么都支持你的。”    这倒是哦!所以刚才是她自作多情了吗?并没有什么汹涌澎湃的情感,只是单纯的支持信赖?姚白栀感觉脸上有点发烧,不想再和严昭说话,转头叫掬月等人把猫放下,自己和猫玩去了。    被晾在一边的严昭:“???”他又说错话了?    摸不着头脑的严昭直到回去坤泰殿,两人都上床躺下了,才敢主动开口。    “阿栀,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姚白栀以为上司有任务要交代,应道:“什么事?”    “我想请你抽空帮我布置一下乾元殿。”    “啊?”乾元殿是皇帝寝殿,什么时候轮到皇后插手了?    “你也知道,先帝驾崩时,我正好生了一场小病,好不容易操持了丧礼,实在没有精力顾及其他,乾元殿就只把先帝的东西收了起来,换上我自己的,其他都没动。现在想收拾一下,我却没什么头绪,朝中事务也多,就想麻烦你。”    “可是我不知你的喜好……”    严昭立刻说:“我没什么特别喜好。前殿要召见臣子,格局不好改动,换换家具陈设就好。后殿可以布置的温馨舒适一些,最好看起来有点人气儿。”    有人气儿多放人不就行了么?布置还能布置出人来?或者说,是想让她帮着选几个人?姚白栀转了个身,面向严昭,却发现他也正侧躺着面向自己,这样一来,两人脸对脸,实在有些尴尬。    她赶紧往后蹭了蹭,离严昭远点儿,说道:“我听楚林说,乾元殿除了有职司的女官,并没有宫女贴身侍奉陛下,你用的还是原来东宫那几个内侍。要不我给你选几个……”    “我说的不是那个人气儿。”严昭有点懊恼的说,“是像你这里一样,看起来像个家,能让人一进来就油然生出一股懒劲儿,吃得香睡得好,舒服的不想走!”    姚白栀:“……”    总觉得最后三个字才是他的重点呢?不过今天有过自作多情的经历,姚白栀不让自己多想,息事宁人道:“那好,过完中秋,你给我个乾元殿格局图,我帮你想想方案。”    严昭当即阴转晴:“那我先谢谢你了。”他弯着眼睛看向姚白栀,半边脸因为枕在枕上,压得有点扁,显出一种有别于平日青年帝王形象的可爱来,“干脆明日午膳去乾元殿吃,我带你四处转转,你实地看看,心中也更有数。”    姚白栀不知为何有点拒绝不了,她甚至觉得这也没啥好拒绝的,反正也是要一起吃饭的,就点头说:“行啊,只要不耽误你。”    “不耽误,明日立政殿议政,一般午时初就散了,你若没事,可以早点去乾元殿等我,我会交代史忠让的。”    严昭身边的内监,史忠让资格最老,提了内常侍、做乾元殿总管;夏典最能干,也提了内常侍,进进出出都跟在严昭身边。    嘉泰帝身边原来那三个内常侍,郭德胜仍是内监总管,却无任何实权,没严昭的召见,连几大殿的边儿都挨不着;高望嵩已经直接出宫养老,严昭对他还算留情,没跟他清算、收他的家产;倒是徐岚还挂着内监副总管的衔儿,在前朝做些上传下达的差事。    姚白栀对严昭的安排没有异议,严昭目的达到,也没再说话,两人很快各自睡去。    到第二日早上,严昭仍是悄悄起来,自去净房梳洗,又去殿后院中打了几趟拳,看姚白栀还没睡醒,就自己随便吃了点早饭垫肚子,匆匆去立政殿了。    姚白栀丝毫不知,起来后慢悠悠吃了早饭,把中秋宴会的安排吩咐下去,就传了管内教坊司的太监来见,让他安排几个节目,下午先演给自己看看,顺便整理一份内教坊司现有乐师舞姬的名册。    那太监一开始还想推拖,说下午演来不及准备,姚白栀就冷笑了一声:“准备?难道你们内教坊司平常都是养闲人,不排演练习的?本宫就要下午看,等不得!下午演不了,以后也用不着你们演!”    新皇后如此硬气,教坊使不敢再试探,灰溜溜的请罪后,告退回去准备了。    发现摆官威有效后,姚白栀顿时觉得这份工作再没什么难的,她精神振奋的继续处理各项事务,到午间掐着时间去乾元殿,正好跟议政回来的严昭在门口碰个正着。    严昭下辇看见姚白栀,笑着上前伸手扶起人来,就顺势牵着她的手一起进乾元殿,带她四处参观。    乾元殿前殿是召见臣子之所,整体布置略显古板严肃,这在姚白栀意料之中。但后殿和左右偏殿竟然也真如严昭说的没有人气儿,还是挺让她惊讶的。    这是怎么收拾的,能跟现代精装样板房一样,看着什么都有,就是不像自己的家!    她把自己的想法换了修辞跟严昭说了,严昭一脸不能更同意,“不瞒你说,我自从搬过来以后,从没睡过一个好觉,还不如在东宫的时候。”    他们两个说话,平常都没人敢插嘴,所以史忠让突然开口接话时,姚白栀不由多看了这老内监两眼。    “可不是!这几个月真把陛下熬的不轻,幸亏娘娘进宫了,老奴瞧着陛下这几日脸色也红润了,眼神也有光了,一问夏典,说是陛下在坤泰殿睡得极好,能一夜无梦到天亮呢!可见都是娘娘的功劳。”    咳咳,是这老太监话里确实有内涵,还是她想太多了?姚白栀有点尴尬的看一眼严昭,谁料这货竟然点头说:“这倒是真的。”    史忠让见陛下没拦着不让说,就继续说道:“早上夏典来传话,说娘娘要来,老奴就想着好好禀给娘娘听,陛下自小受过惊吓,比常人更易多梦失眠,这一年多更是几乎夜夜要做噩梦……”    “说这些做什么?”严昭摆摆手打断史忠让,“朕是请皇后来帮朕布置寝殿的。”    史老太监很耿直的说:“难得陛下在坤泰殿能睡个好觉,何必非得布置乾元殿?况且陛下和娘娘正值新婚,更该同寝同宿,早日诞下小太子来,也好让太后娘娘和孝献皇后安心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最近都可以用“新婚日常”这个标题~    想双更的,写得太慢了,今天就更这么多,明天继续努力~    ☆、改变    “他年纪大了, 爱唠叨,你别当回事。”    午膳时, 严昭打发了史忠让, 一边亲自动手给姚白栀剥蟹肉一边说。    “我当然不会当回事。”姚白栀说着看了一眼下面伺候的人,转头凑近严昭, 声音极低的说, “毕竟陛下金口玉言说过不会有‘太子’的。”    严昭苦笑,把装了蟹肉的碟子推给姚白栀, 没再说话,默默啃自己的螃蟹。    用过午膳, 姚白栀要回坤泰殿午睡, 严昭借口散步消食, 送了她回去,顺势也赖在坤泰殿不走。    姚白栀没说什么,带人帮他宽衣, 留他在内殿床上午睡,自己去了猫房, 抱着猫窝在躺椅上睡了一觉。醒来时,严昭已经走了,她随口问楚林:“陛下休息的可好?”    “陛下久等娘娘不回去, 过来看了一眼,见您睡的香,便笑了一笑,回去眯了一刻钟就起身了。”楚林如实答道。    姚白栀端着茶喝了两口, 又问:“你以前也在陛下寝殿值夜吗?”    楚林应道:“是。史总管年纪大了,在东宫时,多是小人和夏常侍轮班值夜。”    “那时陛下常做噩梦?”    “是。”    姚白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什么样的噩梦?”    出乎意料的,楚林竟说:“小人不敢说。”    “陛下不叫说么?”    “娘娘问话,陛下没有不叫说的。”楚林低着头,“只是……”    “噩梦跟我有关。”姚白栀早就猜到这一点,所以才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如今楚林这般态度,坐实了她的猜测,顿觉心里沉重许多。    楚林忌讳的却是另一个方面:“梦是反的,娘娘千万不要在意。陛下也是心中太看重娘娘的缘故,才总梦见娘娘离陛下而去……”    姚白栀叹口气,摇摇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催催内教坊司,等人到飞香殿了,再来回报。”    楚林只得应声告退,姚白栀自己坐着发了会儿呆,也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干脆放弃不想了,先叫人服侍她换了衣服,等楚林来回报说都准备好了,就摆驾去飞香殿看乐舞表演。    傍晚严昭再来,她把结果一说,严昭没有意见,中秋宫宴的前期准备工作就算完成了。    晚膳菜单是他们昨天商量好的,猪骨汤面配萝卜干炒腊肉、小黄瓜炒蛋、鸡汁脆笋和桂花糖藕,姚白栀吃的异常满足——人生在世,还有什么比一餐饭每道菜都合自己胃口更令人感觉幸福的?    这时候就显出做为统治阶级的好处了。生活在现代的姚白栀,虽然能随时叫外卖,虽然可选的美食比这个时代多很多,但外卖品质毕竟是不稳定的,经常是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好吃的店,吃着吃着就品质下降了,更惨的是品质还没下降,店就关门了!    自己做倒是可以尽量保证口味和品质,就是太麻烦,尤其一个人生活,做饭一小时,吃饭十分钟,然后还得洗碗洗锅收拾厨房,总觉得得不偿失。    哪像现在,她可以有自己的专属厨师,可以自己点菜,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嗯,做人要知足,姚白栀摸摸满足的胃,起身去遛弯顺便遛猫。    严昭自然也跟着去遛了,不过他再提什么话茬,姚白栀都显得懒懒的,虽然也答应,却像是不怎么有聊天的兴致,他后来也就不出声了,只微笑着看她和猫儿们玩耍。    回去时,走到坤泰殿门口,姚白栀忽然主动问道:“陛下没有国事要忙吗?”    “呃,你不说我还忘了……”严昭领会到了她逐客的意图,虽然心下失落,到底不敢逼的太紧,就顺着她的话说,“那我先回乾元殿了,你早点休息。”    姚白栀点点头,福身行了个礼,恭送皇帝陛下,严昭只能先行转身离去。    这一晚没人在睡前拉着她聊天,姚白栀反而毫无困意,她在床上翻了几次身,感觉随便打滚自在很多的同时,又觉得这床实在太大了些,就算床帐都放下来,自成一个空间,也不是很有安全感。    没办法,姚白栀只能拉着睡在脚踏上值夜的松风聊天,问她进宫这几天习不习惯,掬月三个适应的怎么样,还有宫里的太监宫女待她们如何。    皇后娘娘从相府里带来的亲信,自然没人敢怠慢,松风说不光坤泰殿这些人,就连天天跟着严昭过来的几个内监,从夏典往下,都对她和掬月等人十分客气,她虽然知道是因娘娘的缘故,还是有些不安。    “原先奴婢还担心皇上因为表少爷的事,与娘娘生了嫌隙,没想到进宫后,皇上待娘娘更胜以往……”    姚白栀有点诧异:“你觉得他待我更胜以往吗?”    “是啊!”松风语气中充满了理所当然,好像这事已经明显到无须再问一样,“奴婢没什么见识,但奴婢觉着皇上待娘娘,是真的当结发妻子那样爱重。”    “你这还叫没见识?”姚白栀失笑,“哪儿学来的这些话?”    “娘娘别笑话奴婢了。奴婢也是听说的,以前杜妈妈和钟妈妈私下常说,相爷待夫人不像妻子,倒像个下属,哪像贞慧夫人在时,夫妻两个有商有量,有些事不用相爷说,贞慧夫人就想在了前头,夫人想要什么,也向来不用说,相爷就能知道,早早儿的就给办了。”    她这么一说,姚白栀也想起来了,过年时她感叹王氏能干,王氏说都是丞相爹教的,她还以为自己吃了一嘴狗粮,丞相爹却说贺氏在时从来不用他操心这些,她那时没领会其中深意,只以为是贺氏比王氏更聪慧能干,如今听松风提起,她才终于明白。    这个时代极少有天性独立的女性出现,就算有这个天性的,也很可能被父权和夫权压抑得从无施展机会,所以很多女性成年后的样子,其实是取决于原生家庭的教导和后天丈夫的调/教雕琢的。    放到贺氏和王氏身上,就是她理解错了因果关系。并不是因为贺氏比王氏更聪慧能干,丞相爹才待她们不同,恰恰是因为丞相爹对她们的态度或者说定位不同,才决定了她们在家庭这个单位中能做到哪一步。    对姚汝清而言,贺氏不单是他的结发之妻,他们还青梅竹马、情意相投,夫妻之间更为平等,所以贺氏才有底气做到姚汝清前头。    而王氏是他马上就要登上权力巅峰时续娶的妻子,这桩婚姻既有政治上的考量,也有现实需要,唯独没有情感,所以他对王氏的要求,就是一做好他跟王家之间的纽带,二为他照顾幼女、管家理事,最后再生儿育女、传宗接代。    王氏嫁给姚汝清时,年纪还小,丈夫却已身居高位、城府深沉,她作为继妻,丈夫肯帮她站稳脚跟、教她怎么处置家务,已经感激不尽,又哪里敢奢望获得跟贺氏一样的地位?    “原来如此。”姚白栀不由叹息一声,“我还以为夫妻都是像爹爹和夫人那样相处呢。”    她真的以为,像姚汝清和王氏这样内外分明、尊卑有别的夫妻关系就是古代家庭的常态,没想到看起来很大男子主义、很维护礼教的丞相爹,也有温存小意、体贴妻子的时候。    松风接道:“是啊,奴婢原先也不觉得有甚不对,听妈妈们说了几次之后,再瞧夫人,真就差了一点儿,倒也不是说夫人没有威风,只是,就算跟咱们姑太太比,夫人都好像欠了点儿什么。”    “胆量。”王氏就在姚汝清画好的框子里活动,凡事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样过一辈子,真不知有何乐趣。    “其实她现在已经不必如此了,”姚白栀想了想,又说,“爹又不是那种听不进去话的人,连我胡说八道,爹都能听得进去,何况跟爹爹做了十余年夫妻的她?”    “改不了了。”松风的声音又轻又低,在这宁静的夜里听来,却十分清晰,“十余年了,相爷和夫人都已习惯了,所以奴婢才觉着皇上待娘娘比从前更好。”    这话没头没脑的,姚白栀听的糊涂,干脆撩起帘子伸出头,看着松风说:“你倒是给我说说,他到底怎么比从前待我好了?从前怎样,现在又怎样?”    松风忙起身,将她按回被窝里,“娘娘当心着凉。”又去给她倒了杯温水喝,然后拥着被子坐在脚踏上想了一会儿,才说,“奴婢也不知说的对不对,以前皇上待您好是好,但还是上对下的好,现在却是一个男子对妻子的好,是想要与娘娘比肩而立、携手前行的。”    姚白栀怔了一怔,仔细回想新婚这三四天,两人相处的细节,终于慢慢咂摸出一点儿滋味,“你说的有道理。他以前虽然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还是优先顾着自己的心意,想见我就要去见,想给我的东西我就一定得收,我不高兴了,他虽然也道歉也赔不是,但总还是会露出难过之色,让我瞧见,好像我无理取闹一样……”    也许他不是有意的,但客观上确实形成了一种姚白栀不识抬举、不知感恩、整天作妖的舆论氛围——虽然这舆论仅限于自姚汝清往下的相府(和可能会看到这个剧情的观众们╭(╯^╰)╮)。    大婚之后这几天,严昭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他没再急切的想对姚白栀好,没再表现出只要你想要、我愿把这世间的一切都捧到你面前的霸总劲劲儿,严昭不知怎么学会了从日常生活着手,让两个人的起居时间、生活步调渐趋一致,然后让她一点一点参与到整个皇宫的管理工作中来。    这样他们既能有更多的共同语言,也给了她施展自己才能的舞台,让她感觉受到尊重,没时间去想宫中和闺中的不同,也没心思怨念自己被深锁宫中。    最重要的是,在这样做的时候,严昭都是以商量的口气,以尊重她的看法和决定为前提,从不高高在上,且一旦感觉稍微过界,他立刻就退回到安全距离,假装无事发生。就像今晚,自己暗示他回乾元殿,他二话没有,顺着她给的借口就走了——这其实是很让姚白栀意外的。    毕竟白天史老太监刚说过他只有在坤泰殿才睡得好,他当时要卖卖惨,当着那么多下人,姚白栀也不可能真赶皇帝陛下走。不过这样一来,姚白栀心里肯定会有点烦。    同样的心意,出发点不同,身在其中的人自然能感受到,并生发出不同的反馈。    ☆、中秋对诗会    严昭孤枕难眠了一晚, 第二天见了姚白栀却只字不提,也不许身边伺候的人包括史忠让提。到晚间一起吃完饭、散过步, 他甚至主动提出有事要忙, 先回乾元殿了。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至少这个遵守合同约定的态度, 是让姚白栀满意的。所以等到中秋晚上皇室家宴, 她也十分敬业的扮演了端庄大气的皇后形象。    这种宴会向来乏善可陈,不外是藩王们对着皇帝陛下歌功颂德, 帝后虚伪的说几句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之类的废话,然后一起喝几杯酒, 看看歌舞, 皇帝勉励几句藩王, 请他们继续替国镇守封地,藩王们再表一番忠心,也就可以散了。    但是今天的宴会有严煦。这个不知死活的二傻子, 也不知道是破罐子破摔还是赌严昭不会当众收拾他,酒过三巡之后, 居然借酒装疯,笑嘻嘻的跟坐在他旁边的魏王严晧说:“三弟!你不知道,原本父皇想为我向姚相提亲的, 我还为了这个,特意去瞧过姚相的千金、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呢!”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殿中虽有歌舞在演,坐在左近的潞王和淄王却都听见了, 顿时脸色一变。    “皇兄什么时候能改了这吹牛的毛病?”严晧小小年纪,却处变不惊,一脸平淡的说,“你以为我不出门就不知道么?那次明明是你的马冲撞了相府车驾,还惊着了魏国夫人,父皇为此斥责你几句,你心中不服,却把气撒在我头上,将我好一顿打……”    严煦万万没想到一句话引出这笔旧账,他早忘了自己打严晧是什么时候,见两位王叔听了严晧的话,都皱眉看自己,赶紧打断严晧:“你少夸大!什么好一顿打?就你这纸糊的身体,碰一下就倒,还经得住我打?”    严晧赞同的点头:“确实经不住,所以后来我在东宫住了一个月才养好伤。”    严煦气的提高音量:“你别胡说!哪有那么严重?”    他这一高声,首座的帝后二人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严昭叫歌舞停下,问道:“怎么了?好好儿的,二弟怎么脸都红了?”    严煦哼道:“劳陛下过问,没什么事,就是多喝了几杯酒。”    “臣弟也觉得二皇兄喝多了,竟连将臣弟打伤、养了许久的事都不承认了。”严晧说着话向严昭行了一礼,“请容臣弟陪二皇兄出去吹吹风醒醒酒。”    严昭点点头:“去。”又示意夏典跟着。    严煦见这兄弟两个一唱一和,冷笑一声,起身甩袖走了。严晧和夏典等人很快跟着出去,殿内又恢复之前其乐融融的气氛,直到宴席结束,这兄弟俩也没回来。    “秦王殿下出去吹了风,更不舒服,魏王殿下已经送他回去休息了。”夏典回来如是禀报。    严昭便道:“幸亏三弟懂事,不计前嫌,还知道照顾兄长。”    几位藩王听了齐齐夸赞严晧,又拍严昭马屁,说都是他这位长兄教导的好,魏王才会如此。    严昭谦逊一笑,说了句应该的,便令夏典带人送诸位藩王、王妃和世子出宫,自己也带着姚白栀退席,离开飞香殿。    “严煦到底怎么闹了?你还不让人告诉我?”严昭坐在御辇上以后,才问姚白栀。    姚白栀跟他并排坐着,感觉有点累,便靠在椅背上,懒洋洋说:“也没什么,就说先帝跟我爹提亲,本来提的是他,他还去瞧过我——实际上他根本没瞧见,因为我躲在夫人身后了。”    严昭一听这话果然如她预料一般的大怒,姚白栀赶紧伸手按住他肌肉绷紧的手臂,笑道:“你先别生气,魏王把这话岔过去了……”她学了一遍严晧的话,“我一直以为他不善言辞的,没想到随便几句话,就把秦王挤兑的变色了。”    严昭沉默了一会儿,肌肉才渐渐放松下来,低声道:“别的事还罢了,他敢这般影射你,绝不能轻饶。”说着扬声叫人,“夏典!秦王于宫宴上醉酒失态、出言不逊,着即裁减两县封地,以儆效尤!”    夏典应了一声,就去找值班的翰林学士传话,让他们拟旨了。    严煦自作自受,姚白栀当然不会给他求情,之前在宫宴上没叫告诉严昭,也不过是不想在藩王们面前闹开,影响这次宫宴罢了。    不过这御辇走着走着,怎么好像走迷路了?“这是去哪儿?”她坐直了四下看看,问道。    严昭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来:“今日中秋月圆,该登高赏月的,我们去临波阁。”    临波阁顾名思义,是一座建在水边的楼阁,严昭提前打发人在楼上平台做了布置,等两人上去时,那里已经挂好宫灯、摆好瓜果,铺上锦垫毡毯了。    此时月亮正好升到东南高处,皎皎清辉遍洒大地,令楼下远近景物都清晰可辨。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月亮就是一面镜子。”姚白栀望着那轮明月,突然开口问严昭。    严昭有点懵:“什么镜子?”    “一面反射日光的镜子啊!”她拿起一个苹果放在中间,又拣了一粒葡萄和一个李子分别放在两边,“假如我们就在这苹果上,葡萄就是月亮,太阳就是李子,当太阳沉到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时,月亮正好升起来,它的一部分光照到了月亮上,月亮把光反照到苹果上,不就是月光了嘛!”    严昭觉得很有趣,“我还真没这么想过,不过你这想法很有意思。那么说,月亮上是没有月宫,也没有嫦娥玉兔了?”    姚白栀想了想,笑道:“现在可能没有,但以后也许会有。”她记得是有过什么嫦娥号玉兔号月球探测器的呢!    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想念现代,就又抬头看了一眼月亮——这月亮跟现代的月亮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论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中国的还是外国的,月亮始终是月亮,它的阴晴圆缺,始终与人的悲欢离合无关。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她低低念了一句。    严昭倒了杯热茶送到她手上,听见这句诗,察觉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便笑着接道:“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姚白栀捧着茶暖手,听了先是一愣,脑子里转了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念的诗是李白《把酒问月》中的一句,感慨的是明月亘古如斯,人生却极为短暂,在她自己,另有一层穿梭千年,见的是一个月亮,人生却彻底颠覆改变的叹息。    而严昭对的这一句是李白另一首诗,前后文姚白栀有点忘记了,但只从这句诗的字面含义,也能听出严昭意含劝慰激励。    是啊,事已至此,何必顾影自怜?别人人生都只有一次,不管活了多久,死了就是死了,她还能换到另一个空间时间再活一次,已经是赚到了。毕竟活着就有无限可能,千百年来都只能被渺小人类仰望的明月,不是也被人登上去留下脚印了吗?    人类从零起步、科技革命才多少年,就实现了上青天揽明月的创举?!    而她,穿越不久,就已经坐到了皇后的位子上,起点这么高,更该好好规划,既过好自己这一生,也真正做些有意义的事才对呀!    想到这里,她一笑答道:“我寄愁心与明月。”行啦,听你的,不想那么多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严昭见她眉目舒展,放下心来,举起杯,“莫使金樽空对月。”    姚白栀与他碰了碰茶杯,笑道:“说得好!恭喜陛下在本次中秋对诗会顺利胜出。”    严昭放下茶杯,顺杆就爬的伸出手:“胜出的奖品呢?”    姚白栀作势想了想,侧头问道:“奖你一顿夜宵怎么样?”    “夜宵?”严昭眼睛一亮,“我猜猜,仲秋之夜,散了宴席,合该来碗清粥,配着小菜暖暖的吃下去,才好入眠。”    “我真怀疑你有只眼睛留在了厨房。”    严昭莞尔,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走,回去领皇后娘娘的赏。”    姚白栀也忍不住笑,扶着他的手站起身,严昭就势握住她的手,一直扶着她下了楼上了御辇都没松开。等到姚白栀往回抽时,他还若无其事的解释:“你手有点冷,不用帮你多暖一会儿么?”    姚白栀:“……不用。”    严昭为着长远打算,默默合拢掌心,没敢再多话。    回到坤泰殿,两人更衣洗手洗脸之后,对坐着吃了姚白栀叫人预备的夜宵,又随便聊了几句,就到了就寝时间。    “那个……”严昭起了个头,看看四周,又停下来,摆手叫人都退下,才低声跟姚白栀说,“之前忘了这一条,逢年过节、初一十五,我们还是应该宿在一处,不然……”    姚白栀早看出他今天不想走,而且她自己也觉得中秋节帝后各自睡在各自的寝殿,难免令人猜疑,更不用说他们新婚才没几天,要真是太泾渭分明,恐怕丞相爹第一个心里犯嘀咕。    就点点头说:“我明白。”    严昭如释重负,欣喜的叫人进来服侍,姚白栀假装没留意他那些情绪,带着松风去了净房。收拾好出来时,意外的发现他竟然还没就寝,而是拿着本书坐在榻上心不在焉的看,不由奇怪:“你怎么不先睡?”    严昭道:“等一等你。”接着叫松风退下,等只剩他们两个了,才委屈巴巴的低声说,“皇后娘娘还没指定床位,我不敢睡。”    姚白栀无语的看了他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指偏殿,你去吗?”    “如果是真的,那自然是不敢不去。”皇帝陛下继续委屈巴巴。    姚白栀没好气的看他一眼,自己转身走到床边,爬上去到里边盖好被子躺下,才背对着严昭说:“外面那一半是你今晚的床位。”    严昭立刻丢下书过去,光速上床放了帐子躺好,还顺便讨价还价:“只有今晚么?不能一直沿用?”    里面那位皇后娘娘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就在严昭以为没戏,要放弃此事另起话题时,皇后娘娘又突然发话了:“看你表现。”    作者有话要说: 严昭:所以我可以表现了?!!!    皇后娘娘:可以……等等,我说的不是那个表现!    严昭:那个表现是哪个表现?(充满好学精神的)要不,皇后娘娘给我演示一下?    皇后娘娘:再见!    ☆、留宿乾元殿    短短四个字, 却让严昭狂喜到难以置信——早就做好了要磨一辈子的准备,多问一句不过是玩笑的试探, 没想到竟能从阿栀那里得到回应!    始终背着蜗牛壳将自己藏在其中, 也将严昭拒之门外的她,终于蜕去一点外壳, 愿意看看外面苦苦守候的他能带给她什么, 而非一味拒绝、不看不听不理会。    这无疑是他们之间关系的巨大进步。    更让严昭心潮起伏、兴奋激动到难以入睡的是,这才是他们新婚第六天, 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像寻常夫妻那样两心相知、琴瑟和鸣, 从此相扶相携、白头到老了!    姚白栀可没想那么多, 经过小安回归、与松风夜谈和今晚的对诗后, 她确实有些想法改变了,但具体是怎么变化的,接下来又怎样, 她却并没有细想,也觉得不需要想, 顺其自然就好了。所以说完那四个字,没听到严昭回答,她很快就身心放松的睡着了。    到早上自然睡醒时, 她慵懒的翻个身,刚要叫人,就惊奇的发现严昭竟然还在睡,他这是怎么了?不用起床锻炼吃早饭然后去见宰辅议政么?今天十六不是假期呀!    不会是病了?姚白栀犹豫了一下, 还是悄悄伸出手,用掌心试了试严昭额头的温度,感觉他额头还比自己掌心温度低一点,正要收回,就见严昭睫毛颤动两下、睁开了眼。    “早……”她有点尴尬的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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