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大祸「上」
忽然, 他的手腕被人狠狠地握住。 云隐抬眼一瞧,云玖不知何时走到自己的身边。 那双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深深地注视着他。眸中那幽深大海不再平静的, 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即便云玖面上波澜不惊, 可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 云隐感受到了他的害怕,他的担忧。 一旦说出自己的秘密, 云隐不仅会被严惩,归墟恐怕又会鸡飞狗跳了。作为当事人, 云隐又如何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但她更清楚雨花的性子。 名节对于一个女子来说, 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可为了和他在一起, 雨花轻信来历不明之人的撺掇,不惜毁掉自己的名节,也要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除了她骨子里的大胆, 更说明了雨花对自己爱的深沉。 只是这份爱,是错的,云隐接受不起,蒙在鼓里的雨花也承受不起。 雨花才十六岁, 花样的年华,云隐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朵刚刚绽放的鲜花凋零?造成今天这样的结局,云隐不怪雨花, 只恨自己当时的隐隐不发,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即便是让自己身陷囹圄,作为此次事件的□□,云隐也理应亲自出面切断她那错误的念想, 挽救雨花的性命。 念此,云隐默默地叹了口气,抬眼亮出了清澈的眼眸,回望着对方,无声地向云玖传递着自己的抉择。 云玖带着复杂的情感,轻声喊了句:“小隐,你真的决定了吗?” 云隐抬眼,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缓缓伸手,在袖中摸索着。 即便下了决定,可身体的本能在告诉着自己,他在紧张,他在害怕。正因如此,在寻找的过程中,他能感受到自己手心冒出的冷汗,也能听见那砰砰直跳的心脏。 最终,那颗硬硬的圆物还是被他寻到。 泛着白光的隐魂珠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对于它的来历,云隐沉默不语,只是狠了狠心,将它丢到了云玖手里。 此时的雨花顿了下,懵懵地回了句:“莫非你……是太监?” 云隐:…… 他的嘴角抽了抽,内心的骏马开始舒展了下蹄子。云隐默默擦了下黑线,翘起了兰花指,眨了眨眼,细声地问了句:“我像吗?” 雨花点点头,也眨着眼睛回应道:“是有点像……” 云隐绝倒。 两人这样的对话看似简单,却着实让那两位年长的没有听明白。 屋立思考了半晌,才幽幽地问了句:“云隐,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你不是个男人?” 屋新也偏偏脑袋,皱了下眉头:“是啊徒弟,你也不窝囊,怎么能说自己不是个男人呢?” 云隐:…… 这么浅层的意思,怎么会没听懂呢?这屋立和屋新是不是……把他的话想复杂了? 云隐白了他们一眼,转头朝雨花正色道:“师妹,我这么浅显易懂的话,你也没有听懂?” 雨花惊得张了张口,弱弱声道:“云隐哥哥,你的意思是……” “我是女的。”云隐抬脚又往前走了一步。 短短的一句话,却像一把利剑扎进了雨花的心脏,她的身体骤然一冷,似乎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云隐哥哥,你是在看玩笑?”雨花轻笑了下,带着最后一点希冀回望着对方。 “是真的。”沉重的三个字从云隐口里吐了出来,看似温暖的殿阁刹那降到了一个冰点。 雨花当即一懵,握紧的匕首不由松了松,云隐趁机向前迈进了一步,准备去夺匕首。 谁料,饱受打击的雨花猛然退后了一步,巧妙避开了云隐。 云隐并未感到挫败,反而抓起了雨花空闲的右手,就在她以为云隐又要去抢匕首时,云隐却做出了一个惊人之举。 雨花隔着厚重的衣袍,只觉手心一阵温润。 云隐将她的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低低回了句:“这下,你该相信了。” 她一阵错愕,微微摇着头,喃喃道:“云隐哥哥,你……” 云隐有些无奈,轻声表示自己的歉意:“雨花,对不起,我骗了你。” “不……”雨花一直在晃动着脑袋,不敢也不愿相信。 她幼时贪玩,险些被乌鸦啄了眼睛,幸好被云隐撞见,才将那些欺负她的鸟儿赶走。自此之后,她的心里就埋下了一颗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那颗种子悄无声息地发了芽,长出了根。 那天,雨花得知云隐被屋立锁到了小黑屋,她就慌了神,这才惊觉自己对云隐的感情。她一直以为,只要她努力,云隐就能看见自己,就会慢慢喜欢上她。 可是,她一开始就错了,云隐不曾对自己有心,更何况是知晓了他是女娇娥的身份。 只听“嗒”一声,匕首从雨花的细手中掉落。 接受不住真相的雨花,将眼一闭,向后倒去。 云隐立马上前一步,抱住了她。 “雨花!” 云隐刚接住师妹,就被屋立抢了去,只见他将衣袖一甩,反手就是一掌,狠狠地将云隐拍到了地上。 云隐重重地跌倒了硬邦邦的地板上,捂着胸口,当即就吐了口血。 “小隐!” “徒弟!” 云玖先屋新一步,将倒下的云隐慢慢地扶了起来。 而方才挥掌之人,正皱着眉头瞧着自己的闺女。 云游把了下脉,抬声安抚道:“师父,师妹无事,只是受了些刺激。” 屋立这才松了口气,将雨花交给了云游:“老二,你把雨花送回房里,好生照顾。” “是。”云游抱起雨花,在走出殿阁的那一刻,他停了下,转头朝云隐担忧地看了眼,这才迈出步子走了出去。 昨夜醉酒事件算是告一段落,可属于云隐那暴风雨的前夕,才刚刚开始。 屋立负手于后,稍稍缓和的面色,随着云游的离去,又瞬间严肃起来。 云隐忍痛缓缓推开了云玖,不待屋立发问,便直直得跪在地上。他深吸了口气,大声道:“师伯,我虽然不是有意欺骗,但毕竟隐瞒了大家,云隐无话可说,请掌门责罚。” 话音刚落,浑厚之音从云隐头顶发出:“你倒是认得快。” 云玖刚要开口求情,就被屋新拦了下来。 云隐这回犯的事可比方才的严重得多,如若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入室弟子也就罢了,可云隐偏偏女扮男装,做了归墟的入室弟子。小老头即便是再心疼自己的徒弟,可他身为归墟的四大长老,于情于理都无法插手。 小老头叹着气,对云玖摇摇头。 只见屋立摆摆手,喊了句:“来人,将云隐押入秘牢。” 虽然他们身在殿阁,可屋立那声却是用功力喊出,即便是离得再远,轩辕殿门前的弟子也能听得到。 “师伯!” “师弟!” 当屋立说出要将云隐关入秘牢之时,屋新面色煞白,再也无法袖手旁观。 那个秘牢常年阴暗潮湿,进去的人,关押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就算只待一天,那也保不准会变成什么模样。云隐本就体弱,如何能待在那种地方? “那秘牢可是关押归墟重罪之人的地方,你怎么能……” 不待屋新说完,屋立立马反驳:“师兄,你这徒弟没有违反当年祖师爷定下规矩吗?” “这……” 屋新无言,虽然自己是归墟资历最老的,可他的权利却比不上面前这个掌门师弟。屋立一旦做出了决定,九匹马都拉不回来。况且云隐的确犯了大错,屋新这会儿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改变屋立的决断。 “师父。”云隐转身,深深地朝屋新望了眼,淡声道:“徒儿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 “徒弟……” “掌门。” 这时,门外的弟子们抬脚走了进来。 屋立又戴上了那张祖师脸,垂眸瞧了下云隐,又抬眼朝他们使了下眼色,正色道:“把云隐关进秘牢,三日后,在大殿当堂会审。” “是。” 弟子会意,拿出绳子准备将云隐捆上。 “不必了。” 云隐用手撑了下冰凉的地面,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面色异常平静,轻声说道:“我自己会走。” 在转身的那一刻,云隐抬眸轻轻地看了云玖一眼,张了张嘴,用唇语说了声:“阿玖,对不起。” 紧接着他掩下眸中闪着的一丝光亮,吸了吸鼻子,缓缓闭上了双眼。 “走。” 短短二字,略微悠长,不带一丝犹豫,可这语调,却掺杂了云隐深深的哀愁和抱歉。 = = 经过几笔墨色随意挥洒,就成了错落有致的亭阁楼台,几缕轻描的柳枝飘荡在楼台前方,为整副画卷增添几抹生机。 只是这副描绘江南风俗的水墨画不是坐落于那席地的长篇画卷,而是小小的折扇中。 “王爷。” 李琛浓眉轻佻,继续欣赏手中的折扇,温声道:“可有找着画像中的女子?” 高瞻道:“属下找了好几个月,虽未寻到,但却有人认出了此人。” “哦~”李琛收起了折扇,嘴角一扬,抬眼看向自己的随从:“从何人那里知道的?” “是慕容大将军府的下人。” “慕容安?”李琛滴溜了下眼珠,从眸中露出了别样的光彩,饶有意思的说了句:“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