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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闹范阳(五)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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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间隙本为用来招式变动时所备,但是裴旻说过,每一式都有数种变化,这侧观之时瞧出的端倪正是其中的一种变化,他将云字诀横翻过来,将原来上下走向的字诀改成左右走向,如此一来,剑末端所发的刃气将摩多这席卷过来的沙石尽数引导至右侧,登时无风沙阻滞,视线便的明朗多了,摩多的一招一式都瞧的清晰。    见摩多交叉所舞,张宣将剑尖戳向刀舞的中心处,瞬间上下不得相连,左右不能惯通,摩多无奈只得变招先将大刀撤回来,复又攻至,一招“灌劈东海”,大刀从右上方斜劈下来。    自古刀法之中,凡劈砍招式,结为山石草木,还未听说过将湖海劈成两截的,摩多将此招改名为灌劈东海,显然是对自己这刀法极为自负,莫说山石,就连大海都给你劈成两半。    这招的叫法并非没有道理的,张宣见摩多这一招势大力沉,并携有一股刀风,刀未至,气先到。张宣不敢与其硬拼,心中谨记裴旻教诲,在摩多身边不停游走,渐渐熟悉地方的招式,也慢慢熟悉自己的招式。    第十八回 回纥汗国 (一)    第十七回 回纥汗国    二人这般你来我往,兔起鹘落,不过一炷香时间,已过去七八十招了,裴旻虽所授只有一十八招,但每招之中都含有数种变化,如要将其中每一招都做出变化而出招,要想招式穷尽,也都是百招开外了。    此时张宣才算真正对于自己所悟剑法有了更深的认识和领悟,而对于摩多的招式路数也摸的一清二楚。反倒是摩多,张宣虽只学了一十八招剑招,但是每每摩多即将要将张宣败于刀下时,对方总能使出与先前类似却又不尽相同的招式来将自己的攻势化解掉,而且每招都所有不同,出招之时也毫无规律可言,有些像是信手捏来,有些又好像是临时所创,毫无痕迹可寻。    当两人渐渐拆到一百招开外时,摩多已然有些不支了。摩多自己也感觉到对方的招式似乎无穷尽一般,如果照此耗下去,只怕吃亏的还是自己。忽地见张宣向后踏了一步,右脚在前,左脚在后,招架之势极为薄弱,摩多大喝一声将大刀从身后抽出,欲使出其成名杀招“铺天盖地”,一举将张宣毙于刀下。    摩多将大刀举至头顶,在空中画了一个圈,脚下疾步走上前去刀身不停的旋转,忽地摩多拔地而起,一跃至半空中向张宣扑去。招如其名,刀势笼罩着摩多头顶的整片天空,配以摩多那惊鸿一跃,这一招去势犹如虎豹擒羊一般势不可挡。    见摩多这一招势不可挡,张宣心中打了一个冷颤,单看这一招与先前诸般招式大有不同,摩多这杀阵刀本着大开大阖的路子而走,无论在气势还是气度上,都是相当不凡。单是这一招“铺天盖地”却未雨绸缪将对手的退路全都封锁的死死的,刀势所笼罩的范围将张宣整个人都围在其中,进退之间难以定夺。    见退无可退,避也无可避,张宣一时间竟也想不出如何去破解,且不说破解了,就是如何招架张宣心中也无个定数,这时忽然听到一旁的裴旻说道:    “青龙天上,风云万下。”    这八字真言乃是三绝剑法中前十八式中的八式要诀,乃是三绝剑法中一套十分复杂的组合字诀。天下武功,无论经过多少春秋的千锤百炼,但凡被人使将出来,皆有破绽。裴旻曾参研天下诸般武学,虽不敢说对天下武学都有所涉猎,但是天下武功十斗,裴旻曾研其中八斗。况且但凡高深奥妙之武学,最高境界都是返璞归真,正所谓殊途而同归。这八字真言便是经过裴旻无数次苦思冥想而出的精粹,自觉能够破尽天下任何招式。    张宣脑中迅速旋转着,将这八字字诀以极快的速度从脑中过了一遍,瞬间明白裴旻道出这八个字的用意。    只见张宣手中七星剑寒芒暴涨,剑身疾抖,张宣将“青”“龙”二字字诀合而为一,尖端在空中画出一连串美妙的弧线,顿时空气中剑气横生,剑势大涨寒芒四处激射,刀剑相击,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动听乐章。    摩多也将这铺天盖地一式的威力发挥的淋漓尽致,先招扑去,后招连绵不断,刀势愈演愈盛,只见摩多眨眼间又连出六刀,这六刀威力就要先前那一扑威力又大了几成。    张宣不慌不忙,连续刺出七八剑来,见摩多刀势所向,几近摧枯拉朽,但他心境通明,左手捏出剑诀,右手食指慢慢从剑柄处移到剑刃之上,猛的一发力,“天”“上”两字诀变化而出,区区三四下剑刺,正中摩多刀之去向的终点处,摩多招式未使老,刀法中的威力也被压制了下来。    待“风”“云”两字字诀出来时,摩多也已将“铺天盖地”这一式中的另一种演化也使将出来了,那摩多手中挥舞的大刀,身体前倾几乎要失去平衡一般,大刀或于上方,或于左右,或从下方极速的朝张宣压制过去。此番摩多连续出了一十二刀来,刀刀只进不退,将刀行厚重之精要发挥的无以复加。    摩多这一套杀招,虽只为一名,但是却包罗万象,将刀法中的诸多法门尽数笼络在内,稍有不慎者便就会饮恨当场。    张宣风云二字诀使将出来时,摩多已经抢先半招将那一十二刀使将出来了,如此张宣便就落了摩多半招,这十二刀频频攻来,张宣只得将二字字诀拆开来,将这十二刀尽数挡在身前。只是摩多臂力巨大,一把大刀又有几十斤重,这一番连攻直将张宣招架的虎口巨震,手臂发麻,差点都握不紧手中的七星剑。    自摩多成名一来,这一套杀招对敌之时使出尚未超过十次,其中十有**者都败于其手下,但是今日却与以往不同,这一些列的招式已经使了七七八八了,张宣仍完好无损的站在他的面前,心中既兴奋又恼怒,兴奋的是有这么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恼怒的则是对手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轻年。    张宣缓了缓右臂中的酥麻,见摩多攻势越来越猛,心中思量再如此下去对方恐怕要被对方压制的闯不过气来,时间拖的越久于自己越不利。想到裴旻适才所说的剑诀中尚有“万”“下”两字字诀还未使出,又见摩多这一连串的攻势过来,中间稍有停顿,不等对方变招喘息,“万”字诀横空使出,只见七星剑在身前划了三横,朝摩多横削过去,这三下横削无论是力道还是角度方位都稀松平常,摩多虽不敢小觑,却也不以为然,大刀一挥,一招“烟消云散”手中拨弄几下,便将削来的这三剑尽数挡在刀下。    但是画风突变,张宣将七星剑极速收回,“下”字诀复又刺出。在古诗四帖中,这个“下”字是以三点这样的最为简洁手法表现出来的,但是换到剑法中,这三点却是最不简单的。    这“下”字诀上承“上”字诀,下接“青”字诀,乃是三绝剑中由简入繁的衔接点,本身这三点于剑法中只为三刺,但是裴旻所创的这剑法之中,将“下”字诀的实招化为辅,变招实为主,如此的玄妙深奥,是以“下”字诀是诸多字诀中变幻最为奇妙的一点。    见摩多现在丝毫不以为意,张宣便骤然将三刺变化为“青”字诀,只见一股狂风暴雨般的骤点朝摩多罩了过去,先前摩多大意,是以出招简单,但是此时张宣剑法变化实在太快,摩多根本来不及做出应对和反击,身上以被张宣划破三四道口子,伤口均极为细腻,但是却都很深,只听摩多“哎呀”两声叫唤,摩多右手手腕处鲜血直流,手掌一阵剧痛,拿捏不住,大刀“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待摩多欲弯腰去拾他兵刃之时,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已然抵住了自己的胸口。    第十八回 回纥汗国(二)    摩多的双唇紧闭,准备去拾兵刃的手掌也握成了拳头,虽然心中千万个不甘,但自己终究还是输了,输的彻彻底底。双目死死的闭了片刻,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最后还是睁开了双眼,慢慢将腰挺直了,抬起头来看着正凝视自己的张宣,叹了一口,说道:    “罢了,今日我输了。”言语中非常的沮丧,眼皮也似乎变的没有劲一般,垂垂欲闭。    见摩多已无再战之意,张宣将七星剑放了下来倒转了剑柄,朝摩多躬身行了一礼:    “承让了。”    摩多道:    “输就是输了,哪里什么承让不承让,你们中原人怎地这般啰嗦。”    张宣一听,不禁一笑,中华文化渊源流传,这些都是出于人与人之间的尊重和肯定,想他突厥人,未经中原文化熏陶,行事说话都毫无做作,倒也有几分豪气之风,本想说几句话,但想他此刻未必有心情跟自己再罗唣下去,也就不说什么,转身朝裴旻走过去,双手捧着七星剑,说道:    “比试结束了了,不负师傅所托弟子侥幸得胜,七星剑归还师傅。”    裴旻满意的笑了笑,右手接过七星剑,将剑还了鞘,笑道: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很好很好。”    然后朝摩多身前走过去几步,问道:    “我们先前的约定还作数?”    此刻摩多已然输了,如果要他食言,于面子上更是难堪了,愤道:    “既然已经输了,自然说到做到。”    这时一旁的尹子奇站不住脚了,意欲阻止摩多,说道:    “摩多大哥,这……”    摩多伸手将尹子奇拦住了,说道:    “尹将军,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尹子奇哪里肯放过这么一个绝世良机,不想就此错过,喝道:    “我的事无需你来管。”呛啷拔出长剑,朝裴旻攻了过去。    要说尹子奇的武功乃是裴旻所授,其造诣也自不凡,但是他本心术不正,又无高凤麟等过人的天赋,对于裴旻诸多的精妙剑法,也只能参透其中的三四成而已,这一剑威力自不可小觑,但是在高凤麟眼里却又显得平庸至极了,见尹子奇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早就瞧不过去的高凤麟此时有了借口了。    倏地踏步上前,右掌拍出,只听“啪”的一声手掌拍到尹子奇剑刃之上,暗中灌入几分内力,尹子奇只觉得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力道浑厚无比,差点震脱了手中剑,但是他既是剑圣高徒,手段也自然不会平庸。    尹子奇反应奇怪,手腕一抖,将长剑在手腕处绕了一圈,复又握住了剑柄,这样一些,已然将剑上的内力卸去了七八分。见高凤麟插了一手,心头本就恼怒,这样更是怒火大盛,喝道:    “哪里来的无知小辈,敢来管老子的闲事。”    第十八回 回纥汗国(三)    瞧尹子奇和摩多二人都伤在高凤麟掌下,贺东来岂能座事不理,于情于理都不能眼睁睁的瞧二人毙于高凤麟手下,心中虽惧,但是还是鼓出一口气来,将全部的内力集在双掌之上,迎了上去。    “啪,啪”两声巨响。    贺东来右掌击出之后打在高凤麟右掌之下,随即借着高凤麟的掌力又撤了回来,左手又复拍了上去,同样也是一沾即离,不敢多接触一分。    他先前早与高凤麟对掌拼过掌力和内力,对他的招式和内力早已熟悉,自觉内力一项自己远非他的对手,便就一沾即离,免得为他后续之力所伤。    如此贺东来虽也被高凤麟掌力所伤,却比尹子奇和摩多小的多,堪堪退了三步,终于站稳了身子,高凤麟亦被其两掌止住了这一掌的去势。    贺东来心中叫悔,适才与高凤麟对这两掌时便已感觉到,先前在怀阳镇和许州城外与他对敌时,高凤麟似乎有所保留,仍未使出全力,看来高凤麟的真实实力远在他想象之外。    他与尹子奇二人修为相当,却都不及摩多,高凤麟连震飞二人,想来其中掌力已被去了十之七八,没想到自己使出全身力道仍被他击的气血翻腾,双臂更是青筋暴涨,兀自发麻。    高凤麟这全力一击震慑了在场所有人,也正是这一记敲山震虎使摩多贺东来尹子奇三人心生畏惧,摩多与尹子奇已然倒了下去,贺东来不能再倒了,他强忍着全身的阵痛和麻痹,表情自若,说道:    “高兄弟,既然先前我们有言在先,现在输了自当遵守诺言,绝不与裴将军为难。”    见贺东来连接两掌,现在还能这般轻松,高凤麟想他这几月来内功定是深厚了不少,眼下敌众我寡,不宜再战,听贺东来这么一说,高凤麟也就便不再出手了,言道:    “如此最好了,那烦请各位这就下山去罢。”    高凤麟这逐客令一下,好似他是这山头的主人一般,只是他适才一击连败对方三名高手,已经让对方十数人瞠目结舌了,听他这般言道,犹如是命令一般,赶紧将倒地不起的摩多和尹子奇二人扶起来,狼狈而去。    贺东来看了看高凤麟,趁着他们下山之际运气调理了一下,稍微舒适了一点,说道:    “高兄弟的武功真是出神入化,想必已经不在七大宗师之下了。”    高凤麟道:    “七大宗师能够屹立江湖数十载不倒,哪里是我能够超越的了的,倒是令都主手下,那位‘云中手’扎克木,安禄山手下的第一高手,倒是有一股凌驾七宗师之上的气势。”    忽然听高凤麟谈及扎克木,贺东来脸色瞬变,心中暗忖:“此人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啊,对咱们的事情知晓的一清二楚,不知道他还知道一些什么事情。”    便开口问道:    “哦?高兄弟见过扎克木大哥么?”    高凤麟摇摇头:    “未曾见过,只是这扎克木名动天下,武功更是一日千里,前些日子不就与郭令公比试了几场么,胜负未分,我看他已然不在宗师之下了。”    对于扎克木会武郭子仪一事,安禄山方面的保密工作做的是非常严密的,不想此刻竟然从高凤麟口中说了出来,贺东来自然是吃惊不小,心想高凤麟不仅来头不小,而且十分的不简单,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道:    “那是大哥与郭令公二人谈武论道,算不得什么比试,高兄弟言重了。”    个中详情,高凤麟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听贺东来极力否认,也不点破,便道:    “即使如此,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见后方之人撤离的差不多了,贺东来也向高凤麟、张宣和裴旻三人抱了一拳,道:    “今日就此告辞了。”    说完转身随着一众手下下了鸣鸡山。    高凤麟回头望了一眼张宣,又看了看裴旻和云华两人,见裴旻朝也朝自己瞧了一眼,说道:    “瞧你修为,似乎比当年的袁成子更胜一筹啊。”    高凤麟笑道:    “裴将军您过奖了,晚辈岂可与恩师比较,将军莫折煞了晚辈。”    裴旻一笑,不予置评,看着地上死去的三名武士,裴旻心如刀绞,忽地一口鲜血喷出口来,张宣大惊,叫道:    “师傅!”赶紧上前扶住了裴旻,那云华小童也过来搀扶了一把,裴旻缓缓的坐了下来,对张宣说道:    “这三位是从北平随我一起来到此处,暗中保护我的近侍,对我是忠心耿耿,想不到今日便阴阳相隔了,你好生将他们葬了,总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啊。”    张宣应了一声,便将三人移到不远处的草丛中,从地上拾起了一把长刀来,将草木劈斩干净,又从不远处施工地寺庙中找到一把锄头,将三人埋葬了,云华与高凤麟两人也过来搭了一把手,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最后一把尘土盖上了。    裴旻慢慢踱步过来,朝三人跪拜了一番,张宣与云华也跟着一起拜了三拜。三拜之后,二人将裴旻扶了起来,高凤麟问道:    “裴将军,眼下道观被烧,我看他们极有可能再一次去而复返,此地不宜久留,不知将军有何打算啊?”    裴旻看着云华,有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张宣,说道:    “我本想就留在观中,就此终老,想不到今日还是遭了这般横祸,如今北平是回不去了,河北一地尽数在安禄山的掌控之中,今日你们又将他手底下的人重伤,依照安禄山睚眦必报的性格,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张宣说道:    “师傅,安禄山肯定还会带人回来的,我看您不如随我们一起去回纥,一来能够远离安禄山的追杀,二来也能让师傅调理好身体。对了师傅,他们下的是什么毒,这毒如何能解啊?”    裴旻见这新收的徒弟挺有孝心,心中也是老怀安慰,说道:    “区区小毒,奈何不了我,这毒名叫‘醉卧香’,毒性不大,就是服此毒者三个时辰之内不能催动真气,否则经脉逆行,重则吐血身亡,轻则武功尽废,适才我已经将毒性压制住了,待我慢慢将毒逼出来,也就无大碍了。”    第十八回 回纥汗国(四)    听裴旻这么一说,张宣也是松了一口气,说道:    “那师傅您要不要随我们去一趟回纥?”    裴旻看着张宣关切的样子,对这个徒弟是越看喜欢,言道:    “也罢,今日虽遭了祸事,却也叫我收了一个如意的弟子,我就和你们走一趟回纥,正好这些时日也能指点你三绝剑法中后面的招式,不然岂不成了半路逃跑的师傅了么。”    刚说完,忽地裴旻感觉下面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服,低头看去,却是云华在叫唤自己,只听云华说道:    “老伯,我也想学剑法,您能教我么?”    裴旻问道:    “你为何想学剑?”    云华道:    “如果我有老伯那般厉害的剑法,说不定今日我们的道观就不会被烧了。”    此言一出,叫裴旻眼眶瞬间就湿润了,忽然想到仙逝的恩师,被大火焚尽的元君殿,这些年来早已经将这里视作自己的家了,想不到因为自己,让道观遭此劫难,心中对恩师的愧疚,此时更是无以复加。    顿了顿,裴旻道:    “好好好,孩子,好,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儿了。”    那云华生的聪明,为人老成,见裴旻这般说了,赶紧双膝跪地,拜道:    “弟子云华,拜见师傅。”    裴旻老泪纵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将云华扶了起来,这时云华又向张宣拜道:    “云华拜见师兄。”    这一下轮到张宣受宠若惊了,一夜之间竟多出了一个师傅和一个师弟,人生快意,处处都有惊喜。连忙将云华扶了起来,口中说道:    “快起来快起来,我只比你早入门一个时辰而已,哪里要这么大礼数。”    望着这一老二少,高凤麟作为旁观者,亦是替三人高兴,抱拳说道:    “恭喜裴将军又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裴旻因早年与袁成子有些嫌隙,是以对高凤麟并无多大喜欢,但是今日他却也不顾危险,救他于危难之中,心中好感倍增,也不似先前那般冷淡,对高凤麟也报以微笑。    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裴旻在云阳子和凌虚子墓前拜别之后就随张宣和高凤麟往文德县去了,由于一众人担心安禄山的人搜查至此,便连夜赶往下一个地点,出了妫州地界,第二日便就到了长城之外。    出了长城之后众人暂时便就安全了,安禄山的骑兵再快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就翻过这万里长城,由于裴旻中毒未愈,又经过连日赶路,身体情况有些不容乐观,一行人就放慢了行程,裴旻趁此机会将体内的余毒尽数逼了出来,也得此嫌隙,每当夜深人静时,裴旻总是与张宣云华二人寻一处僻静的地方,传授二人剑法。    这一日晚间,师徒三人又在一处安静之所授剑,裴旻对张宣说道:    “三绝剑法一共三十七式,前翻你已经学了前十八式,后面十九式这几日也尽数教与你了,这几****瞧出你虽剑法领悟的比较通透,但是奈何内力修为不足,倘若遇到真正的高手,我怕你仍不能敌过人家。就好比你那高凤麟兄弟,他现在的武学修为早已超越当年的袁成子老道了,不出十年,这天下第一的宝座,恐怕就是他了。”    对于高凤麟的武功,张宣始终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只知道他的武功很强,至于强到什么程度,他便就不知道了,听裴旻这么大肆赞许他的武功,兴趣瞬间被提起了,便问道:    “师傅,那凤麟兄弟与您老人家比起来,孰高孰低呢?”    裴旻摇摇头,说道:    “我虽胜在经验足,但是他却年轻力盛,精力充沛,招式上我或许能占他三分优势,但是内力却稍有不及他,若我二人真斗起来,只怕也是千招以外才能分出胜负。”    张宣惊道:    “凤麟兄真这么厉害啊?”    裴旻道:    “你道三清观执天下道家牛耳是虚名而已么,他们天罡祖师曾留下一套旷世奇功,叫《天罡宝典》,我看这小子八成是修习了上面的武学,不然不至于如此高深莫测,不过我有个疑问。”    张宣道:    “什么疑问?”    裴旻道:    “这小子性格跳脱,不像是个能够清心寡欲的道士,而据我所知,这《天罡宝典》非掌教不传,早在十几年前,袁成子就已经打算让他的大弟子莫正虚担任掌教一职,这些年他也逐渐将观中的事务交给莫正虚打理了,又怎么会对这小子另眼相看呢?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裴旻这么一问,张宣便将二人在风陵渡口如何相识的过程,如何在落叶谷与圣门中人起了冲突,后又遭追杀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裴旻,还向他说了高凤麟本是赵保真的弟子,后来陈金发将他带到三清观后才拜了袁成子为师,十年学有所成,才重归赵保真门下。    裴旻细细琢磨这其中的关系,摇了摇头,道:    “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想那袁成子贵为大唐国师,怎会收一个籍籍无名之辈为徒,就算他天资卓越,也断然不会就这么随便收他为徒。嘿嘿,你这凤麟兄弟只怕是来头不小啊。”    张宣奇道:    “来头不小,师傅您的意思是……”    裴旻说道:    “袁成子这老道,别人不清楚,我还不了解他么,他将三清观的绝学全部传授给了他,更将《天书》这么重要的东西交与他来保管,这其中蹊跷的很啊,于情于理,莫正虚乃下任掌教,也曾修习《天罡宝典》,这《天书》怎么也应该由他来保管。况且三清观乃如今的武林泰斗,《天书》存放在三清观天底下谁敢在三清观撒野,怎么会让这小子带着满世界的跑,这不是往他身上点火么?”    张宣大惊,道:    “师傅,您是说袁成子道长是要害凤麟兄?”    裴旻笑道:    “你这傻孩子,袁成子那么器重他怎地会害他,只是这其中的缘由我们外人不清楚罢了,总之这小子绝对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哼,他袁老道能够调教出来这么出色的弟子,我裴旻难道就教不出来么?”    裴旻看着张宣和云华二人,心中思量道:“高凤麟这小子聪明倒是聪明,可惜性格太过洒脱,喜欢游戏人间,无法醉心于武学之中。反倒是我这两个徒儿,资质和悟性都是上佳之选,一个天赋聪慧,一个沉稳老练,若调教得当,便能压过那袁老道一筹。”想到此处,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第十八回 回纥汗国(五)    见裴旻兀自发笑,张宣问道:    “师傅,您笑什么啊?”    裴旻正了正色,收敛起笑容,说道:    “好了,刚才我说你内力修为不足,我且问你,你都修炼过哪些内功法门啊?”    张宣答道:    “我的武艺都是由我叔父传授的,叔父也曾传我一些呼吸吐纳的法门,我照此法门修习了一年后,肚中便渐渐有了一股暖气,又过了半年,便能慢慢控制这股内气,除此之外,便就再没有学过其他的了。”    裴旻将张宣手腕搭在自己的手指之上听他脉象,过了一会说道:    “你叔父传你的乃是佛门心法。”    张宣奇道:    “佛门心法?”    裴旻道:    “没错,如今天下佛门,以少林为尊,白马寺次之。少林以外功为主,主修筋骨皮,但少林的内功也不可小觑。这白马寺嘛,百年前曾出了一位奇僧,他本是寺中挑水种地的小沙弥,后来出门云游,因缘际会,习了一身的绝世武学,后他将自己所学的道家武学和儒家经典与自己修习的佛家禅理相结合,融汇贯通,创出白马寺一脉的佛家神功,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精通佛道儒三家神通的神僧。你叔父传你的便是这白马寺一脉的心法,不过这心法只是一些入门心法,谈不上有多高深奥妙,却也将你的底子打的牢固了。从今日起,为师便传你二人我净明派内功,你二人需得用心学习,听到没有。”    张宣与云华二人同时应道:    “弟子知道了。”    裴旻继续说道:    “我派以灵宝净明为宗旨,这套心法便是《灵宝净明心经》,这套经法乃是许逊祖师所创,后我太师父洞真先生胡慧超改良过后,经我师傅云阳子传承下来,乃是我派最重要的一门心法,你二人需得好生修习,切勿懈怠。你们且听好了。”    “人物异形受生惟一气魂得之于天体魄得之于地无形无象自空中来但假父母以无为有是因无为有故神以气为母气于形为舍炼气成神炼形成气阳神未聚三花不入泥丸真气未朝五彩不生丹阙故天地大也未免轻清重浊之象日月明也难逃圆明缺暗之形积阳生神上以丽乎天者星与辰下以壮乎地者土与石水中气升升而为雾为云气中水降降而为雨为露万象群生不能无形集灵以生资道以成惟人以精为母以气为主五脏各有精精中生气五脏各有气气中生神神能生寿长生保命炼精为丹养气为神真仙上圣修精养气自然而然内真外应有作必成肾生脾脾生肝肝生肺肺生心心生小肠小肠生大肠大肠生胆胆生胃胃生内肾内肾生膀胱膀胱生三元三元生三焦三焦生八脉八脉生十二经十二经生十五络十五络生一百八十继络一百八十继络生一百八十缠络一百八十缠络生三万六千孙络三万六千孙络生三百六十五骨三百六十五骨生八万四千毛窍胎完既足灵光入体而为人矣以内外言之经络之内而为内肌肤之外而为外养命养其五脏五脏为根根固叶自茂矣养形养其五气五气为源源深流自长矣    真气大运随天元气真气小运随日元气五脏之中肾为精海心为气馆真精在肾余精自还下丹田真气在心余气自朝中元”    裴旻一口气念完这经文,继续对二人说道:    “这经文你二人要好生记住,早晚各背诵十遍。云华,你内功底子薄,暂且先将这经文熟记于心,为师过两日再教你修炼之法。”    云华点了点头,依着刚才裴旻所诵读,内心默默将经文记于心中,裴旻转身对张宣说道:    “宣儿,这经文你记住多少了?”    张宣正努力回想经文内容,一时半会虽不能全部强记于心,但也记住十之七八了,便道:    “弟子大概也就记住了六七成而已。”    裴旻欣慰道:    “六七成也不错了,来,为师这就授你修炼的法门。你先前所习的白马寺心法,其中也有一部分我道家心法在内,二者殊途同源,且已经将你精气培养的非常牢固,这心经你修炼起来想必是事半功倍。”    这一夜,张宣按照裴旻所教的法门修习心经,很快便练成了经中所载的炼气为神,体内真气缓缓从丹田而出,散布全身四周,浸润四肢百骸当中,将气化为神。待张宣将大小周天各走了三遍,等他睁开眼时,已然天亮了,他从席地而坐,起身时不知自己无形中已经练成了心经中的第一层,这《灵宝净明心经》一共分为五层,第一层短则半年,长则两年可成,张宣一夜之间便就练成了,正是得益于早年张巡所授的白马寺心法,二者有多处相似之处,张宣修炼起来自然神速。    他从地上起身时,顿时感觉身轻如燕,而且端坐一夜也丝毫感觉不到疲累,甚至觉得更加精神了,放眼望去,见不远处云华正熟睡着,裴旻也正闭目养神,便去寻了一些水来,又回到高凤麟等人处取了一些膳食来,在裴旻身边恭敬的等候他醒来。    裴旻醒来后见张宣在一旁恭候,心中更是欢喜,净明派以忠孝为修道之基,派中所述的十二真君也都以忠孝闻名于世,见张宣对自己这般恭敬,极尽孝道,也是老怀安慰,直言自己没有看错人。    又观他眉宇之间,流气暗涌,定是这一夜修习心经的缘故,内功长进了不少,看来已经是练成了第一层。    这一日裴旻经过一夜的运功,终于将体内最后一点毒素逼出了体内,再加上心情大好,与一众人的行程脚力也加快了不少。    霍加与阿依慕领着一众人一路北上,不过几日就来到了大草原之上,一众人年轻人尚是首次来到此地,见这无边无际绿油油的草原,都十分感慨,心旷神怡,一时间心中激情澎湃,纵马在这草原之上,何等的逍遥自在。    高凤麟勒马,看着这无边际的草原,不禁慨道:    “若能在此处无忧无虑的过上一辈子,那该多好啊。”    这话让一旁的阿依慕听了去,笑道:    “凤麟哥哥,以后你要想的话,我们就在这草原上放牧一些牛羊如何?”这其中对高凤麟的情义溢于言表,高凤麟听言看去,见阿依慕一双期待的眼神正瞧着自己,等待着自己的回答。看着阿依慕那白皙的脸庞,眼波晶莹流转,明眸皓齿,不禁的心中一软,说道:    “好啊,那一定自在的很。”    听到高凤麟这般的回答,阿依慕欣喜若狂,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猛的踢了一下马肚子,纵马朝前奔了过去,高凤麟见状也童心大起,驱马赶了上去,后面张宣、平青云、周上靖、皇甫廉、刘同就连一向沉稳的云华也禁不住内心的喜悦,一起驱马朝那天地相接处狂奔而去。    一行人这般策马奔腾,很快就进入了回纥境内,又行了几日,众人来到一条大河前,沿着这条大河走了一日,来到一处河谷处,只见这河谷中矗立着一座浩然大城,这便是回纥汗国的都城——回纥牙帐城。    第十八回 回纥汗国(六)    渡过大河,众人从牙帐城的东门入城,作为回纥内九族胡咄葛氏氏族的族长,霍加在这牙帐城内的地位仅次于可汗皇族药罗葛氏,此次南逃回来,身边随行侍从全都遭难,只有自己和女儿二人逃脱,这个消息早就在牙帐城内不胫而走了,全城百姓都道霍加已经是生死难料了,却不曾想今日突然出现在城门外,当守城的将士看见霍加的时候,惊喜、讶异、欣喜,瞬间点燃了心中的那股热情,一时间霍加未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牙帐城。    霍加进城的那刻,城中百姓夹道欢迎。消息传到可汗宫帐,太子叶护率领文武群臣出宫迎接。可汗宫帐在城的东南边,霍加进城后便左转向南,在岔道处正瞧见叶护太子出来相迎,赶忙疾步上前去向叶护行礼。    回纥受唐教化已久,于礼仪阵仗多有效仿唐之礼数,高凤麟与张宣等人也尽数向叶护太子行了大礼。这一日太子叶护在宫帐内设宴,为霍加接风洗尘。叶护崇尚汉文化已久,是以汉语说的非常流畅,宴席之上,叶护再次对高凤麟等人营救霍加此举大加赞赏,并对所有人都进行了赏赐。酒宴喝了一天一夜,由于老可汗病重,并未出席酒宴,事后霍加便单独与叶护二人觐见了英武可汗。    一众人在牙帐城中逗留了五日,第六日一早,高凤麟、张宣、平青云等人就随霍加出了牙帐城,往胡咄葛部族而去。    胡咄葛氏族在牙帐城以西的乌德犍山下,此处离牙帐城不过一日的路程,纵马快骑,半日就可到达,霍加此次回国,便、先回了牙帐城,与可汗和太子详细说明了此次南下所遇之事,和一些其他事宜,待事情处理完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部落。    要说回纥,亦有九姓回纥一说,九姓还分外九姓和内九姓,内九姓以回纥首领药罗葛氏为首的内九族,霍加所属部族的便是这内九族之一,其余还有咄罗勿、貊歌息讫、阿勿嘀、葛萨、斛嗢素、药勿葛、奚耶勿这七个氏族,内九族除药罗葛氏,便就是他胡咄葛氏最为强大,胡咄葛也是与药罗葛氏关系最亲密的部族。    身为胡咄葛氏的族长,霍加除小女儿阿依慕之外,还有子三人,女三人,共计三子四女。霍加在部族之内有着崇高无上的地位,整个部族数万人皆以他马首是瞻。    霍加回到部族,受到比在牙帐城更为热情的欢迎,而高凤麟、张宣、平青云等人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招待。    这一日晚间,众人在帐篷之外的篝火吃酒宴,忽地从席间走出一人,捧着一碗酒,那人用一口流利的汉语对高凤麟说道:    “我叫乌德健,是父亲的长子,听闻这次是高兄弟和各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一起救了我父亲和小妹,乌德健感激不尽,我敬各位好汉。”说完便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    跟着只见阿依慕也从席中站了出来,举着碗酒对高凤麟、张宣、平青云等人说道:    “这些日子承蒙几位大哥的照顾,又救我父女二人北上,小妹万分感激,谢谢众位大哥。”    莫说高凤麟,张宣、平青云、周上靖、皇甫廉、刘同这几人这些日子以来与阿依慕朝夕相处,心中早已将他当成是妹子来看待,此刻见他平安归故里,心中都替她高兴,见他当众敬酒,个个都站起身来,与她共饮碗中水酒。    席上,霍加的几个儿子女儿都向高凤麟等人敬酒感谢,不知不觉月上半空,已经到了半夜。    裴旻与张宣和云华三人离了帐篷群,来到山下的空地之上,继续传授二人武艺。    此时张宣已经临近突破第一层心法,即将达到第二层的境界,而华云也在慢慢积累腹中热气,内功也小有所成。    停步之后,裴旻说道:    “你二人学艺时间不长,进步都非常大,为师很高兴,眼下此处环境清幽,也是修习的好地方,你二人在此好生练习,为师要离开几日。”    一听裴旻要走,张宣和云华都吃了一惊,都忙道:    “师傅要去哪里?”    裴旻道:    “自从我们从鸣鸡山北上以后,在临近回纥都城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一直有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此人能够一路无声无息的跟随我们而能够不被发现,绝非等闲之辈。今日从都城来到这里时,为师就发现此人已经消失不见了,想必他是留在了牙帐城内,不管怎么样,为了你们师兄弟的安全着想,我得回一趟牙帐城探个究竟。”    张宣奇道:    “怎么会有人一路暗中监视我们,是什么人啊?会不会是安禄山的人?”    裴旻道:    “极有可能,为师也不确定,今日正好回牙帐城查个究竟。”    张宣问道:    “那此事凤麟兄知道吗,要不要通知他一声?”    裴旻笑了一声,朗声说道:    “你出来。”    张宣和云华二人还自奇怪,难道附近还有人?    却见不远处的一刻大树后现出一人来,正好高凤麟,张宣和云华张大了嘴巴,指着高凤麟,张宣奇道:    “凤麟兄你怎么也在这?”    高凤麟笑了笑从树后走了出来,说道:    “裴将军果然厉害,我屏住呼吸藏于树后竟然都能发现,晚辈太佩服了。”    裴旻冷哼了一声:    “雕虫小技。”    张宣又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    高凤麟道:    “其实我也早就感觉到有人在一路跟踪咱们,只是此人一直都是暗中潜伏,并未出手伤人,所以我就没有揭穿,在牙帐城中那几日,他也一直监视着我们的一言一行。今日出了城,反而不在了,我担心会有事发生,于是刚才在酒宴之上暗中知会了将军一声,邀他来这树林相见。”    高凤麟继续说道:    “昨日晚间时候在宫帐之中,我闷的无聊,就出宫走走,遇见一个行踪可疑之人,便上去问他,岂料他见便跑,难以置信的是,此人修为非常之高,我在追出宫帐后便没有瞧见他的踪影了,只留下这个东西。”    说着将手摊开,只见高凤麟手中握着一串似是由十颗黑石玉串联而成的佛珠。    “那人见我追出去后便向我扔出这个串佛珠,我接下之后便留瞧不见他了。”    裴旻将佛珠拿起来在手中拿捏了几下,对这串佛珠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了,但是这佛珠却极为眼熟,乃是上好的黑玉,猛地他想到一个人来,脱口而出:    “黑山老人!”    第十八回 回纥汗国(七)    三人同时大惊,这黑山老人便就是安禄山手底下第一高手扎克木的师傅,高凤麟道:    “这手串出自黑山老人,难道昨夜那人是黑山老人?”    裴旻摇头道:    “不然,黑山老人十多年前就已过世,不过昨夜那人与黑山老人肯定有莫大的关系。”    高凤麟说道:    “会不会是扎克木?此人师从黑山老人,而且还听说他的修为早已超越当年的黑山老人了。”    裴旻道:    “十有**就是这厮。”    高凤麟奇道:    “怎地,听将军语气,您与那扎克木认识啊?”    裴旻道:    “怎会不认识,我安东都护府就在他安禄山所管的幽州境内平州,这厮平素行事乖张,作风邪佞的很。”说着裴旻卷起右臂衣袖,只见裴旻手臂之上好大一个掌印,这掌印漆黑通透,透着一股邪气,高凤麟和张宣云华三人都瞧这可怖,张宣问道:    “师傅这掌印……”    裴旻道:    “这掌印就是扎克木这厮留下的,哼哼,不过他也没好过,我也挑断了他的脚筋,让他变成了一个瘸子。”    三人又是大惊,想不到另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扎克木竟然是一个瘸子,张宣问道:    “师傅,你们怎么会打成这样?”    裴旻叹了一口气:    “不提了,这都是陈年往事了。这串佛珠可能就是当年黑山老人所使的黑心珠,天下怕是只有这扎克木能有此珠了。”    张宣道:    “如果说那人就是扎克木,他不是安禄山的手下么,我们从安禄山手下救走了霍加前辈,又让尹子奇夺剑谱失败,按理说他早就应该对我们下手了,劫持霍加前辈,夺取剑谱才是啊?”    裴旻摸着手里的透着冰冷的黑心珠,问道:    “高凤麟,你可知这黑心珠有什么妙用?”    高凤麟一脸茫然,道:    “这珠子有什么妙用,难道还是个宝贝吗?”    裴旻笑道:    “这黑心珠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梦寐以求,你却揣在怀里不知是个宝贝。我告诉你,这黑心珠乃是当年黑山老人在极北苦寒之地寻了数年才寻到了绝世黑玉,这黑玉天生能够散发出一股寒气,练武之人若每日将此珠持在手中,这黑玉中所散发出来的寒气便会与体内的真气冲突,这样在无形当中体内真气自行运转,久而久之便就增进内攻修为,更有延年益寿之功效,黑山老人十几年前过时之时,相传已经一百一十多岁了。这十几年来扎克木修为一日千里,想必便是得了这黑心珠的益处。”    “啊哟,原来这串不起眼的佛珠竟然是这么一个宝贝啊!只是为什么这样一个绝世的宝贝怎么就随便甩给了我了呢?”高凤麟道。    裴旻继续说道:    “扎克木之所以一路潜伏,一来我们人数众多,有你和我在,他自然不敢冒然动手,其次,他将这黑心珠赠与你,想必是另有所图啊。”说着裴旻将黑心珠递还给高凤麟。    高凤麟奇了怪了,道:    “我有什么好图的,身上最值钱的就是那日叶护太子赏的一堆珍珠翡翠,他不会是看上我那些东西了。”    这是张宣拉了拉高凤麟来到衣角,低声说道:    “凤麟兄,你忘啦,你身上不是还揣着一部《天书》么,他会不会是冲着天书来的啊?”    这一言倒是提醒了高凤麟,之前在河南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这《天书》眼红,都想据为已有,想不到如扎克木这般不出世的高手也惦记着《天书》。    裴旻见张宣猜的不错,便道:    “想用黑心珠换天书,亏他想的起来。”    高凤麟本想这黑心珠既然是个好东西,带回去送给师傅袁成子也好,好助他延年益寿,听裴旻这么一说道,登时就觉得这冰冷的黑心珠变的烫手起来了:    “那可不成,我奉师命守护天书,怎么能因为一串破珠子就忘记了师尊的嘱咐,不成不成不成,这烂珠子我不可能要。”说着就将那黑心珠往草地上一扔,躲的远远的。    裴旻将黑心珠捡了起来,递到高凤麟面前说道:    “你若不要,那就自己亲自还给他。”    高凤麟十分不情愿的将黑心珠拿到手上,说道:    “那既然如此,我这就去牙帐城一趟,如能找到他,就还给他算了。”    “不用麻烦了,我就在这里。”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黑夜之中传了出来,四人大惊,这声音来的太过于突然,叫几人都毫无防备,而且这声音之中似乎透着股邪气,内力修为最低的云华已然抵抗不了,昏厥了过去。    只见一道黑影从山林中一瘸一拐的缓缓走出,只是他功力高深,是以这瘸拐的迹象瞧起来并不那么显眼。透着月光瞧见这人一身黑衣长袍,看样子五十来岁左右,头上已经秃了一半,后面一缕黑白相间的长发从颈后垂到背后,黑夜之中瞧不见他的眼神,因为他的一双眼睛已经深深的陷了进去,更瞧不见他的眼珠。但是面目却干净的很,没有丝毫的胡须和虬髯,连眉毛也稀疏的很。    裴旻定神瞧去,果然是扎克木,冷道:    “你果然还是跟来了。”    只听扎克木一道阴森可怖的声音说道:    “裴大都护,相隔数年,我们又见面了。”    裴旻虽对其不屑,但他此时出现在这里,却容不得他半分的大意,便问道:    “你来这里作甚?”    扎克木望了一眼裴旻,又看了一眼张宣和昏厥过去的云华,说道:    “恭喜大都护收了两个称心如意的好弟子啊。”    裴旻警觉陡升,说道:    “我收不收徒弟与你有何干系。”    扎克木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在意,喋喋笑道:    “大都护何必这么紧张,今日我只身前来,并没有恶意,只是来交个朋友。”    裴旻眉毛挑的老高:    “交朋友?”    扎克木道:    “正是,”转而向高凤麟说道:    “这位小友,这黑心珠你是不喜欢么?”    高凤麟看了一眼手里的黑心珠,又看了看扎克木,说道:    “无缘无故送什么礼,我可担待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收,无功不受禄,还给你。”说着暗中散出一股内力于掌中,全力将这黑心珠抛向扎克木,心想:“我全力一掷,还不让你出一番丑来,嘿嘿。”    哪知道扎克木只是轻轻一摆手,那黑心珠便被他收入掌中,丝毫没有半点的不适。    第十八回 回纥汗国(八)    要知道高凤麟这一掷暗含其一股内劲在其中,更是全力一掷,只怕脱手之时也有百余斤的力道,扎克木却这般轻松,怎么能不叫高凤麟诧异,一时间手中暗暗扣住了一股真气,只消扎克木一发难,便能全力击出一掌。    扎克木将黑心珠持于右手之上,道:    “小友好大的气力啊。”    高凤麟瞧他顾左右而言他,说话似没有一句在点子上,问道:    “你到这里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扎克木仍旧摇摇头,说道:    “既然小友不喜欢这黑心珠,那么我再去寻一个你感兴趣的东西罢了。”说完转身便要走。    只听裴旻冷笑一声:    “你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就是冲着天书而来么,何必遮遮掩掩呢。”    高凤麟也道:    “你就算找尽天下所有的宝物,我也决计不会拿天书跟你换的。”    扎克木突然停住了脚步,顿了一会,说道:    “如果我真的找到了,你会跟我换的。”说完,继续一瘸一拐的朝树林深处走了进去。    不过一会,便就瞧不见人影了。虽然扎克木适才并没有与他们动手,但是他的武功已然让高凤麟后背发凉,惊出一身冷汗,见他慢慢消失在黑夜之中,一颗提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去。    忽地,一阵破空之声传来,高凤麟、裴旻、和张宣三人顿时生出警觉,抬眼望去,见黑夜中飞来一物,来的速度并不快,高凤麟瞧的真切,却还是那串黑心珠,那黑心珠结结实实的落在高凤麟身前一步的位置,而扎克木已然到了百步开外了,这么远的距离却还能够将黑心珠掷的这般精准,这力道的拿捏和对距离的掌控,实非高凤麟所能够企及的。    高凤麟望了张宣和裴旻一眼,眼中疑惑,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是却听到一阵隔空传音:    “此物于你修习内功大有裨益,便就赠与你。”正是扎克木以千里传音术传与高凤麟。    迟疑了一会,高凤麟将那黑心珠拾了起来,问道:    “我都说不与他换天书了,他为何还将这珠子送给我?”    裴旻眉头紧紧的锁住,说道:    “扎克木向来老谋深算,他这般对你献殷勤,只怕别有用意啊。”    张宣对高凤麟说道:    “你说会不会是他对天书仍然不死心,便想要给你一点小恩小惠,让你觉得欠他一个人情,以后若跟你讨要起来,你便抹不下情面,说不定真就答应他的要求了呢?”    高凤麟颠了颠手里的那串黑心珠,说道:    “他就算给我一百串这样的珠子我也不会跟他换的。诶,子俊,你看这珠子倒也挺好玩的,我索性就留着他,等他哪天真的肯厚着脸皮跟我讨要什么东西,我便将这珠子还给他,天书嘛,嘿嘿,我是不会交出来的。”    裴旻见高凤麟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丝毫没有警觉之心,不禁摇摇头,对张宣说道:    “宣儿,将云华带回去,我回去帮他舒筋导气,不能让他这么一直晕下去。”    三人便朝营帐往回走,看着背上仍晕倒着的云华,张宣问道:    “师傅,这扎克木的内功怎地这么厉害,还能将人听晕了过去?”    裴旻瞧他说话没个由来,没好气道:    “这是一种摄魂术,施功者在传音过程中将摄魂术暗含其中,功力不济者就会中了这邪术昏厥过去。”    张宣道:    “那弟子现在没有昏过去,是不是功力还过得去啊。”    裴旻骂了一句,道:    “什么还过得去,扎克木只是没有使出十层的功力而已,倘若他全力施展那摄魂术,此刻只怕你早就躺下不省人事了。”    张宣吃了个干瘪,没敢在说话了,裴旻继续说道:    “江湖之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若功力不济,他日便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从明日开始,你和云华两人要勤加练功,不可有半点懈怠。”    张宣哦了一声也就没有说话,老老实实的背着云华往回走。    裴旻瞧着高凤麟正在把玩的黑心珠,心中的谜团是越来越大了:“从这些时日以来的种种迹象表明,扎克木对天书肯定是有企图的,但是以他现在的功力,若说要强抢,也并非没有可能。与十几年前相比,此人的武功却是精进不少,十几年前我尚能胜他一招半式,可是如今想要胜他,却不那么容易了。这扎克木到底为何对这小子如此客客气气的,还将黑山老人的至宝赠送与他,事情应该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这中间到底有什么隐情呢?”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裴旻回到了自己的帐篷之内,想了好一会也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索性也就不想了,眼见天色已然太晚了,便就闭目睡了过去。    第二日已近晌午时候,高凤麟还在睡梦之中,就听见账外马蹄声连连,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吵闹之声另高凤麟无法再次入睡,便睁着一双稀松疲软的眼神起身来了,刚走到账门口,却见阿依慕也正进账来,二人撞了个满怀,阿依慕娇羞之下尽显女子的美态,叫高凤麟好一阵发呆。    马蹄声再一次响起,将高凤麟从呆梦中惊醒了过来,连忙问道: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吵?”    阿依慕也才反应过来,说道:    “对了,太子哥哥来了,爹爹要我们一起去迎接太子,凤麟哥哥,你也与我们一起去。”    见声音嘈杂,反正也睡不着了,高凤麟索性也就去凑凑热闹,跟阿依慕一起出了账群迎接叶护太子。    太子叶护出行,甚为简约,今日也一身简装打扮,带着穿的乃是贴身短衣的胡服,配以长裤和革靴,整个人显得精神飒爽。霍加连同整个部族中的重要之人一齐将叶护迎接到自己的牙帐之中。霍加又着人将平青云请了过来,连同高凤麟还有自己的三个儿子一起,另外还有五人也一起出现在了霍加牙帐之中,这五人乃是胡咄葛部落其他五部的首领,也是霍加最得力的五位兄弟。    高凤麟看这阵势,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正寻思着,却看见张宣、周上靖、皇甫廉和刘同几人也一同被邀了过来,与高凤麟同席。    见人差不多都齐了,霍加将左右全都遣退下去,并命人将账门关闭,整个牙帐当中只叶护太子、霍加、霍加的三个儿子:乌德健、浑古乌和延咄罗,另外五部首领:巴图尔、萨迪克、阿吉、索里和力兹,剩下的便就是高凤麟一行人,裴旻和云华并未在受邀之列。    第十九回 援救西域(一)    第十九回 西域援救    众人先是向叶护太子行了一礼后,霍加便就向高凤麟等人一一介绍了其他人,然后霍加用汉语对叶护太子说道:    “日前在宫帐之内,臣不便与太子透露,今日账内都没有外人,有什么话我就直接说了。”    叶护太子点了点头,说道:    “叔叔但说无妨。”    霍加继续说道:    “十二年前,我们回纥正是在大唐天子的帮助下,才能推翻突厥,一举统一了铁勒诸部,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这些年来,我回纥与唐主也都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联系,但是近来大家都知道,安禄山在范阳拥兵自重,企图叛乱,而大唐方面也对此颇为忧虑,半年前仆固将军曾来邀请我入中原商讨出兵一事,不料却被安禄山得到了消息,将我掳劫到范阳幽禁了数月,还企图说服我要我回纥倒戈相向,助他攻打唐主,你们说,这事如何处理?”    在座之中,自然以叶护太子为尊,众人见太子尚未发一言,均不敢说话。霍加这一问,其实有些多余,帐中除高凤麟几人外,霍加与叶护太子是主战派,不然叶护也不必只身前来。如此一问,也是说给高凤麟他们听的。    见账内无一人说话,叶护清了清嗓子,说道:    “其实在座各位,与我跟叔叔是一般心思,今日之所以将大家召集起来,实是因为朝中仍有不少反对派,企图干预安禄山叛乱一事,要我回纥出兵助安禄山攻打唐主。”    此言一出,高凤麟和平青云立刻就明白了,原来安禄山早已买通了回纥贵族中的某些权势,之所以要囚禁霍加,企图说服与他,实是因为霍加与太子一党是主站派,假如说服太子一党,那安禄山便就真的无后顾之忧了。    如今英武可汗病重,太子监国,依照太子先前一贯的主站作风,安禄山岂有不畏惧的道理。    这时,首领巴图尔说道:    “太子所说的,可是丞相阿赫勤。”    叶护点了点头,说道:    “父王此次病重,虽由我监国,但是丞相阿赫勤凡事都是越过我直接向父王呈报,昨日父王还责备我与朝中重臣不睦,君臣关系不和,今后如何管理回纥。”    巴图尔不屑道:    “阿赫勤仗着当年灭突厥有功,越来越不将我们胡咄葛氏放在眼里了,想不到他如今尽然将太子也不放在眼里,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叶护道:    “父王这边还尚好处理,就是出兵一事,前些时日我将五千精兵南调一事父王虽未责怪于我,但是阿赫勤却一直拿此事做文章,这些日子以来,他从中作梗,父王的出兵念头正在一点一点的被他消磨殆尽。”    “所以今日前来,我特地来拜访叔叔,我们如何做个万全之策。”    霍加说道:    “等大王的病情稍微好转一些,我便和其他几族的联合劝他出兵,而且到时候唐主下诏,我等哪有不奉诏的道理。”    叶护点了点头,说道:    “这事还得叔叔出面,这些时日叔叔不在家中,那阿赫勤在朝中气焰嚣张的很,甚至有几次与父王顶撞,可偏偏父王却还那么信任他,哎!”    霍加又道:    “这两个月我在范阳,被安禄山困在他的都督府中,从我了解到的情况来看,他起兵之日已经不远了。我记得他的一个说客曾经跟我说,安禄山已经联合了契丹、同罗、奚,室韦和突厥等部族,合谋出兵十余万,如今似乎一切已经准备妥当,起兵在即了。”    这时一旁的平青云说道:    “前辈,我曾听说吐蕃大将马重英曾派人与安禄山暗中勾结,企图东西两路夹击,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说到这里,霍加叹了一口气,道: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    众人沉默,叶护问道:    “莫非马重英已经与安禄山合谋了?”    霍加不语,平青云道:    “如我所料不差,马重英并没有答应,是不是前辈?”    众人疑惑,叶护问道:    “哦?这又是为何?”    平青云道:    “马重英此人老谋深算,不会这么轻易就与安禄山联盟。况且这些年来,吐蕃与我大唐连年征战,国力损耗严重,去年又得南诏归附,此时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时期。如今皇帝将重兵置于关外,致使关内兵力薄弱,一旦安禄山起兵,皇帝势必调河西、陇右、西域等地的精锐东援。如果我猜的没错,马重英当是选在这个时候出兵陇右,一旦占领陇右地区,到时候截断关中与西域的联系,则安西、北庭那万里疆土势必被吐蕃所侵吞。”    众人听平青云这么一分析,后脊一阵发凉,倘若真是这样,那么大唐危矣。    霍加又道:    “此次在范阳,安禄山与我见了马重英派去使者。到时候一旦他起兵,吐蕃在西,我回纥在北,我们三家同时出兵,唐主定分身乏术,事成之手,吐蕃分陇右和西域以及剑南等地,而我回纥则尽得长城以北之地。”    平青云骂道:    “好一个三家分晋的毒计。”    叶护问道:    “叔叔是如何回答他们的?”    霍加道:    “我自然含糊搪塞,言道此事我一人做不了主,需得与大王商议之后才能定夺。”    叶护又问:    “那安禄山信你了?”    霍加一笑,摇摇头:    “自然不尽信,否则便早就放我回来了。”    平青云说道:    “太子殿下,贵国的一片赤子坦诚之心,令在下感激佩服,安禄山此人多疑狡诈,言而无信,太子切不可信之啊。”    叶护笑道:    “我若信他,今日又岂会与各位在此帐中商议啊?”    霍加对平青云等人说道:    “几位少侠都是肝胆之士,此次救我父女二人可谓肝胆相照,假如安禄山起兵,几位想必也是会冲军陷阵,杀敌于前的啊。”    叶护道:    “不错,几位都是正义之士,我回纥自然也不会去学那邪魔外道,各位放心,此事我与叔叔,乃至整个回纥上下,都是站在大唐这一边的。”    听到叶护如此拍胸脯的一句话,几人的心都算是放了下来,霍加继续说道:    “如今气候日渐转凉,暑天行军,军中容易流疫,我所料不差的话的,再过一段时间气候转寒,就是安禄山起兵之时。”    屈指算来,从高凤麟等人在真源县与张宣汇合,再转道徐州后背上,已经三个月了,如今正值九月秋高,算算日子,不出两个月就要入冬了。    第十九回 援救西域(二)    帐中沉默了半晌,突然高凤麟说道:    “太子殿下,在下有个疑问。”    叶护道:    “但说无妨。”    高凤麟道:    “此番安禄山与吐蕃东西夹攻,不知道贵国如何出兵?”    叶护说道:    “自然是配合唐军出击。”    高凤麟又问:    “倘若出击战场在中原腹地,那么西域、陇右两处又该怎么办?”    霍加接道:    “这正是我今日要各位来商议的目的。”    高凤麟、平青云、张宣等人不解,问道:    “什么目的?”    叶护说道:    “其实我回纥有一部族,长期居在西域天山附近,并设有军队一千余人,由我得力大将骨咄特勤统领,实不相瞒,前几日收到骨咄特勤他来信,吐蕃有一支五千余人的军队竟然从西边小勃律绕路千里,一路奔袭至弓月城附近,并且与突骑施联合,企图夺取天山以北的大片地区,骨咄特勤不敌,率军退到白杨河附近,等待援军。”    平青云隐约感觉到对方的意思,说道:    “太子的意思是……?”    霍加道:    “我们与萨彦岭部族一直以来都有征战,整个回纥一半以上军力都在萨彦岭附近。而太子此前已将数千精骑南调,一时之间也无法抽调回来,而且我回纥精骑尽在于此,一旦安禄山起兵,这几千精骑定是要配合唐军作战,到时候恐是无法西进西域,援助骨咄特勤了。”    平青云道:    “此事没有上报到长安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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