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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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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蓝面露羞涩, 但还是点了点头, 轻轻地“嗯”了一声。    “是谁的?!”桓是知的音量不自觉地微微升高, 讶异之中竟还带了两分不假思索的不悦, 大有一种自家养的白菜被拱了的感觉。    荀巨伯笑:“是知,你别这么激动啊。不知道的, 还以为你要是在捉奸,要将平蓝的‘奸夫’浸猪笼呢。”    “净瞎说。”王兰轻轻捶了捶荀巨伯, “都是当爹的人了, 还这么不正经。”    桓是知被荀巨伯逗笑了,目光掠过荀氏夫妇往后扫,语气也松快下来:“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的这位妹夫还不出来拜见家姐吗?”    桓是知心中一直将平蓝视作亲妹子,平蓝的夫君自然就是她的妹夫了。    四九见桓是知的目光扫到他, 立刻摆手:“桓小姐你可别看我。我已经成亲了, 我家银心正在家中养胎呢。”    “银心也怀孕了?”惊喜接着一波, 桓是知的嘴,今朝是合不上了。    祝英齐便在这时上前一步, 真当恭恭敬敬地给桓是知鞠躬作揖:“是知姐。”    “是你?”桓是知看看祝英齐, 又看看平蓝,“你们俩……你们怎么……”    平蓝之前对祝英齐有意, 桓是知是知道的。但祝英齐在感情上相当执拗,对那位玉无瑕姑娘念念不忘,她还记得当时平蓝从上虞回到她身边之时是如何心碎地强颜欢笑的……    再见面,这怎么就喜结连理了呢?    这五年里, 究竟经过了多少弯弯道道,这一对一对的人儿才走到一起的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桓是知灌了自己一口茶,顿了一顿,“平蓝你不是跟我们冲散了吗?难不成后来去了上虞?这祝英齐的死脑筋,怎么又开窍了呢?还有还有,祝英台和梁山伯他们俩现在怎么样了……”    “小姐。”平蓝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安抚道,“你别着急呀。这问题,总得一个一个回答啊。”    “你快坐下。”桓是知立刻起身,把椅子让给她,嗔道,“自己都有了身孕了,在后院的时候还那么瞎跑。人家银心都知道乖乖在家养胎,你怎么这么能,从上虞跑到这太原来?祝英齐,你也不知道拦着她呀?”    “是在路上才知道有身孕的,我没怎么……没怎么害喜。”平蓝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祝英齐一眼,“你别怪英齐,是我硬要跟着一起来的。”    别怪英齐……桓是知在心中酸酸地学着平蓝的口气。    好嘛,一直对她全心全意的平蓝,现在已经成了会维护夫君的妻子了。她和平蓝的“二人世界”,有了祝英齐这个“第三者”,再也不复存在了。    酸溜溜归酸溜溜,桓是知自然是为平蓝的幸福万分高兴的。她和祝英齐虽然来往不算多,但也知他是个用情至深的君子。他既已经从过去的阴霾中走出,选择了平蓝,桓是知便相信他不会负了她。    五年的故事,得一个字一个字说。语声娓娓,话长,情更长。    好在,来日方长。    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听这缺席的日日夜夜里发生的点点滴滴。    众人只在王家住了两日,便要启程离开。他们此次出行的目的,一为找寻桓是知,但更重要的,是为王兰和荀巨伯经营的医馆进药材。如今,两件事都已办妥当,便得抓紧往回赶路了。    桓是知也要随了同去。平蓝自是欢喜:“太好了。这样一来,小姐还能去喝一杯小蕙姑娘的喜酒呢。”    王蕙也要成婚了?    桓是知听见这样的消息已经不再如初时那般惊讶,只是淡淡地笑道:“这样啊,真为王蕙姑娘高兴。”    是啊,这个年纪了。是该成婚了。    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微笑之后,自己是怎样深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情不愿地收拾行装的桓豹,也在偷偷叹息。    重逢是好事,他也思念故乡,想叶落归根。    可“那个人”,也在江南。    难得王家公子对自家小姐痴心一片,眼瞧着好容易要安定下来了。此番南归,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变故啊。    虽不甘愿,但终究拗不过自家小姐。可就在桓是知预备去告别的时候,王蓝田却先她一步也收拾好了行李,立在了院中:“走。”    桓是知愕然。    “家中的事务我都安排好了。”王蓝田道,“我总得给山长去上柱香。”    这个解释确实一点都不牵强。    她自觉给不了他回应,他却还期待着她那日未完成的回答。    或许他永远都比不上“那个人”,可天地之大,她浪迹多年竟又回到了他身畔。既然她和“那个人”已无可能,那么他为什么不信,自己才是这段缘分最终的归宿呢?    马车微微颠簸。    男人骑马照看着药材,女眷们则坐在马车中说话。    一路絮叨,桓是知终于大致弄清楚了大家的近况。    王兰和荀巨伯开了医馆的事情,在王家之时,桓是知便已了解了。四九和银心这对小夫妻,也在医馆帮忙,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日子过得宽裕而平静。    而梁山伯与祝英台在四年前便已成婚。连年战乱,令祝家的境况大不如前。但也正是在大难面前,一个人的品格和节操才得以体现。无论面对怎样的遭遇,梁山伯都一直坚守着其风骨和善良,并且对祝英台和祝家不离不弃。    日久见人心。祝老爷和祝夫人对梁山伯的偏见一天一天减少,喜爱一日一日增多,终于欣慰地首肯了这门婚事。    桓玄之乱时,梁山伯身为鄮县县令并未投降。虽因实力悬殊,鄮县陷落,但他并未“归顺”,在出逃之后,仍与祝家一道,收容百姓,组织抵抗。晋帝归来后,梁山伯得以复职,却也一直没怎么得到重用。    他倒也不怎么介意,一直坚守着在书院时的初心,不论官位大小,只求为百姓做事实。五年时间,他疏通河道修筑堤坝,多管齐下,彻底解决了鄮县的水灾,竟使一穷二白的鄮县起死回生。    刘裕自立为帝后,听说了梁山伯的才学,亲自将他提拔入国子学,掌大学之法,重整各地书院。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梁山伯才听说了太原的这位“林先生”,才有了桓是知之后与众人的重逢。    “要我说啊,这就是老天爷有眼。”平蓝笑道,“如果皇上没有让梁大人进国子学,我们不知道要到何时才能见到小姐你呢。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小姐,你说是不是?”    桓是知却微微愣了神。    梁山伯的才学任六部的哪一个职位,她都不会觉得惊讶。他天资过人,后天又勤奋,前途可期。    可是,要让给皇帝欣赏才学,首先得让皇帝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梁山伯毕竟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令,当初欣赏保举他的谢家已经失势,日理万机的刘裕怎么就想到亲自点他的名呢?    是谁向新帝推举的他?桓是知心中有答案。    正是那个名字,让她失神。    “小姐?”平蓝拿手在她面前晃,“你没事儿?”    “没事儿呀。”桓是知回过神,扯起嘴角笑了笑,“光说别人了,你还没好好交代你和祝英齐的事情呢。”    平蓝脸上一红:“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嘛……当时我一回头,小姐你和豹叔都不见了……”    “然后你就跟着流民乱窜,迷失了方向,吃了许多苦头,还差点被一个坏人欺负。但是千钧一发,祝大公子从天而降,将你带回了祝家。这些是跟我说了啊。”桓是知接话道,“我也没有兴趣再听一遍这个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    平蓝眨着眼睛:“那你要听什么呀?”    “听日久生情的具体情况啊。”桓是知笑得一脸暧昧,好奇地拿手肘推了推平蓝,“要说日久生情,之前祝英齐受伤的时候,你不也表露心意了吗?那个时候你哭丧着脸,我都生怕你要剃了头发出家。怎么这回,那个榆木脑袋就开窍了呢?”    “这个……”平蓝幸福又羞涩地绞着手,“我也说不好……就是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桓是知琢磨着这四个字,突然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问,“难不成,你们是不小心……那个了……然后他不得不认?”    平蓝愣了一下才明白桓是知的意思,整张脸都红了:“小姐你说什么呢!我……我怎么会是那种人呢……我……不是,我们是拜了堂的……”    桓是知看着平蓝窘迫的样子,不由大笑。    “小姐,几年不见,你怎么……怎么也有些不正经了?”平蓝怨念地看了一眼桓是知,又去瞧一旁同样捂着嘴偷笑的王兰,“兰姑娘,你也嘲笑我!”    虽都已为人妻,但平蓝还是习惯称呼王兰为“兰姑娘”。    “怎么不正经?孔夫子都说了,食色,性也。这男欢女爱,是头等正经的大事儿。”桓是知低声打趣儿道,“瞧你们俩小媳妇儿,比我还经不起说。我才是这车里唯一的姑娘呢。”    闻听此言,平蓝脱口而出:“原来你和王蓝田真没有……难道,你还放不下马文才吗?”    桓是知眼神骤变,脸也在瞬间沉下来。    平蓝立刻噤声。    许多时日未见,平蓝觉得自家小姐的气质改变了不少。任性褪去,性子柔顺了不少,活泼之中也多了几分稳重。    时间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重新洗牌。虽然桓是知和王蓝田故作生疏,强调这个“王夫人”不过有名无实。但王蓝田的心思已经藏不住——事到如今,他也早就不想藏了。    大家都觉得,他们俩,不过是“迟早的事”。    就连往昔最懂桓是知的平蓝,也几乎要这么认为了。    她知道自家小姐不喜欢王蓝田。可五年前,祝英齐在梦中口口声声念的,不也还是黄良玉的名字吗?    就在她心灰意冷,决定不再等的时候,他终于放弃了“求而不得”的执念,牵起了她的手。    同样是执着于一个不可期待的人。同样是朝夕相对,一颗真心。    马文才已成了无可改变的历史。    平蓝还没忘记,当初她和桓豹火急火燎地赶去太守府通知马文才相救,结果等来的,却是马文才要和王亦如成婚的消息。她更没有忘记,自家老爷,是死在了马文才的手里。自家小姐为那个姓马的吃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泪啊。    更何况马将军早已成亲,如今位高权重,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小姐若是与他再有瓜葛,只会徒增烦恼。    而在王蓝田身上,平蓝却感受到了同病相怜。    一番对照,一份同情,让她情不自禁地偏心。    她觉得自家小姐就像另一个祝英齐。爱过了,痛过了,哭闹过了。如今终于回归平静了。    正如暴风雨后迷途的倦鸟。旧巢难回虽然难过,新巢的枝桠和气味也需要时日习惯。但总有一天,新鲜的温暖会切切实实地渗入她的心。    一切,都会过去。    一切,也都会回来。    可是,桓是知适才的眼神和脸色,让平蓝意识到自己错了。    无论气质怎么变,提到他的时候,她就还是过去的那个桓是知。    是不一样的。    祝英齐的伤,是玉无瑕一刀一刀,一次一次,亲手留下的。他对玉无瑕的爱耗尽,余下的只是苦痛和自我折磨。    旧爱非良人。所以,他能重新爱上平蓝。    可桓是知从未认为,自己的伤是马文才造成的。    而且她还知道,她心上若是有一道伤口,那么马文才的心上,必然会有一道一模一样,乃至更深的伤口。    她从未真正地怨过他。消耗她的,不是爱人,只是这个无奈可笑的人世。    平蓝还是那个最懂她的平蓝。因为懂,所以为她心疼,为她委屈,为她不忿。    却无法开口相劝。    桓是知不是祝英齐。    而马文才,更不会是玉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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