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二合一)
离开何善后, 徐姗又憔悴了不少。 南高不比普通高中, 光是学费这一项就足够压得徐姗喘不过气,好在上半学期的学费之前何善已经代付了,她只用攒下半学期的。 再加上两个人的生活费,存钱似乎变得困难起来, 徐姗不得已搬出了租了三年的单间,换到员工宿舍居住。 乔流火去徐姗的员工宿舍看过,非常狭小而且潮湿, 墙壁四周布满了青黑色的霉点, 隐约的霉味让人作呕。 别的母亲,也许会自己扛着苦一声不吭。 但徐姗向来坦诚,她和乔流火无话不说,母女俩面对的压力,不是目前南高的学费, 而是乔流火考上大学后的大学学费。 乔流火搂着徐姗的肩, 下巴轻轻靠着她,宽慰道:“你别愁了,我高考争取考个清华北大,然后报个普通学习拿奖学金就行了。” 徐姗被逗笑:“就你现在这成绩,要是能考上清华北大, 我估计能开心得年轻十岁。” 乔流火坐直了身子,指着她:“你说的啊!我要是考上清华北大,你就年轻十岁。” 她早就瞧见徐姗的头发中藏了几根白发,徐姗那么爱美爱年轻的女人, 可不能为了她老了。 徐姗应该拥有自己的人生的,乔流火不想成为她的拖油瓶。 回到学校后,乔流火彻底摒除了心中杂念,开始认认真真搞学习。 朝六晚九,只要能利用的时间她全部都不放过,就连刷牙的时候也在默默背单词,晚上睡觉前还会回顾一遍当天知识点。 学习这件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 毕竟基础不如旁人,乔流火也会遇到怎么也做不出来的题,一开始她都是问班上成绩毕竟好的女生,但毕竟交情不深,女生表面上愿意替她讲解,但过程总不够详尽。 后来,她开始问班上的数学课代表,陈宇。 也许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男生在讲题的这方面,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渐渐地,乔流火和陈宇越走越近,两个人时常一起讨论题目,偶尔也会说笑,引起了班上其他人的议论。 最初,这句话是从刘曦巧的嘴里传出来的:“咦?乔流火是在跟陈宇谈恋爱吗?” 后来,班上的流言越穿越离谱。 甚至有人说,曾目睹乔流火和陈宇接吻。 第二次月考后,何漓像变了个人。 若说从前的他总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那现在的他就是冷漠阴沉,紧抿着唇,眼神慑人。 他总是半插着兜,一阵阴风似的飘进来,谁也不敢接近半步。 作为纪律委员,他却是越发称职,没人敢在接到他阴鸷骇人的目光后还不噤声的。 班主任近日来也是忧喜参半。 乔流火的成绩逐步上升,甚至有超越刘曦巧之势,不过何漓的成绩却一落千丈。偏偏他又是何善的儿子,何善与南高的校长是挚友。 然而班主任并没有头疼多久,这件事就自己解决了。 某日晚自习下课,所有人都走光了,独留乔流火还捧着几篇文言文苦读。 入秋了,教室里很安静,外面连蝉鸣的声音都不曾有,只有瑟瑟秋风吹得玻璃微晃。 忽然,教室后门被人一脚踢开。 萧瑟的风涌进来,乔流火顿时觉得有些冷,不禁瑟缩了下身子。 紧接着,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向她逼近。 男生捏住她书的一角,缓缓抽出,霸道的力量让她无法抗衡。 乔流火从来没见过这样伤感的何漓。 他好看的星眸染上了忧郁的鸽子灰,睫毛无力地下垂着,他望着的她的眼睛,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要跟陈宇在一起?” 他的语气那么无力,又那么的愤慨,字字扎在她的心窝上。 乔流火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太难过,以至于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无力倾吐。 何漓蓦然笑了声,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自言自语道:“我原以为是班主任或者我爸对你说了什么,我多么希望,是有人逼你离开我。我拿着刀放在手腕上,问我爸,有没有做过。他看着鲜血顺着刀柄流下来,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说他没有找过你。” “乔流火,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绝望吗?我多么希望他承认是他向校方施压,强迫你离开我,可不是,你是自愿的。” 何漓挽起袖口,露出新结痂的粉色伤痕,自嘲道:“暑假时我们还好好的,我爱闹你爱笑,一开学你突然就翻脸无情。他们说,你喜新厌旧,已经变心了,我不信。我甚至以死要挟我爸,只为得到一个真相,却不料真相是这样。” 何漓猛然抓住乔流火的两条胳膊,眼中有支离破碎的星光:“乔流火,你的喜欢就这么短暂吗?夏天时绚烂,到了秋天就凋零?” “是。” 她抬眸,望着何漓,一字一顿道:“我是喜新厌旧,我的喜欢既短暂又廉价,你可以松开了么?” 亲耳听到乔流火说出“喜新厌旧”四个字,何漓跌坐在座位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为什么喜欢他?” 过了好半晌,何漓又倔强地抬起头,问她。 “因为他成绩好、前途光明。” “就因为这?我也可以做到,为了你,我会好好学习,下次期中考试” “没用的。你考得再好也不是他,我已经对你没兴趣了。”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他打入地狱,万劫不复。 那天之后,何漓请了病假,连着三天没来学校。 徐姗把乔流火秋冬的毛衣带到学校时,看到她脸色很不好,脸也瘦了,从前有些圆润的下巴也尖了不少。 徐姗一边叠毛衣,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跟何漓,怎么样了?” 乔流火翻过一页笔记,很自然地说:“没怎样,已经是陌生人了。” 徐姗的手微顿,“乔乔,既然我和他已经分开了,你们俩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乔流火翻书的动作没停,嘴角淡淡漾出一抹笑:“别人家的妈妈都怕自己女儿早恋,你倒是心大,也不怕我谈恋爱影响学习。现在可是高三啊!” 徐姗也笑:“早恋怎么了?我看你和那孩子,都是聪明苗子,只要肯攒劲,一起考上哈佛大学都不是问题。” 乔流火放下书,哈哈大笑着扑倒徐姗怀里:“徐姗,你真的很自恋诶,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哪有那种能耐。” “你是我生的,遗传了我的智商,自然可以。” “哈哈哈,徐姗你要点脸行吗?” “死丫头,哪有你这样跟当妈的说话的。” “哎,我错了,别挠了哈哈哈” 乔流火被徐姗挠痒痒挠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笑着笑着忽然觉得心里涌出一股悲凉。 可能这就是乐极生悲。 那天,她在日记中写道: 年少的爱总是那么大起大落、大喜大悲,也许是我们还不懂得控制情绪,也许是我们太意气用事。 就算这个剧本重写一百遍,我也会为了徐姗放弃何漓。 这样的我是不值得何漓喜欢的。 当他低声下气地向我祈求和好时,我狠狠地拒绝了他。只因每当他提起他父亲,我总能记起何善对徐姗说的那些难听的话,我忘不了徐姗向我阐述某件事时眼中的哀戚。我有些恨何善,他伤害了徐姗,我要他十倍奉还。 后来,我报复了何善,但心里却没有半点开心。 我伤害了那个单纯不羁把心窝子都掏给我的少年。 我想,也许以后再也遇不上对我这样好的人,会为了载我而学骑自行车被摔得满腿淤青,会为了让我吃上热乎的红豆饼冒雨跑回来,会厚着脸皮喊我小仙女,会放下高傲求我跟他和好 写着写着,乔流火的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她知道,何漓什么错也没有,自私狭隘是她。她没能战胜人性的弱点,她真是坏透了。 乔流火决定,向何漓道歉。 只是这一句“对不起”,一直到高考结束都没能说出口。 那日何漓被乔流火拒绝后,在酒喝得烂醉如泥,因酒精中毒昏迷住院。 其母林雅晴得知消息,从国外飞回来,当看到何漓手腕上的刀伤时,她跟何善大吵一架,态度决绝地为何漓办了转校手续,带去了国外。 何漓走后,陈宇在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向乔流火表白。 然后被拒绝了。 班上的同学都认为她假清高,讽刺她为“高岭之花”,乔流火也只是一笑而过。 什么称谓什么流言,她都不在乎,唯独那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成了烙在她心头的一块印。以至于后来遇到和他相似的人,她都不敢多看一眼,更不敢靠近。 没人知道,高三那年徐姗打了两份工,每天只睡五六个小时,遇到责难或为难,只能硬着头皮笑着撑下去。原本珠圆玉润的美人瘦成了皮包骨。 没人知道,乔流火那些日子过得有多苦。 生活真正艰难起来,是能够撕碎一个人的。 她穷怕了. “小丫头,哭什么?”易等闲心疼地拂去她脸上的泪珠。 “很难受。”她瓮声瓮气地吐出几个字。 “嗯?”他不解。 乔流火将手覆在他蜿蜒难看的伤疤上,眼泪又珠子般连绵掉下来,她抽噎着说:“易、易叔叔,当时当时心里,肯定很难、很难受。” 乔流火非常熟悉这样的疤,它不可能是切珠宝时不小心弄伤的。 易等闲怔住了。 为数不多看见这些伤疤的人,都是问他‘肯定很疼’,只有她,问他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这世上,难得寻一个懂你的人,可如若寻到,这一辈子,你都不想放手了。 易等闲俯低身子,在乔流火的额头上印下轻轻的吻,声音温柔如水:“如今有你在身边,便不难受了。” 他睫羽颤了颤,又问:“丫头,你喜欢我吗?” 乔流火久久没有回答。 易等闲有些失落,他掀起眼睑,自言自语道:“不喜欢也没关系,你不用为难,你之前说过的约法三章,我会” 目光转到她白净的小脸上时,易等闲不由笑出声,原来丫头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能回答。 他家小丫头,已经呼呼而眠了,模样乖巧,惹人怜爱。 次日,清晨第一束阳光透过没合紧的纱帘逢照进来的时候,乔流火正梦见香喷喷的北京烤鸭,金黄色的鸭皮香脆诱人,她不禁砸了两下嘴,翻了个身。 从前住宿舍,翻身的时候总会碰到冰凉的防护栏,这次却是温热的触感。 一个激灵,乔流火猛地睁开眼,看见男人清隽睡颜的特写。 眼珠子转了一圈,她迅速忆起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她喝多了,然后借着酒劲对易叔叔撒娇卖萌,甚至还矫情地哭哭啼啼,可耻,实在可耻。 一到晚上,她就容易多愁善感,尤其是喝了酒。 乔流火后悔莫及地拉起被子遮住脸,完了,易叔叔这下肯定觉得她是个矫情做作的女人。 “呵。” 被子外传来轻不可闻的一声闷笑。 易等闲拉住被子一角,说:“出来,当心闷坏了。” 乔流火没作声,只紧紧拽住被子,不松手,也不肯把头露出来。 易等闲隔着被子用手指戳她的脸,开玩笑:“我倒不知道你还有模仿地鼠的本领。莫非是昨晚做了什么亏心梦,不敢面对?” 他这一激将,乔流火立马就从被子里钻出来,鼓着小脸道:“我才没做亏心梦。” “那便好。”易等闲揉揉她乱糟糟的发窝,然后瞥了眼空荡荡的床头柜,状似无意地提起,“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 乔流火纳闷:“什么东西?” 易等闲:“相框。” 乔流火恍然大悟:“是诶,一般新婚夫妇的床头柜是会摆相框的” 话脱口而出后,乔流火才觉得害羞,又默默补了句:“电视里,都是这样。” 易等闲定定地看着她,眼角眉梢都卷着笑意。 他忘记了是在哪本书上看过。 人在入睡前最后看见或者提起的人,很容易入梦。如果在床头柜摆上他们俩的照片,小丫头或许会更容易梦见他一些。 乔流火瞥见易等闲衬衫上的褶皱,有些惊讶:“你昨晚,没回房睡吗?” 在床边趴一晚上,得多难受。 易等闲整理了下衣着:“怕你半夜忽然醒来又要哭,没人给你递纸巾。” 乔流火尴尬地抓了抓头发:“不会的,我一般都是一觉睡到天亮。” “那看来昨天很不一般了,你喊着何漓哭醒过来三次。” “何漓?” 乔流火愣住了。 她喊过何漓?她怎么不记得? 难道,她把自己所想全都说出来了? “我、我都说什么了?”乔流火掀起眼皮,弱弱地看了他一眼。 “也没说什么。不过是说些你与何漓谈情说爱的往事,他骑单车载你,抱着你在合欢树下转圈圈、给你买早餐” “停停停。易叔叔,你别说了。”乔流火丧丧地抓住他的手求饶。 这哪是‘也没说什么’,简直是把自己的往事抖了个干净。 乔流火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让你喝酒,让你酒后吐真言。这下可好,还不知道易叔叔的过往,就率先把自己的前尘往事交代得底朝天,简直亏大了。 易等闲一边戴手表一边问:“怎么?我才说十分之一,你便不想听了?” 听出了他话里的醋味,乔流火决定延用昨天的撒娇卖萌战术,一把搂住面前男人丰健的腰身,仰着头无辜道:“易叔叔,我饿了。”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易等闲叹了口气,无奈地掐了掐她的脸蛋:“行,我这就给你做早餐去。” 起身刚走了两步,他忽然又回过头挑眉问:“你觉着,是买早餐情意重,还是亲自做早餐情意重?” 床上坐着的小丫头登时挺直了背,底气十足地回:“自然是做早餐的更情深义重。” 易等闲满意颔首,迈步到厨房开始准备早餐。 冰箱里有全麦面包和一些果蔬、牛奶,应是乔流火平时逛超市买回来的,望着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冰箱,他恍惚间有了种归属感。 刚洗完菜,小丫头就趿拉着拖鞋出来了。 她在后面晃啊晃,脚步声一会轻一会重。晃悠了几分钟,她突然蹦跶到他面前,仰着脸问:“易叔叔,要帮忙吗?” 易等闲故意冷着脸淡淡道:“为了你所说的‘情深义重’,我自然要亲力亲为做出这顿早餐,不能假借旁人之手。” 小丫头呆呆“哦”了声,然后闷闷不乐出去了。 易等闲将西红柿切好放到一旁,特意朝客厅看了眼,然后提高音量放柔语气:“可别期望太高,我只会做简单的三明治哦!” 他不擅长做菜,仅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学会了做三明治,而且卖相也不算好看。 “我最喜欢吃三明治了!”乔流火立马小跑到他身旁,露出讨好的笑脸,眼睛眯成一条缝。 易等闲轻轻应了声,忙着处理手下的火腿。 乔流火见他脸色缓和,于是趁热追击,以示忠心:“其实我昨天跟你说起何漓,是因为心里对他怀有歉意,并不是惦记着他。既然我和你结了婚,我的心自然是在你身上的,就算何漓曾经抱着我” “乔、流、火。”男人手里的刀重重切下一片火腿,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嘶”乔流火哆嗦了下,她还没弄明白,易叔叔怎么又生气了。 易等闲放下寒光乍现的菜刀,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然后一步一步缓缓朝乔流火走过去。 乔流火只得连退两步,背抵着橱柜,抬眸睨着他,吞了吞口水,不敢吭声。 易等闲一只手撑在橱柜上,将她圈进自己的怀里,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 她不明所以的眼神和受惊的小白兔很像,又萌又惹人怜爱,易等闲忍不住薄叹了声,他到底还是拿她没办法。 易等闲将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抚了抚蓬松的发顶,俯身贴上她的耳朵,温柔地咬了一下以示惩罚,然后用低低的嗓音道:“小丫头,别在我做菜的时候提别的男人。尤其是,抱过你的人。” 他骨子里的温柔掺杂着一点小霸道,性感到不行。 乔流火只觉得整个身子都酥了,她抓着易等闲的胳膊让自己不往下沉,耳朵里回荡着刚刚富含磁性的低音炮。 林娇曾说非小鲜肉不嫁。 乔流火真想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她,老干部撩起人来比小鲜肉高出十个level,用一个词形容那就是:欲罢不能。 直到易等闲将早餐端出来,乔流火还双手撑着下巴回味他刚刚的那个壁咚。 她怎么就嫁了这么帅的一个男人,光是看着那张脸就让人不想上学。 上学,上学! 乔流火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完了,我还以为今天是周末!” 她风风火火地往卧室跑,刚跑出去两步,就被人拎住后衣领,拖了回来。 易等闲弹了下她的额头:“笨丫头,你今天上午没课,只有下午三四节有课。” “是、是么?”她还懵懵的。 “放心,你的课程表我早就背下来了。” 易等闲信誓旦旦地为她拉开椅子,将她摁在凳子上,然后把特制三明治端上来,再倒上一杯热牛奶。 乔流火看着面前的三明治,眨了眨眼,问:“这,是我的么?” 易等闲笑着点头:“是你的。” 乔流火低头审视了会面前有茶杯那么高的三明治,陷入了沉默,虽然她很少吃三明治,但也知道,堆这么高的应该叫做超级大汉堡。 再看看对面易叔叔盘子中的正常高度的三明治,她又问了遍:“这真的是我的么?” 对面男人拿起自己面前的三明治,优雅地咬了口,细嚼慢咽吞下,然后才回答:“是的。你身子弱,该多补补,免得又昏倒被人抱起医务室。” 虽然他面带微笑,但乔流火总觉得他笑里藏刀。 难道年纪越大的男人越爱吃醋么?本来他只是计较何漓,现在怎么连何淼也提起来了。 多说多错,乔流火不再作声,默默拿起盘中的“爱心早餐”。 她张了张嘴,又合上,换了个角度,再次张嘴,还是塞不下。最后,乔流火活动了下腮帮子,铆足了劲将嘴张到最大。 只听“咯吱”一声,乔流火的嘴合不上了。 “呜呜呜疼” 易等闲跑过来:“怎么了这是?” “呜呜呜好像下白脱够了”乔流火含糊不清地说着,眼泪在眼眶里一直打转。 “傻丫头。” 易等闲又好气又好笑,更多的是心疼,他平时是很讲究的一个人,此刻也顾不上去擦刚喝完牛奶留下的嘴边白,径直抱起乔流火出门。 进了电梯,他还抱着她。 狭小的空间里,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乔流火很想提醒他,自己是下巴脱臼了,腿还能用,但又疼得不能说话,只能直哼哼,并用眼神提示他。 易等闲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以为她是疼得受不了,于是轻声安慰:“乖,很快就到医院了。” “不是推,没似”她忍着疼从嘴里蹦跶出几个字,尽量跟他解释。 不料,易等闲忽然俯身低头,在她的下巴上落了轻轻一吻,然后缓缓地吹着气:“呼呼呼,痛痛都飞走,飞到我身上” 乔流火赶紧捂住脸:好羞耻啊,他竟然用哄小孩的方式哄自己。 电梯里的老大爷老大妈看见这一幕,都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老大爷拄着拐杖点头给易等闲比了个大拇指:“年轻人,可真疼老婆啊,有我当年好男人的风范。” 他身后的老大妈则啐了口:“死相,你年轻时哪有人家这么帅。” “我怎么就不帅了?” “你要是帅你读书那会儿怎么没人追呢?” “嘿,这话就不对了,当初你追我了啊。” “老头子你记性越来越差了,明明是你追的我。” 两个老人一边吵架一边出了电梯,脸上却都挂着岁月也遮不住的笑容,祥和美好。 易等闲趁着没人又亲了下乔流火的额头,嘴角上扬:“丫头,等我们老了,也是这样。” 也是这样,身体健康,朝夕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